亮着的屏幕明白显示着她刚才看到的内容:女婿比女儿贴心。下面配图是张男人的背影照。
回东堰最早的一班飞机要到明天早上,路安纯拖着行李箱直接打车到机场,就在机场候机室坐了大半夜。直到登上飞机前路安纯都没有想明白,她母亲很早就过世,梁国平这些年一直没再娶,他说的女儿应该是指自己,可是他哪里来的女婿?难不成梁国平在外头还有个私生女?
除非……路安纯不知想起什么,脸色骤变,连空姐走过来请她把安全带系好都没有听清楚。
下飞机时还未到中午,路安纯夜里没怎么休息,人看着憔悴不堪,脑子却清楚得很。半个月前她离开东堰市,甚至发狠不花光存款绝不回来,谁会想到她这会儿归心似箭,只想赶紧找梁国平问个清楚。
路安纯刚走到自己家门外还没进去,她大姑梁国芬就已经先看到她,忙过来给她开院门,又冲屋里喊道:“穗穗回来了。”
不一会儿,屋里出来好些人,这架势,比过年那会儿还热闹。路安纯两个姑姑姑父,还有路安纯的大表弟黄铭哲夫妻俩也带着孩子来,黄铭哲大学毕业后就结婚,比路安纯还小一岁,今年才二十七,孩子都快要上幼儿园。
路安纯有些傻眼,又不好直接问她大姑怎么都聚在自己家,便说:“大姑,我爸呢?”
“你爸和从周在楼上说话,我去喊他们下来,你爸要知道你回来肯定高兴。”梁国芬兴冲冲说。
“谁?”路安纯怔住反问。她不过出去半个月,又不是几年,至于高兴成这样吗?
梁国芬一脸莫名其妙,说:“从周啊,你们上个月初才结婚,这才出去多久是生疏?你不知道,这次多亏他……”
她话还没说完,路安纯却已经将行李箱扔在地毯上,神色慌张匆忙进屋。在楼梯口正好碰到梁国平他们从二楼书房出来,短短半个月没见,不知道是不是路安纯的错觉,梁国平似乎憔悴了许多。
梁国平右手边的男人身量很高,比梁国平约莫高了十来公分,穿着身黑色的 polo 衫和灰色西装裤,但瞧衣着打扮似乎年纪不算小。只是下一秒,等看男人的样貌,路安纯瞠目结舌,险些当场就叫出声。
“穗穗回来了,怎么没早点跟家里说,我们好去机场接你。”梁国平看到路安纯先是一愣,然后才笑着问身边男人,“从周你也没听她提过吗?”
男人摇摇头,梁国平又说:“她从小到大就是这样的脾气,说风就是雨的,从周你多担待些。她妈走得早,我又舍不得打骂,被宠坏了。”
“爸!”路安纯听不下去喊了他声,说着目光却冷冷看向梁国平身边的男人。她心中积攒着无数的问题,但是当着梁国平的面不好发作,她边往下走,边问岑川:“你怎么在这儿?”
岑川还没出声,在楼下站着的梁国芬听到她的话就接了话茬,略带几分责备说:“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自己出去不知道,你爸在医院住了七八天,昨天才出院,全都是从周在照顾。”
路安纯怔住,她完全不知道梁国平住院,当下也顾不得整理心里一团乱麻,去纠结岑川的事,她正要开口,忽又听得有人问:“舅舅,你看这照片挂这儿行不行?”
