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确定父亲对郑江川的态度,可她可以确定的是,顾长志对郑江川的态度至少不像孟晚这样激烈。
包括她和顾夕颜的那些纷争,作为父亲的顾长志一直秉持着中立的态度。
顾长志没有说话。
卢月娇再次强调:“他现在在云城演习,我想去找他。”
顾长志当然知道郑江川在演习,这次演习的规模非常大,不是可以开玩笑的事,两个军区都参与了,几个军区的军长、司令员都在呢。
他陷入一阵长久的沉默中,想起自己年少的时候。
顾长志和孟晚相识后,纵然孟晚家世不赖,却出奇地傲娇,脾气也不怎么好,后来家里给他介绍了更适合的女孩,可是他一心就要和孟晚在一起。
后来风风雨雨几十年,虽然有过争吵,但他们的日子还算过得不错,也彼此相爱和信任。而当年和顾长志一起在大院里长大的那些兄弟,许多婚姻不幸。
他们这样的人,要找到一个合适并且中意的人,得多难啊。
郑江川那个小伙子确实优秀,将门虎子,带着点儒将气息,难得卢月娇又喜欢。抛开种种前尘往事,顾长志其实是很看好自己的小女儿和郑江川的。
顾长志步入中年,脾气日渐缓和,已经许多年没和孟晚置过气吵过架了。可是这一次为了小女儿,他可能要和相伴多年的妻子发生一次大矛盾了。
顾长志依旧没有说话,卢月娇紧张得心怦怦直跳,生怕父亲也给她的感情判了死刑,然后让小陈把她看管得更严。
父亲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卢月娇的心脏随着那声音剧烈地跳动着:“怀谨那个演习很重要,你去了之后别打扰他。我安排人在那边接你。”
卢月娇受宠若惊,都顾不得父亲不在她身边,并不能看到她此刻的动作,赶紧摆手拒绝:“不用不用,爸爸,我自己会过去的。你也不用派人在那边接我,你告诉我他演习结束的时间就好。等他演习结束了,我给他打电话。”
卢月娇不想把阵仗搞得太大,为了这么点小事,还要麻烦别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这次顾长志没有同意,可也没有给女儿太大的压力。他本来是想卢月娇在那边一落地就让人去接的,可这会儿只能变了变主意:“这样,我一会儿给你个电话,你到了G县,打这个电话,他会给你安排。演习什么时候结束,说不清,都是真枪实弹,变化莫测,只能先等着了。你母亲那边,等她回来了,我会去跟她说。”
卢月娇的嘴角向上弯起:“谢谢爸爸。”
“你把手机拿给小陈。”顾长志说。
卢月娇忙不迭地把手机递给小陈。
也不知道顾长志跟小陈说了什么,小陈那表情夸张得直让人想捧腹大笑。

小陈按照顾长志的吩咐,把顾长志让他保管的银行卡给了卢月娇,又把卢月娇送去机场。
孟晚做事思虑周全,早就把卢月娇的身份证收了,好在机场那边可以开临时身份证明,卢月娇很快就登了机。
云城和京城同属北方,虽然云城经济落后,但离京城却不是很远。
一个多小时后,飞机到达了云城的省会,卢月娇又转了火车,坐在绿皮火车的硬座上一路摇摇晃晃了七八个小时,才到达G自治县。
天幕已经完全黑了下来,G县在祖国的正北方,已经算是边陲。G县人口稀少,经济落后,车站也是小小的一个,建在县城的最边上。出了火车站,便可以在黑色的天幕下隐隐约约地看见无垠的草原和沙漠。
空气很干燥,卢月娇感到脸上的皮肤都绷紧了。
她看了看时间,晚上九点多。
这么晚了,还是不要麻烦别人了,卢月娇想着明天再联系父亲安排的那个人。
她在站前的小广场上打了一辆正规的出租车。宾馆是刚才她在手机上定好的,让司机把她送到宾馆里去。这个县确实很小,连锁酒店都没有,只能订当地人开的小宾馆。
车在沙漠草原间的小道上飞驰,入眼的是和京城不同的风景。
广阔的天幕下,突然出现一群穿着作训服的人。卢月娇盯着那群人,看了好一会儿。
司机笑着跟卢月娇解释:“我们这小地方,人少,像你这样来旅游的人更少,一年热闹不了几天。最热闹的就是这个时候,部队每年都来演习呢,虽然大部分时候咱都看不见,但那沙漠里头不分白天晚上的,传来轰隆隆的声音,还挺有意思的。”
司机一边说着,一边傻乐呵,卢月娇却想入了神。
过了一会儿,卢月娇忽然出声道:“师傅,麻烦您把车开回去,开到刚才那队战士在的地方。”
司机头摇得像拨浪鼓,每年军演之前,地方政府都会给他们传达消息,遇到军演的官兵不能干扰人家。
“不行不行,人家是来演习的,我们都不准靠近的。”
“我不是来捣乱的,我是来找我男朋友的。”卢月娇都要哭了,在刚才他们说话间,车已经开出去了一两公里。让她现在跑过去,她跑不跑得动不说,那群人还不一定在那儿呢,开车毕竟是快一些的。
司机看小姑娘的表情实在可怜,才用了谈判的语气跟卢月娇说:“那我只能送你到他们边上啊,我不能靠太近的。”
卢月娇连忙应道:“好的好的,谢谢您了,真是太感谢了。”
那师傅是个老司机,这里满是渺无人烟的荒漠,他一顿操作如猛虎,不消几分钟就杀了回去。
卢月娇递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打开车门就跳了下去,朝着那群人奔过去。
黑夜里,战士们看见一个黑影奔过来,唰唰地严正以待,担心是当地老乡,他们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他们演习的时候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地老乡在草原上放羊,不知道怎么回事,那羊和人呼啦啦地就全部闯进他们演习的地界来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只能和人家好好沟通,让人家赶紧走。这种外部因素无意间增加了他们演习的难度,让他们又好气又好笑。
卢月娇见他们端枪,连忙大声道:“我叫卢月娇,我找60132团的参谋长郑江川!”
听说这次演习规模很大,人又多,她也不确定人家知不知道郑江川这个人。
卢月娇这话一出,端枪的那几个人全蒙了。你看我,我看你,看了好半天,其中有一个人叫:“快去通知参谋长!”
这个女人到底是哪路神仙?不知道从哪儿突然跑了出来,要找的人还是蓝军的几个主要指挥官之一的郑江川,他们红军的死对头。
有战士用对讲机联系林穆,给红军作战指挥官林穆汇报:“参谋长,我们这边来了一个女人,说是要找郑江川。”
林穆微微蹙眉,这事可稀奇了:“那女人和郑江川什么关系?”
郑江川自从和那个女孩子分开之后,再也没有别的女朋友。放到平时,要听到传言郑江川和哪个姑娘又扯上了关系,林穆都是要笑掉大牙的。
“不知道,她说她叫卢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