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雷了。”
“我晓得,在收东西呢。”
他抿唇,“客房关窗了吗。”
“何小姐洗澡不穿衣服的呀,我怎么好意思进去的哦。”芳姐叽里哇啦讲话,梁迟徽不耐烦了,挂断。
“回老宅。”
范助理从后视镜瞧他,“是。”
......
季灵灵洗完澡,拿了一条毛巾擦头发,一转身,梁迟徽正好推门进屋。
看着她。
他呼吸的每一下起伏,胸口绷得紧紧地。
窗外电闪雷鸣,豆大的雨珠浇在玻璃上,噼里啪啦惊心动魄。
“你怕雷声,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季灵灵等了良久,没有等来梁迟徽的质问,反而等来他一句关怀。
一如既往的柔情,和煦。
倘若不是他眼底渗出的血丝,一股压抑无力的破碎感,季灵灵真以为一切不曾发生。
“下午有演出吗?”
季灵灵回过神,“明天有...”
“什么剧。”
“《红玫瑰与白玫瑰》。”
梁迟徽拆卸了衬衣的袖扣,丢在梳妆台上,袖子随意卷了一折,“你演什么。”

“白玫瑰。”
他那样复杂而阴郁的眼神,“白月光吗。”
“不符合我吗?”
梁迟徽笑得苍凉,无波无澜,“不符合。”
季灵灵将毛巾搭在浴室的铁架上,“白玫瑰的角色改编得不讨喜,花旦不乐意演,青衣嫌戏份少,剧院请我救场的。”
“红玫瑰符合你。”他倚着抽屉,右腿略朝前伸直,左腿屈膝,拨弄一支口红盖。
“因为戏服是红色旗袍吗?白玫瑰是白色洋装。”
季灵灵是话剧圈出名的最有氛围美感的女演员,无论什么颜色、什么款式的旗袍,都衬她的身段和韵味,穿素色有二十岁的纯净,穿艳色有三十岁的风情,淡妆浓抹总相宜。
其他类型的戏服,漂亮归漂亮,不够味道了。
梁迟徽漫不经心在手背划了一道红痕,“红玫瑰热烈有毒,底下是一块焐不化的冰,反差感适合你。”
季灵灵一动不动。
他一步步走过来,臂弯圈住她,胸膛贴着她脊背,“尖锐的刺很会扎人,不管对方疼不疼,这支红玫瑰只管扎得过瘾,扎得痛快。”
激荡的风雨灌入窗户,刮倒了落地灯,坍塌在季灵灵脚下。梁迟徽抱得她更用力,分不清是情到浓处,还是怨到浓处,狠狠箍紧她的腰,她的血液仿佛冻住,不再循环流通,是一个断裂的空洞。
第341章疯狂
梁迟徽毫无征兆地扳住她下巴,亲吻上去。
季灵灵本能一歪头,他没吻到嘴唇,吻到面颊了,他胡茬不似沈熠那样浓密,沈熠毛发生长旺盛,五六个小时刮一次,头发也是半个多月修剪一次,耳鬓厮磨之际,总是刮得她又疼又痒。梁迟徽是正常的生长速度,虽然他吻得野蛮,猖獗,但触感并不刺痛。
梁迟徽一边遏制她,一边试图吻她的唇,季灵灵不断挣扎,躬身拱开他,他失去了理智,仿佛一头迷惘的困兽,自我抗争,自我疯狂。
“迟徽...”
她奋力推。
男人温热的唇舌掠过她嘴角,是苦荞茶的清苦味道,季灵灵大喊他名字,“梁迟徽!”
倏然间。
他回过神。
目光渐渐清明。
季灵灵小小软软的一团,长发披散,她吓坏了,蜷缩在床头,如临大敌地望着他。
她察觉到他的手揉她的腰肢,混乱抚摸她脊背,也察觉到他衬衣西裤下的躯体在发烫,释放独属于男性的,独属于梁迟徽的气场。
强势灼烈的火焰。
他后退一步,仓促转身。
门关住,梁迟徽低着头,胸口反反复复地胀起,心跳如擂鼓,一下下敲打。
好一会儿,他平复下来,摸索出一根烟,右手轻颤点燃。
姚文姬杵在三楼的楼梯口,居高临下俯瞰他,“老二。”
梁迟徽略一僵,仰头。
他防备心重,陌生人难以近身,这一刻,他魂不守舍,完全没注意到周围有人。
“我告诫过你,睡觉要浅眠,交际酒局等对方先吃,对方吃过的菜,你才可以吃,对方喝过的酒,你才可以喝,包括没开启的酒,同样不是百分百安全。任何场合,不准心不在焉。”姚文姬语气郑重。
梁迟徽夹着烟,没出声。
“你下班了?”
