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岭南真成弃子了?
不管这船上装的是什么违禁品,只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就能证实吴家杀人犯法,作恶多端。
千钧一发之际,竟真没有人跳出来救场。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
“唐小王爷选择高调处理此事,无非就是为了将吴家身后的势力都给逼出来。”
磐微一拍脑袋,道:“对啊对啊!这会儿,不管谁出来,都是大坏蛋!”
有的时候,一直议论一件事,很有可能会成真,比如现在。
明彰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闪身就站在沈漓面前,说:“熟人,会武功。”
紧接着就传来一阵极尖的男声,年龄不小。
“沈小姐可在?我家公主前来找您叙叙旧。”
!
刘梦云戳了戳磐微,轻声道:“逼出个这么大的人物吗?”
“大坏蛋。”
“……”
沈漓对颂清公主知之甚少,最多就是听过些桃花债。
“沈小姐还是莫要耽误时辰,公主等着呢。”
陆璟砚还在码湾,自己真要是跟着去了,这跟送上门人质有什么区别。
“我夫君身体抱恙。”她从衣袖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说道:“劳烦公公带句话,我送完东西就赶过去。”
“沈小姐这是,为难老奴啊。”
他面色有些阴沉,虽佝偻着背,但精神气却十足。

这是非要带她走不可了。
明彰蒙着面,再往前走了一步,拱拱手,道:“祁老,好久不见。”
“!”
祁老握紧的拳头忽然就松开了,他满脸震惊,皱起眉头,责问道:“明彰?!你果然没死!”
“我家小姐说了,现在要去码湾,还请您行个方便。”
“你不是死在关家屿了吗?归德大将军呢?!”
明彰弯腰,重复道:“我家小姐要去码湾。”
“不行。”
“对不住了。”
颂清公主此番做法确实令人不解,在这个时候,拦船验货必然不能被耽误。
沈漓已经做好奔跑的准备,只要明彰把对方打趴下,她就直冲码湾。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之下,忽然传来陆璟砚悠闲的声音:“祁老好久不见啊,我皇姐近来如何?”
“唐小王爷。”
“我竟然不知道皇姐也来了岭南,刚好,我也去拜访拜访她……走啊,站着干嘛。”
祁老看了一眼明彰,转身引路,说道:“如今盛元正是生死存亡之际,百姓私底下都说这个国家烂了,臭了。人才尽失,朝中大臣勾心斗角,整日只为了职位和金钱争斗。唐小王爷,我们现在急需一位英雄将领出来稳定军心啊。”
醉翁之意不在酒,陆璟砚沉默着不说话。
颂清公主就住在县衙旁边的院子里,她一早就将木修远喊了来。
如今倒好,全部人都凑齐了。
“看来我的命令没什么用啊,陆璟砚。”
“皇姐莫怪,实在是这周家,我非治不可。”
货船本来是申时到的,可谁知今日阳光明媚,视野极其宽阔,生生提前了将近一个时辰到达岸边。
军粮之事,早就坐实。
“周家这些年确实赚了不少钱,当然,做的恶也是罄竹难书。为民除害,保家卫国,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
陆璟砚悄悄把沈漓到椅子往自己这边拉了拉,笑道:“我还以为皇姐是来和我作对的呢。”
“我确实不想你那么早就揭露周家的秘密,毕竟……这些年我也收了不少好处。”
沈漓瞪大双眼,下意识地抓住陆璟砚的护腕。
这是……坦白局?
“国库空虚,士兵的俸禄都快发不起了。这钱进了你的口袋,总比进了袁邵的好。”
慢着?!
等等?!
沈漓有些懵,已经完全分不清颂清公主的立场了。
她气淡神闲,掀起眼皮看了一眼陆璟砚,语气中有些意外:“看来之前是我眼拙了。”
“我第一次上祭祀台,是因为战事欲败,瘟疫四起。躺在大牢里时,虽然神志不清,可还是能听见你来看我的。现在想想,公主府上的猪蹄汤,着实是有点咸。”
沈漓:“……”
颂清公主的目的也不是真来叙旧,对这些过往也没什么兴趣,直言道:“正好我还没法子扳倒这个周家,既然你快一步拦住了货船,那就罢了。我这些年替周故昂做了不少坏事,所得来的钱也全都花在了正途上。”
她盘了盘佛珠,朝木修远低了下头,又道:“是非善恶,等盛元安全后,木县令再行断案。”
木修远立马起身,开口正想说话,就被颂清公主给压了回去。
她道:“不日将会有一场恶战,军中士兵的粮食,还是要靠岭南这方土地了。木县令,我知道你不畏权贵,我的案子,如果有机会,到时候还请铁面无私些。”
沈漓捏了捏陆璟砚,思索再三,还是说道:“颂清公主遇到什么危险了吗?”
