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儿,裴秀慈冷不丁打一记寒颤,抖着肩膀转身回房。
哪料刚走到石阶下,一道彪悍的身影突然冲上来,二话不说便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裴秀慈登时被打得两眼冒金星,好一会儿才稳住神,定睛一瞧,竟是杨氏,吓得她心头一震。
“夫人,您、您怎么回来了?”
杨氏恨极咬牙,甩手又是一巴掌。
“你这个贱人,我看你巴不得我不回来!”
裴秀慈一连挨了杨氏两巴掌,再瞧瞧她怒气冲天的脸,心知自己今日躲不过了,当即捂着脸坐到地上啼哭起来。
“夫人,妾身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竟让夫人这般气怒,但夫人是主妾是仆,无论夫人想做什么都是理所应当的,只是妾身怕二爷看见……”
“你不必把他搬出来吓唬我,要不是你这个贱蹄子从中挑拨,我儿子也不会受罚!我告诉你,正文的身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我饶不了你!”
杨氏说着,抡圆了胳膊又要打。
裴秀慈见势不妙,狼狈从地上爬起来,拔腿就往沈正文房中跑。
屋内的沈运时听见动静,蹙眉过来打开门,迎面却与裴秀慈撞个满怀,然不等他反应,杨氏的拳头便落了下来。
这一拳结结实实打在他鼻子上,瞬间打出了血。
裴秀慈见状,佯装一副恐慌之色嚷嚷道:“二爷,您怎么样,疼不疼啊?”
杨氏本就出身武馆,虽没有武艺在身,但家里却把她养得极为彪悍,腰粗得像水桶似的,一拳下来能打懵一头老牛,更何况是沈运时,没把他鼻头打碎都算他命大了,哪可能会不痛。
沈运时疼得脑袋发懵,眼前更是一阵眩晕,险些站不稳,裴秀慈赶忙扶着他坐下。
“二爷,对不起,都是妾身不好,妾身不该躲的,让您跟着妾身受苦了……”裴秀慈装模作样地站在那儿哭哭啼啼。
沈运时心疼他的小娇妾,捂着鼻子软声说道:“不是你的错,你无需自责。”
杨氏看着二人郎情妾意的样子,心中越发气闷,饶是心里很清楚裴秀慈是在故意气她,可她还是忍不住动怒,她只恨自己方才下手还是太轻,哪能扇巴掌呢,她就该一剑了结了那贱人的命!
杨氏握拳冷哼,扭头瞧见床上昏迷不醒的沈正文,一时间也顾不上沈运时了,赶忙上前。

“正文,娘回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娘啊,都是娘不好,娘不该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不管的……”
沈运时听见这话,顺口就接道:“你知道错了就好,如今既然回来了,就好好待在家里照顾儿子。”
杨氏见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心里的怒火一忍再忍,到底还是没忍住。
“沈运时,你想让我回来也不是不行,但我跟你说过了,我这人眼里容不得沙子,这个西园,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
沈运时见她又说这话,一时间气得头疼。
“你怎么又这样,秀慈进府是老太君都同意的事,我真不明白你到底在别扭什么,天底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我这些年够容忍你了,你别在这儿给我得寸进尺!”
“我得寸进尺?”杨氏冷脸反笑,“沈运时,倘若她是个寻常女子也就罢了,我肯定让她留下,可她是个会安生过日子的女人吗?她才进门两个月就把西园闹得鸡犬不宁,如今更是把我儿子害成这般模样,你让我怎么容得下她!”
沈运时见她越说越过分,握住裴秀慈的手硬气道:“那我也告诉你,秀慈是我的女人,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赶她走,不然我就一纸休书休了你!”
说完,他便牵着裴秀慈起身往外走。
杨氏见他来真的,心中恼恨又悲凉,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儿啊,娘早就知道你父亲靠不住,可我万万没想到,他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想休了我,娘如今只剩下你了,但你别怕,那个女人不让咱们娘俩儿好过,我也不让她好过,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休想爬到我头上!”
第424章:沈正文死了
与此同时,裴秀慈房中。
丫鬟拿来了上等的金疮药,裴秀慈瞧着沈运时血流不止的鼻子,有些恶心,但还是强忍着帮他上了药。
“夫人下手实在太狠了,把二爷打成这样,这两日怎么见人……”她故作心疼道。
沈运时皱眉叹气,“她那人就这样,这些年没少跟我动手。”
“二爷真是受苦了……”
“都过去了,爷现在有你了,有什么苦的。”沈运时握住她的手浓情蜜意道。
裴秀慈却唉声叹气,“可文少爷现在这样,夫人把他受罚一事都怪到了妾身头上,她连二爷都敢下手,更何况是妾身呢?”
