惚猛然暴跳而起,云倾染骤然回神下意识避开,可李兆中动作极快,匕首顿时没入肩胛,锐利的疼痛让她顾不上旁的,一只手锢住李兆中之余,另一只手死命掐在他的脖颈间。
匕首被大力握住往下划,似乎想要废了她肩上的骨头,云倾染疼得冷汗涔涔,痛苦难当,她身上本就有伤,被压的跪下去,陡然膝盖顶起,一把撞上李兆中的下巴,李兆中吃痛,云倾染趁机扭夺了匕首,一脚将人踢飞开来,随即扑过去——
“乘风——”
坡上杜如风已经窥见人影,顺着山坡正滑下来。
云倾染手握匕首,猛然高举,狠狠扎下:“你个吃里扒外的卖国贼!”
匕首刺入又被拔出。
“你个老不死的东西!为了权欲枉顾肃北百姓生死,你不配穿这身衣服!”
匕首捅入又抽出,不知刺到了哪里,血喷得到处都是。
“你当初教我的那些都是虚伪之言!什么以百姓安危为先!你又是怎么做的!”
“伪君子!”
“小人!”
“这把椅子就算给你你也坐不住!废物!”
“我要杀了你!让你胡说!”
“我让你胡说!”
“让你胡说——”
李兆中被连捅了十来刀早已一命呜呼,可云倾染像是魔怔了一般,鲜血刺激着她的嗅觉让她狂躁,那把匕首将人捅得一片血肉模糊,温热的鲜血喷涌在她脸上、身上,又很快被雨水冲刷。
第165章 难当
他们三个人是什么?是仇恨所诞生的产物?娘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将他们亲手送上燕京天牢里?
云倾染眼眶发热,分不清自己到底有没有流泪,她恍惚间站起,回过头去,杜如风被这幅浑身鲜血的模样吓得顿住,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来。
云倾染还握着那把匕首,刃上的血水早已被冲刷,可云倾染身上的红色沿着手臂滴下来,又形成新的血色,她狼狈得不行,眼中却迸发着惊人的杀意,看杜如风的目光也十足冷酷。

肩上传来的锐疼令她不由伸手去捂,力气散尽,步子一个趔趄,杜如风到嘴的话咽下去,上前来扶她,见她肩头重伤,道:“先回去。”
云倾染用力抓着他的手腕:“传下去,就说——”
她停了好大一口气,失血过多而眼前昏沉,却还是费力道:“李兆中畏罪行刺,被绞杀伏法,天亮之前将这个消息散布出去。”
杜如风说:“知道。”
杜如风吃力的将人带回大营,立刻换来军医疗伤,背后的伤口虽深但无大碍,要命的是肩上这一处,军医小心清洗伤口敷上药,云倾染唇色一片苍白,他低声道:“小将军,你这肩伤伤到肩峰,不可小觑,若是不好好医治以后左肩便不能使力,洪雨医术浅薄,事关重大,还是请程家来看较为妥当。”
杜如风立刻传信去程家,天快亮时,云倾染迷迷糊糊睡过去,她觉得冷,可身上已经盖着被褥,外面风雨呼啸声无端令人烦躁起来,她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有人说话,费力的想要睁开眼,可怎么都只是一片漆黑。
有人在叫她,声音里带着急切:“陆姐姐——陆姐姐——”
这道声音略显得陌生,云倾染挣出巨大的力气狠狠抓住,程明素一声低哼,不由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掰开她的禁锢。
“怎么回事?”
程明素也不理解,她只是想要解了云倾染手腕上那一节带血白绸,怎么好端端没动静的人一下子就生出这么大力气来:“不知道,像是梦魇了。”
杜如风用了力去掰,却是徒劳无功,程明素哪经得住她这么抓,手腕已经泛红,无法之下只好道:“我不解了陆姐姐,你松开我……”
程明素医术高超,对外伤更是得心应手,重新处理好肩胛上的伤后用伤布包裹着草药敷上,云倾染额间出了一头冷汗,她扭净巾帕擦净,只间床榻上人哆嗦着喃喃低语,程明素生了好奇之心侧身去听,却只是反反复复听到云倾染的三个字。
“为什么?”程明素疑惑重复,对上杜如风询问的目光,随即道:“陆姐姐身子底好,肩上的伤好好修养半月即可,不过切忌这半个月肩膀不能重力,牵扯到肩峰就前功尽弃了。”
杜如风点头,二人起身朝帐外走:“有劳程二姑娘。”
程明素却不敢居功,只道:“分内之事。”
顿了一下,道:“姐姐呢?”
“阿瑶带人去巡察了,估计要好几日才回,这回你是见不上了。”
程明素提着药箱,杜如风本想让她多留一晚,程明素却道:“陆姐姐伤势虽重,但都未危及性命,我用针灸疏通了经脉,剩下的洪大夫便可接手,不必太过忧心,眼下杜大哥该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杜如风道:“何事?”
程明素道:“依照陆姐姐的性子,军营事务繁重,让她好好歇着的可能性不大,你们谁能看住她?我方才已经说过了,这肩上的伤不得受繁碌,否则便要废了,这不是玩笑话。”
杜如风一想这确实是这么个事,李兆中的死已经扩散,孙木泉与邹显威二人还被扣在此,云倾染一醒,别的不说,肯定要先落实一百军棍,随即提人审问,李兆中事态这般严重,保不齐审问时云倾染怒火中烧动手。
程明素见他脸色惆怅,笑道:“也不必担忧,我给你想了个法子。”
杜如风侧目,程明素扬了扬下巴,言简意赅道:“城里那位谢二公子。”
杜如风微怔,想了想,正要让人去叫,程明素颇有些不好意思道:“不用去了,他眼下就在营地二里地外,你派人传信给我时并未言明不能带人来,我便自作主张了,杜大哥可别怪我。”
这倒不是什么打紧事,杜如风没计较,吩咐去营外请人,又好奇道:“你怎么说服他在外头等着的?这小子可不是个好商量的主。”
程明素粲然一笑,道:“这你就错了,他在遇到陆姐姐的事情上都格外的好商量,不信你下回试试。”
杜如风哑然。
云倾染一直昏迷,又是一个白昼,天灰暗下来,雨渐小,杜如风带着人去疏通。
军医洪大夫惯例把完脉,小心换过伤药,朝一旁人叮嘱道:“小公子注意着些,小心夜里起热,只要今夜不起热,这一关便算是熬过去了。”
墨北冥点点头,转出木屏跟随大夫到门口,洪大夫见他一脸倦容,道:“小公子也注意着身体。”
墨北冥轻轻颔首,目送他出去。
几日大雨下来,帐内一股潮湿味,桌上放着熬制的小米粥,墨北冥捧着端进屋内,见小床上的人还是白日的模样,将粥放到了一旁。
墨北冥来的匆忙,连件衣袍都没带,行走间干净的锦袍溅上一排泥,这会儿已经干涸,他脱去外袍,换上木屐,寻了块干净的帕子沾湿水,蹲在一旁擦拭。
董九进来时见到这幅情景,立刻蹲下要来接他的活:“公子我来——”
墨北冥没让:“无事,我自己来便好。”
董九见他神色郁郁,捧着寻来的一身布衣站在一旁,干巴巴道:“公子,营地里按照你的身量只寻到这样的,不过是新的,营地条件不好没法熏香,公子将就将就吧。”
墨北冥没抬头,专注擦拭着,说:“跟前跟后忙了两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