路安纯扭头看去,直接傻眼。黄铭哲抬着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大幅婚纱照,就要往沙发后面的墙上挂。再仔细看去,那上头穿着身婚纱笑得灿烂的女人可不就是她自己,路安纯看得嘴角直抽搐,只听梁国平笑呵呵说:“行,就挂那儿。”
“爸,你身体哪里不舒服?我都没听你说过?”周遭乱哄哄的,岑川不知道去了哪儿,路安纯脑袋也一团浆糊,她扶梁国平在一旁坐下,忧心忡忡问他。
梁国平指了指心脏说:“心脏不舒服,人年纪大总有点小毛病,不过还好没大事,以后注意点就行,还是从周他人心细,照顾得好。”

“这还没大事?穗穗你可别听你爸瞎说,我认识的那个,就以前跟我一起跳广场舞的朱大姐,去年不就是因为跟人吵架心脏病发作,送到医院没抢救过来,人没了。”梁国芬走到父女身边,“国平你可别不当回事。”
这话说得路安纯脸色煞白,顿时跟丢了魂似的。梁国平见她这样,神色复杂扭头看了眼站在一旁的梁国芬:“大姐。”
梁国芬人不坏,没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眼,就是性子风风火火,这张嘴坏事,她很快反应过来,轻拍了自己脸几下,嘴里“呸呸”说:“你看我话怎么说的,不吉利!穗穗你也别多想,你爸这个病平时注意点按时吃药,别让他受刺激。”
“医生也说了,定期检查就行。”梁国平从茶几下面抽屉里拿出叠厚厚的检查报告单递给路安纯,路安纯逐字看过,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从昨天夜里开始,路安纯这颗悬着的心就没有放下,那边梁国平和梁国芬她们在说话,她腾空走到院子里。刚出门,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球直冲她脑门撞来,还好路安纯躲闪及时,她心里恼怒去捡起皮球。
“姑姑……”她一抬头,表弟家的小朋友正躲在男人身后,怯生生地看着她,好像她这个有血缘关系的表姑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能把球还给我吗?”
路安纯压着火气把皮球扔给他,看着他面前的男人,冷冰冰说:“你跟我出来。”
两人出去院子,路安纯脸色更难看了,她往前走着,今天周末,小区里到处都是人,她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个能说话的地方。
还是岑川建议:“要不去我车上坐会儿?”
路安纯表示怀疑,岑川指了指停在路边的车:“就在那儿。”
她看了看,顿时露出嫌弃的眼神,这车一看就不怎么值钱,最多十来万就能上路。她刚考驾照那会儿,梁国平给她开着试手的车都不止这个价。
不过毕竟这事不能让更多人知道,路安纯还是跟着岑川上车,她双手抱胸坐在副驾驶座上,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语气不善对岑川说:“你叫什么来着?岑川?我记得我该给你的出场费早就结清,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敲诈勒索?还是盗窃?”
她连这个人的名字都没记清楚,甚至有一百种理由怀疑他出现在自己家里的目的。
她一连串的质问并没有让岑川自乱阵脚,他不慌不忙向她解释:“上周我在医院碰到你父亲,原本想告诉你这件事,但你把我微信删除了。”
他语气平和向路安纯陈述事实,路安纯知道不能怪他,只觉得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她掏出手机,打开到添加好友那页面,问他要账号又重新加回去,她问:“我按五百块钱一天付你工钱,你照顾我爸几天?”
岑川微不可见地蹙起眉,他还没开口,路安纯似乎已经等不及,不耐烦地说:“我算你十天,转你五千块,以后你不要再来我家,那件事我会和我爸说清楚。”
阳光透过前面挡风玻璃落在男人脸上,他似乎愣了愣,旋即扭头看她,轻声说了句:“那行。”
路安纯觉得自己近来倒霉透顶,简直祸不单行,就没有个顺心如意的时候,她暗里低咒一声就要去拉车门。然而岑川这个老破的车门按钮都不知道在哪里,她拉了几下都没打开,还是岑川解开安全带凑身过去帮她,男人才靠近,她就条件反射般往后缩,又先发制人嫌弃他:“你干什么,我自己会开门。”
“好了。”他将车门拉开一道缝隙。
路安纯转身要走,车内男人忽然唤住她,说:“回头要有什么事,你再联系我就行。”
路安纯压根不想搭理他,头也没回就走了。
第二章阴差阳错
她独自回家,给梁国平那儿随便编了个理由:“刚才他接到个电话,说有事要赶过去一趟。”
“还没吃饭呢,我饭店都订好,吃完饭再走也不迟。”梁国平说着就要给岑川打电话。
让路安纯给拦住,她说:“人有事要忙,你给他打电话干嘛,回头再耽误了人家。”
梁国平一听她这语气就觉得不对,问:“你们吵架了?是不是你怪他不告诉你我住院的事,这事你别怨他,是我让他瞒着的。”
“没吵架。”路安纯心虚回他。
梁国平看看四周,大家看电视的看电视,哄孩子的哄孩子,谁也没注意到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