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意识到自己失态，缓和了语气说：“本王并非刻意为难，只是这件事，没有人比清宴更适合，若清宴不愿追究下去，本王也无能为力。”
齐王虽然并非太后所出，这些年又一直在封地驻守，但他手握重兵，在朝中说话还是很有分量的，能让他无能为力的事委实不多，思来想去，也只有楚清宴率领的镇南军军中之事。
齐王可以在瀚京留有耳目，却不能把手伸到镇南军里去，不然会被人扣上居心不轨的罪名。
但仗都已经打完了，还有什么事能成为齐王的执念呢？
沈妙好奇却不敢多嘴过问，她不过是个妇道人家，哪里管得着军中之事？
齐王等了许久也等不到楚清宴松口，叹了口气说：“等母后过完大寿，本王就会回封地，若是不出意外，下一次本王再回京就是十年后了。”
十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却足够改变许多人许多事。
楚清宴始终没有说话，齐王终于失望，他挥手将桌上的东西扫落。
灯火熄灭，油酥花生咕噜噜滚得到处都是，漆黑之中，齐王冷冷的说：“罢了，就当是本王看错人了。”
护卫把船摇回岸边，与齐王一起离开。
楚清宴坐着没动，不知为何，沈妙觉得有些压抑，她抓住楚清宴的手，低声劝慰：“佛尚且渡不了众生，人有无能为力之事也很正常，夫君这些年做的已经够多了。”
……
齐王发了火离开，沈妙还以为再也不会见到他，没想到几日后，宫里就来人通知，齐王要率众人前往城郊春猎，让楚清宴和沈妙也一起去。
“这天气还没暖和起来呢，哪里有猎物出没，齐王殿下自己闲不住想去山里狩猎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拉上别人一起？”宫人离开后，楚秦氏便忍不住抱怨起来，她不好直说是担心楚清宴，冲着沈妙发火，“你什么时候又勾搭上齐王了？狩猎是大老爷们儿的事，你跟着去抛头露面做什么？”
“母亲真是太看得起我了，齐王殿下身份尊贵，这些年又不在京中，我若能勾搭上他，必是有一身通天的本事在身上的，母亲不想我跟着去，方才怎么不直接回绝那宫人？”
“你……”
楚秦氏气得瞪眼，沈妙又说：“齐王殿下去狩猎，必然有很多护卫随行保护，我倒觉得夫君能一道去散散心也很好，总在家里闷着也挺无聊的。”
侯府的护院跟齐王的护卫可没法比，他们也没胆子让楚清宴进山里散心。
楚秦氏反驳：“上次元宵节你也说要出去散心，结果呢？我看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那母亲觉得应该怎么办？”
“你马上去洗冷水澡，就说你染了风寒，病得起不来床了，我就不信齐王还会让人把你抬着去。”
齐王的目的在楚清宴，沈妙不过是他的附属品，就算沈妙病倒了，楚清宴也还是要去的，楚秦氏分明是想借机整治沈妙。
沈妙正想说话，楚清宴淡淡的说：“让她洗冷水澡，不如你自己去洗，发妻病重不算什么，亲娘病重，身边才是离不得人的。”
楚秦氏：“……”
这个逆子！
第75章不能离开他的视线
春猎的日子定在二月底。
瀚京会点拳脚功夫的世家子弟和朝中一些武将都报名参加，加上随行的护卫，队伍十分的浩荡。
出发那天阳光明媚，齐王身着紫金玄袍一马当先，身后的世家子弟个个也都衣着不俗，意气风发，惹得围观的女郎怦然心动，红了脸。
楚清宴不能骑马，和沈妙一起坐在马车里，他们后面还跟着几辆马车，装的都是这些世家子弟接下来这些时日要换洗的衣物。
这些世家子弟都没有带小厮随行，齐王却让他们准备了这么多换洗衣物，不像是要狩猎，更像是要找个地方锻炼他们自食其力的能力。
外面人声鼎沸，沈妙并不关心，拿出点心喂了一个到楚清宴嘴边。
“人太多，走的都不快，估计要傍晚才能到，夫君先吃点东西垫垫吧。”
楚清宴吃了一个，过了会儿说：“到了那里，无论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离开我的视线。”
整个队伍只有沈妙一个女子，难保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沈妙自己也吃了个点心，柔柔地说：“好，我一定一直跟在夫君身边，绝不离开夫君半步。”
和沈妙预料的差不多，傍晚他们才到达营地，护卫先行一步已经把帐篷扎好，马车停下后，楚清宴先下马车，然后伸手去扶沈妙，沈妙刚站定，一道戏谑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皇叔也真是不贴心，明知道晋安侯眼睛看不见行动不方便，还非要让晋安侯跟着一起来，这不是存心折腾人嘛，亏我之前还以为皇叔跟晋安侯的关系多好呢。”
回头，凤佑麟吊儿郎当的站在几步之外。
都说再混不吝的男人成了婚都会变得成熟稳重，这话在凤佑麟身上却一点儿也不符合，他不仅没有长进，反而看着比之前更纨绔恶劣了。
沈妙平静的说：“世子对王爷有不满可以直接去跟王爷说，不必拿家夫说事。”