“嗯。”
“梁延章给你办公室打电话了,你没在,他又打到秘书部。”姚文姬小声,“秘书说你是私人行程。”
梁迟徽吸了一大口,戳灭烟头,“不太舒服。”
“检查了吗?”
他清了清嘶哑的嗓子,“小毛病,没大碍。”
姚文姬眉头微蹙,“定期复查肺部的结节,该戒烟还是要戒烟。”
客房门小心翼翼拉开,季灵灵出来,“姚姨。”
梁迟徽抿唇,整个人不大自然,看向另一侧,倾斜背对她。
“小何,哭了?”姚文姬关怀她,“眼眶红红的呢。”
她垂眸,“记台词,犯困了。”
男人不露声色攥拳,起初虚攥着,缓缓攥紧,又松开。
“我回书房处理公务。”梁迟徽一秒没停留,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姚文姬瞧出气氛不对劲了,“小何,吵架了?”
她摇头,闷闷的。
“老二啊,名声是风流,其实我了解他,他光说不练假把式,和外面的女人大部分是逢场作戏,小部分连戏也没作。”姚文姬安慰季灵灵,“你多体恤他,多担待他,他哪里不好,我替他赔不是了。”
“二哥...”季灵灵改口,“迟徽...哪里都好。”
姚文姬不依不饶讨伐他,“他再好,你生气了,照样是他的错,老男人哄小姑娘是理所应当的,不懂疼人,不懂服软,凭什么跟他呀?满大街是年轻的小伙子。”
季灵灵破涕为笑。
梁迟徽刚走进书房,瞬间顿住。
窗外天色昏黑,屋里亮了一盏小阅读灯。
淡白的光,以及灯光中端坐的梁延章,寒得他骨头缝发麻。
“我昨天凌晨回来,没叫醒你。”
梁迟徽笔挺伫立,“父亲有事吩咐?”
“吩咐不敢当。”梁延章阴阳怪气,绕过书桌,“我最得意的二儿子,冲冠一怒为红颜,舍弃地下钱庄交换一个女人,是吗?”
梁迟徽沉默。
“钱庄有二十二亿,季灵灵区区的贱命,你搭上二十二亿?”梁延章欲笑不笑的,诧异,懊恼,荒谬,轮番上演,“你有把握夺回钱庄吗。”
“没把握。”他如实坦白。
“拱手相送,玩真格的?”梁延章笑容狰狞可怖,如同一个骷髅,“段志国索要梁氏集团呢?”
“父亲,我和您不同,钱固然重要,季灵灵的安危...”
“啪——”的一巴掌,梁迟徽后半句戛然而止。
男人的力道比女人猛,纪席兰曾经一耳刮子搧得梁迟徽牙齿渗血珠,梁延章盛怒之下的一搧,霎时一个红手印,细细密密的血丝。
“我辛苦创建梁氏集团,在冀省商场发扬光大,不是让你换女人玩的。”
梁迟徽偏着脑袋,一动不动。
“一百个季灵灵,也不配我梁氏集团,就算翁琼在世,段志国绑架了她,钱庄和集团,我一样不会让步。”梁延章表情残酷,“翁家有钱,姓翁,梁家有钱,是梁家人的底气,赎翁琼,翁家去赎,我梁家的钱,不赎。”
梁迟徽蓦地笑了一声,“翁姨是您的结发之妻。”
“那又如何,她是她,我是我。倘若死神要一个人的性命,她会代我死吗?选择自己活,自己享福,是人性。”梁延章站在他面前,“我希望我的继承人,有我的风范,而不是沉溺于儿女情长,所谓的妻子,拖累你,无用处,便谈不上是妻。”
“您真心爱慕我母亲吗。”
梁延章眯眼。
“真心爱慕纪姨吗。”
梁迟徽继续问,“您真心培养我,真心呵护大哥,宠爱老三吗?”
“我是你母亲和席兰的丈夫,是你们的父亲。”梁延章中气十足。
“您心里只有利益,只有从底层泥潭爬上来的奸诈冷血。”梁迟徽一字一停,“所以大哥在国外大使馆驻任十七年,不愿回家。所以老三百般算计,设局,捞他母亲脱身,和您离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