来阻碍彻查吴家货船是假,现在这话里话外的,怎么感觉像在安排后事?
颂清公主对她摇摇头,似乎有些无奈:“盛元要亡,沈家遭劫,这些事情都不能将你哥哥引出来,许是我太着急了。后来仔细一想,他可是归德大将军,爱国护民之心定不会比我少分毫,不出现,必然是有原因的。”
陆璟砚反握住沈漓的手,道:“皇姐说的恶战,可是西域?”
“……”
“我刚从南诏回来。”
“!”
卷一:醉梦故里73
南诏留了所学究庙,是沈宗瀚当年撸起袖子带着一群学生修建的。
这里是交战之地,近几年的百姓,能跑的早就跑了,只剩下些七老八十,走不动道的将死之人。
他们的家人把棺材放在堂屋正中间,孤魂野鬼也好有个归所。
还在坚持的,只有一群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几乎是全年无休,每一日都有一封信送往长安。
只不过消失在漫漫路途中,从不见回应。
南诏幸福安康时,他们提起毛笔,书写豪情壮志,跟着沈学究辩是非,明道理。
如今虽一片荒芜,可决心不减反增。
因为有龙胆军队,所以西域的人也只敢晚上潜入南诏,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刚开始为了掩耳盗铃,还会换上别处的衣裳,不表明身份。
可最近这几个月,西域人已经明目张胆地进城了。
南诏早就没有任何的财物可以掠夺,他们接下来把目光放在了百里之外城池。
再这么下去,盛元的土地,迟早都是他人的。
陆璟砚亲自跑去了解情况,只给徐老太尉写了一句话:
此战必打,越快越好。
颂清公主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正色道:“这么危险的地方,你去干嘛?西域在南诏城外驻扎了二十万兵力,拿下它,就是眨眼之事。”
“我想保护南诏,就要先了解南诏。”
面前这人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掌握了,颂清公主将手里的佛珠握紧,心中竟有了些后怕。
陆璟砚碰碰茶杯,鸣风立马将木修远带了出去,顺便锁住门。
“我家娘子前些时日有句话倒是提醒了我。定国公,宰相,徐老太尉,还有皇姐,你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要什么消息一通,那必然是大家都知道的。我之前就在想,沈枝砚假死 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是打击你啊,皇姐,这事你还真查不出来,那么接下来就剩下另外这三个老头了。巧了吗不是,徐老太尉和宰相跟我都挺亲近的。这么一说,就只有定国公了。”
沈漓恍然大悟。
“不过我看你今日的模样,估计也是消息没听全,擅自做主,想用些手段把沈枝砚给逼出来。”
颂清公主极力压制内心的恐慌,看向陆璟砚,淡然道:“既然沈枝砚不出来,那就劳烦徐少爷亲自挂帅出征了。”
徐方玉!
上次枣山的大战……
这坑原来埋在这里了。
大家都知道徐方玉在枣山领兵杀敌,击退南朝国上万援军。现在这种危急关口,只要公主随便一封书信,袁邵是肯定会同意派徐方玉去西域的。
此题无解,沈漓的脑子里已经空白了。
“你半个月前让祁老给唐深那傻子送推荐书,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皇姐,最后去南诏的人,一定会是我。”
颂清公主抿了抿嘴唇,忽然失笑道:“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哈哈哈哈哈哈。”
“你今日前来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肯定不会阻止我拦船验货。因为,周家这颗棋子,还有用处,对吧,皇姐?”
这一来一回的,沈漓偏过头看他,有些委屈道:“我听不懂。”
“周家私底下和西域有往来,本想着到时候在军粮上动点手脚,能消灭一个是一个。既然你提前解决了这颗毒瘤,那我们就不论好坏,继续往前走吧。”
来这儿一趟,也算有收获,知道了平日里的受气包才是真大佬。
“我有些乏了,你们夫妻俩回家吧。”
出了院子,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