说到这儿,她不自觉伸手捂住脸颊,一副泫然欲泣的神色。
“二爷,您还是休了妾身吧,妾只要一想到夫人,就怕的要死,今日若不是二爷拦着,妾只怕早就没命了。”
沈运时听见这话,不悦皱眉。
“胡说什么,我就是休了她也不可能休你,你放心,有我在,她绝不敢再动你一根毫毛!”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你得信爷,你在沈家唯一的依靠就是我,我这些年之所以没纳妾,不就是没遇上你这个可人儿吗?”
沈运时沉声说着,视线却幽幽往下移。
“不过若想在沈家立足,只依靠我确实不行,你这肚子得争气,老太君当初同意你进门,就是希望你能早日给我生下个一儿半女的,若是肚子有了信儿,那杨氏就是再嚣张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裴秀慈被他说得满心厌恶,面上却一脸娇羞。
“二爷,青天白日的,别说这种荤话。”
沈运时摇头笑道:“这算什么荤话,更嚣张的爷又不是没说过,爷不止要说,还要做呢!”
话音落罢,他不顾裴秀慈推拒,拦腰抱起她就往内室走。
西园外,陆庾听着那阵闹哄哄的动静过去多时,抿抿唇,转身离开。
行至东园时,沈安来传信说那些长工都被放了。
“他们本来都打算不干了,是老爷从中说情,让二小姐继续管事,他们才同意留下来。”
这结果倒也在陆庾的意料之中,毕竟原本就没打算让沈正文接管太久,哪料他自己不争气,主动把机会送上了门。
眼下他身负重伤,应该能好好消停一阵子了。
陆庾抿唇一笑,正要走,沈安却又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来。
“从盛京来的信,放在门房好几日了。”
陆庾闻之一愣,赶忙接过。
她原以为是池若欣送来的信,打开一看,信上笔迹却是陆方亭的。
信上也没写什么要紧事,他只是看池若欣和莫大夫都回了盛京,而她并未随行,心里已然猜到她回了扬州,遂写信来说萧皇后复位了,而从中说服皇上的人,自然是池若欣。
陆庾倒不觉得有什么,就算池若欣不做这件事,荣华公主也会另想办法,萧皇后毕竟是她的生身母亲,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萧皇后在冷宫待一辈子。
除此之外,陆方亭也未写别的事,毕竟信是几天前就寄来的,算算日子,池若欣他们也将将回京三天而已,也闹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来。
不过她昨日已将千年血蚕送往上京,她倒是希望莫大夫的动作能快一些,早日解了池若欣体内的蛊毒,也免得他继续被荣华公主利用。
陆庾抿唇叹口气,收好信径直回房,继续处理铺子的事。
之后半个月,沈运时和沈正文父子俩都待在西园没出去,大碗大碗的补品往园子里送,伤口还未复原,人倒是先胖了一圈。
陆庾懒得管他们的事,每日带着莫娜早出晚归忙生意,一连忙活半个月,把莫娜累得不行。
“做买卖实在是太无聊了,沈姐姐,明日可别带我出门了,来扬州这么久,我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没尝过,净陪着你跑腿了!”
陆庾听着她的抱怨,放下账本掏出钱袋子。
“那我今日给你放假,撒欢出去玩吧,银子不花完不准回来。”
莫娜两眼放光,抱住她狠狠亲了一口,然后拿上银子撒丫子就跑了。
陆庾摇头笑笑,打开账本继续理账。
直到黄昏过后,两个小丫头进来给她送晚膳,她才发觉莫娜已经出去一整天了。
陆庾倒也不着急,莫娜有武功,这些日子陪着她逛遍了整个扬州城,城里百姓大都认识她了,不会欺负到她头上。
然陆庾万万没想到,莫娜虽未受什么欺负,却摊上了命案。
一碗粥刚喝一半,陈术就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东家,不好了,莫娜姑娘被抓进府衙了!”
陆庾闻声愣住,手里的勺子一时没拿稳,砰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慌忙站起来,快步走到陈术面前问:“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会进府衙?”
陈术皱着眉刚要回答,院子外面却率先传来一阵哭嚎声。
“儿啊,怎么会这样啊,方才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你就出事了,爹就你这一个儿子,你怎么忍心让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到底是谁杀了你啊!”
陆庾心神微震,“沈正文……死了?”
陈术闭眼点点头,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沈正文瞧着他的神色,心里顿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