“我有什么不满的？”
“世子新婚燕尔，不能与妻子整日厮守，刚到营地就开始在背后抱怨，却不敢直接到王爷面前说出不满，和在背后说人是非的长舌妇有什么区别？”
“你……”
凤佑麟被骂得变了脸色，沈妙抬头看着他，冷冷的问：“怎么，世子恼羞成怒想打我？”
楚清宴就站在旁边，凤佑麟自然是不敢动手的。
他握了握拳压下怒火，挑眉说：“晋安侯来晚了些，帐篷已经分完了，只有这一个给你们住，此处僻静，二位若是忍不住想亲热，也不会有人来打扰，不过沈三少爷的帐篷就在旁边，夫人还是要克制些，免得伤了故人的心。”
凤佑麟说着放肆的把沈妙从头打量到脚，这里不是晋安侯府，若是让他找到机会，他定要好好尝尝这个女人的滋味。
沈妙被凤佑麟的眼神恶心到，冷笑着说：“这些事就不用世子操心了，山中野兽不识人，世子还是抓紧时间多练习一下，免得到时运气不好，逃都逃不掉。”
凤佑麟危险的眯了眯眼：“你竟敢咒本世子？”
沈妙一脸无辜，说：“我只是好心提醒，世子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办法。”
凤佑麟气得咬牙，齐王走过来问：“麟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有，我就是随便逛逛。”
凤佑麟挺怕齐王的，含糊的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齐王盯着凤佑麟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看向沈妙说：“听说你之前与麟儿和睿亲王世子妃闹了些不愉快，麟儿行事放肆，本王给你安排了四个护卫，这段时间，你可以随意差遣他们。”
沈妙颔首道楚，齐王又看向楚清宴说：“清宴，本王有话要与你说。”
齐王专门安排了人保护沈妙，很明显要单独和楚清宴对话，沈妙小声和楚清宴商量：“夫君，王爷有正事要说，我在帐外等夫君吧。”
“我说了，你不能离开我的视线。”
楚清宴直接回绝，齐王迟疑了下，说：“既然清宴坚持，那夫人也一起吧。”
沈妙和楚清宴一起进到齐王的帐篷，齐王开门见山的说：“你之前交出兵符，眼下朝中却没人能接得住，皇兄让本王召集了瀚京的世家子弟，和朝中武将，这次名义上是春猎，实则是暗中遴选能力出众的人来接替你的位置，这些将士都是跟着你出生入死的，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能胜任？”
如此机密之事，恐怕连这些世家子弟都不知道真相，沈妙在这里听着委实不合适，但她听都听了，这个时候说走也来不及了。
楚清宴漫不经心的说：“兵符既已交出，朝廷觉得谁合适委任便是，无需在意一个瞎子的想法。”
楚清宴又拿自己眼瞎说事，齐王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对你来说不公平，但事已至此，本王能做的，也只是帮你给这些将士选个靠得住的人。”
齐王驻守封地，带兵打仗是家常便饭，他比任何人都更能理解楚清宴的心情。
楚清宴是拿自己的命和血肉之躯一点点搏得这些将士的信任和拥护的，这些将士就像他辛苦养大的孩子，好不容易孩子立了功有出息了，却要让他拱手让人，这放在谁身上都不好受。
“王爷说的是。”
楚清宴并不反驳，却也摆明了不会配合。
齐王眉头拧起，看了沈妙一眼，继续说：“过去十余年，昭陵一直外乱不断，国库已经严重空虚，如今仗好不容易打完了，朝廷必然不会再承受这样巨大的军费支出，你该知道朝廷下一步会做什么。”
裁军。
齐王说完，沈妙脑子里立刻冒出了这两个字。
齐王的兵马也要被裁，但他是皇子，封地内的事他自己就能做主，尚且还能护得住那些被裁的将士，楚清宴已经交出兵符，若是选不到可靠的人接他的位置，那以后被裁掉的将士就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处境了。
沈妙看向楚清宴。
帐篷帘子挡得严严实实，阳光透不进来，帐篷里有些昏暗，楚清宴站在阴影里，身上一点儿暖意都没有。
第76章第一个拿他祭刀
晚上所有人围着篝火吃烤乳猪。
齐王在自己身边给楚清宴和沈妙留了位置，两人刚到，便听到凤佑麟抱怨：“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也太难吃了。”
其他世家子弟的脸色也不大好看，有人扬声说：“王爷没有带御膳房的厨子来，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自己弄的，只能委屈世子将就一下了。”
说话的是曹青，上次在侯府跟楚清宴闹得不愉快，曹青没有来跟楚清宴打招呼，这会儿坐的也离楚清宴老远，但他身形健壮，坐在人堆里十分显眼。
曹青只是在解释这件事，并没有像奴才一样对凤佑麟卑躬屈膝，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