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宿舍里谈论的话题七七八八都和他有关。这人跟有魔力似的，从小到大都这样，卢月娇早就见怪不怪了。
郑江川是刚从特种大队训练场上下来的，前几分钟还看着一群从兵里挑出来的尖子训练伞降，现在便看着外交部的新人们把队列走得歪歪扭扭。
郑江川的眉毛微微拧着，余建国当真是交给他一个艰巨的任务。
他看着队里的卢月娇。
卢月娇在队列里的表现平平无奇，别人走，她也跟着走。徐峰让挺直腰板，她也照做把腰板挺得直直的，还挺听话的，一点都不像在他面前作妖的样子。
他这边正想着卢月娇不搞幺蛾子了，那边不知道怎的，卢月娇就往前扑了扑，正好扑在她前面的姑娘身上。
郑江川下意识地一闪身，几乎和徐峰同时到了卢月娇面前。
徐峰本就在队伍的前面，郑江川隔了老远，速度不可谓不快。
卢月娇半弯了腰，一手护住脚踝，神色痛苦。
不等徐峰开口，郑江川先发问：“扭到脚了？”
他声音清朗，又因为对方是卢月娇，清朗的声音中又不自觉地多了份柔和。队列里离卢月娇近的姑娘听到了，都不由得多了几分艳羡。
卢月娇抬头看郑江川，眼睛里泛着水光，轻轻抿着唇，压抑着痛感。
郑江川沉声：“坐下。”
卢月娇看了看水泥地，犹豫了一会儿，才在苏眠的搀扶下席地而坐。
郑江川也跟着蹲下身，宽大的手掌落在卢月娇的脚踝上。
他将她的迷彩裤往上拉了少许，又将她的袜子往下褪了褪，掌心贴在她的踝骨上，是透了骨的火热。
“疼吗？”
有点疼，却也不是那么疼了。
卢月娇想了想，点头。
郑江川换了个地方再摁，再问。
似乎也不是那么疼，卢月娇心念一动，还是点了点头。
郑江川的手往上一点点，又摁了摁。
卢月娇目光楚楚：“还是疼。”
郑江川寒着一张脸：“还疼？”
“特别疼。”
郑江川将卢月娇的脚踝四周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沉声严肃道：“卢月娇，还疼？”
他的样子似是在生气，卢月娇有点被吓住了，蒙蒙地点头：“是有点疼的。”
“卢月娇！”他倏然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出过多少次任务，和战友在野外受过多少次伤，对这样的扭伤几乎到了了如指掌的地步。
卢月娇抿了抿唇，小声说道：“刚才确实很疼……现在不怎么疼了。”
郑江川知道她是真扭到脚了，不过也不是那么严重，他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莫名的怒意：“站起来走走，看看还能坚持训练吗？”
他虽然生气，却再自然不过地将手伸了过去，托住她的小臂。
卢月娇借着郑江川的力量站了起来，试着迈开一步，没有异样的感觉，这才又往前走了几步。
痛感消失了，走路也不受影响。
卢月娇垂下双眸，看着平整的水泥地面，心里有点虚。她戴着作训帽，帽檐遮了她大半张脸，微垂着脑袋，刻意躲避着郑江川的目光。
“卢月娇。”郑江川的声音里没有情绪。
“嗯？”
“卢月娇！”郑江川声音大了些。
卢月娇一个激灵：“到！”
“出列，军姿准备。”
卢月娇猛然转过头来，看了看郑江川，什么都没有说，挺胸抬头地走了出去。
郑江川给她指了一个地儿：“就这儿，一小时。”
一个班的人看卢月娇的目光里都带了同情。
郑江川找的地儿，没有任何遮挡，要多晒有多晒。
外交部三个班无论是走队列、站军姿，都能看到卢月娇，简直就是把她当作杀鸡儆猴的“鸡”了。
说郑江川不是故意的，卢月娇都不信。
好在卢月娇脸皮够厚，也不管别人的目光，顶着大太阳心无旁骛地站军姿。
她站着，郑江川也站着，就在她的斜对面。
卢月娇不言不语，不苟言笑，眼神往上挪，落到郑江川的脸上，就那样看着他。
反正同事们都在喊着口号走队列，哪有时间盯着他们这边看。他也漫不经心地由着她看。
那样子有些痞，摆明了就是知道她动不了，随她看。
卢月娇就这样看看郑江川，又看看远处的山和云，再看看稍近一点的军训队列。偶尔跑三公里的士兵经过，肱二头肌鼓鼓囊囊的。
郑江川的眼神不对了，看着她的眼神凛冽无比。
卢月娇翘了翘嘴角，将目光收回来，一动不动地站军姿。
郑江川抬手看了看表，刚好一个小时。他放下手来：“归队。”
下午训练完毕，徐峰让众人解散。
卢月娇看准时机，趁着众人一哄而散的时候激流勇进，挪到徐峰身边：“徐班长，去食堂啊！”
别人解散之后就散了，就卢月娇总找徐峰说话。几天下来，徐峰私下里和卢月娇说话一口一个“惜朝姐”。
徐峰是直肠子，别人主动和他说话了，不涉及机密的东西他几乎是毫无保留地和盘托出。
“今天下午站军姿感觉怎么样？”徐峰主动开口问。
虽然都是站军姿，可在他眼皮子底下站军姿和在参谋长眼皮子底下站军姿感觉能一样吗？
卢月娇愁眉苦脸：“不好。你们参谋长怎么这么凶，我是真脚疼。”她凑近了点，“你们参谋长这样，有女朋友吗？”
谈到这个问题，徐峰比卢月娇还愁眉苦脸：“没有，咱们团长、政委都为这事犯愁呢。”
说话间，食堂到了。
徐峰和卢月娇排队打饭，卢月娇一双大眼就在食堂乱瞟，果然看见郑江川在一张圆桌上吃饭，身边坐了几个人。
卢月娇端着饭就往那边走。
徐峰制止她：“惜朝姐，换个地儿。”
“就那边。”
卢月娇往郑江川跟前的椅子上一坐：“周教官好呀。”
郑江川和几个班长是分散地坐在圆桌周围的，郑江川右手边恰好有个空位，卢月娇不偏不倚地就坐在那儿。
徐峰的表情五彩斑斓，其他几个班长也和徐峰差不多。
这姑娘又要搞事情了。
今天下午那事儿，郑江川顾着卢月娇的面子，没当着众人的面训斥她，只是让她出列站军姿。但郑江川心里那个气呀，这是翅膀硬了敢在关公面前耍大刀了，以为他看不出来她那点小伎俩。
郑江川抬起眼皮看看卢月娇，她笑得格外殷勤。
他伸出筷子敲她碗边：“好好吃饭。”
卢月娇心情挺好：“好。”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扒着饭，却竖着一双耳朵。
他们吃饭的时候不说话，有些沉闷。
卢月娇干脆放下筷子不吃了，托着腮看着郑江川：“周教官，听说你还没有女朋友啊！”
郑江川是单身，在他们部队里是尽人皆知的事实，可耐不住人都有一颗八卦的心，几个班长低头使劲儿扒饭，耳朵却竖得特别直。
郑江川目光含着警告地看了卢月娇一眼。
卢月娇无辜地看看他，装作不解地小声嘀咕：“难道消息错了？周教官你有女朋友了？”
几个班长默默地交换眼色，他们参谋长可是实打实的单身汉啊，哪来的女朋友！可不要以讹传讹，彻底让他们参谋长断了桃花啊。
高有光憋不住了：“咱们参谋长是单身。”
“这样啊。”卢月娇装作很惋惜、很诧异的样子，“周教官这么好看，怎么还单身呢？班长你可得劝劝他，不要要求太高了。”
谁敢劝他们首长啊？
几个人憋着笑，互相看了看。
徐峰最耿直：“首长，我觉得她说得对。”
郑江川将手中的筷子一放，严肃地道：“谁教你们吃饭的时候插科打诨的？今晚六点集合，负重八公里。”
几个人一时没反应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