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听到声音，转过身来，绽开个灿烂的笑容。
“盛临寒，你来啦！”
盛临寒浑身一震，只觉有块石头在胸腔中撞击。
他下意识屏息，薄唇微启：“郁霓裳……”
郁霓裳朝他挥了挥手：“怎么了盛临寒，过来呀！我跟你说，这梨花树竟然开花了呢，好美，你来与我一同看呀。”
盛临寒点头：“好。”
他快步走过去，向郁霓裳伸出手。
然而，却只握到了一片空。
盛临寒诧异地抬眸，可眼前除了那棵梨花树，什么都没有。
没有郁霓裳，没有她的身影，更没有她的笑。
竟然……只是一场幻觉！
盛临寒喉间一梗，心脏好像被生生撕裂，又被人踩在脚下，碾得血肉模糊。
他垂下手臂，又猛地抬起摁住心口。
疼，太疼了。
恍神间，盛临寒耳边又传来道极其悲伤的声音。
“盛临寒，你是不是真的要立别人为皇后了？”
盛临寒骤然转身，只见不远处，郁霓裳坐在轮椅上，一双眼眸满是泪光，通红湿润。
“没有，我没有要立别人为后，那都是骗你的！”他忙跑过去，想要抓住她。
可一刹那，郁霓裳的身影再次消失。
盛临寒的心口疼得让他根本站不稳，他弯下腰，大口的喘着气。
但也没能缓解丝毫的疼。
不知过去多久，盛临寒才缓缓站直身子。
他望着长乐宫中的一切，景色如故，却物是人非。
走进殿中，里面还保持着郁霓裳曾经在时的模样。
那套青花瓷的茶具，是她十岁时在太后宫里看见，说了一句好漂亮，盛临寒便去为她求来的。
那时，郁霓裳还埋怨他：“你为我求来，我自然是高兴的，可太后会不会觉得我很任性啊？”
盛临寒笑着揉她的发顶：“放心，我跟太后说是我自己喜欢。”
郁霓裳这才笑起来，拿着那茶杯爱不释手。
过去种种仿若昨日，可回神才发觉，竟已过去了这么多年。
盛临寒坐在梳妆台前，将手中的龙凤金簪轻轻地搁在了上面。
他忽然就忆起了两人大婚的那一日。
郁霓裳凤冠霞帔地坐在床榻上，盛临寒为她掀开盖头，亲自插上了金簪。
却冷冷道：“太后赐婚，我不能不从，但我绝不会与你同房。”
话落，郁霓裳欣喜的神色一瞬僵住。
从回忆脱身，盛临寒面前的信纸上只有寥寥几字——郁霓裳吾妻。
思念无声，唯余纸上泪痕……
第六十一章
一晃，三年已过。
议事殿。
“禀告皇上，南方传来消息，晖水一战，盛将军大获全胜！”
闻言，盛临寒搁下笔抬眸，笑意淡淡：“好啊，盛玉南不愧是盛家长子，果然不输当年他父亲的风范。”
一旁的周容道：“听说盛夫人也即将到临产之期了，估计盛将军是想早些回来陪他夫人，才这么快就打赢了仗。”
“双喜临门，是好事。”盛临寒对大太监道，“吩咐下去，朕要大赏盛玉南。对了，再派几个太医到盛府去吧，定要他们母子平安才行。”
大太监俯身：“是，奴才这就去办。”
待人离开，殿中一阵寂静。
周容侧眸看向盛临寒，却见他神色中难掩悲伤。
“盛临寒，在想什么？”
盛临寒回过神，眼眸清明了些。
他没有看向周容，淡淡道：“我只是在想，若是郁霓裳的那个孩子没有离开，如今……也该会走路说话，喊我一句父皇了。”
周容微微一怔，垂下眸无声地叹了口气。
自三年前周山一党斩草除根之后，北清国泰民安，京城热闹繁华。
每每望去，都能看见幸福的笑脸。
盛临寒将当年盛城那一战的真相公之于天下，追封了盛玉南为新的大将军，而周容也与白芍成了婚。
但只有盛临寒，如今还是孤寡一人。
周容从没想过要劝他再寻佳人，因为知晓，他的心底永远只放得下郁霓裳一人。
盛临寒至今仍觉得郁霓裳还活着，哪怕已寻到了周山的尸体，与一截无名手臂，他还是坚信郁霓裳没死。
而他说，只要一日寻不到郁霓裳，他便等她一日。
这一世若是寻不到，他便此生再不娶。
然而，就算周容理解他，这满朝的文武百官却不能。
纵使他们对郁霓裳为北清所做的一切都心存感激，却还是上书，希望盛临寒可以册封妃嫔，为皇家开枝散叶。
盛临寒将一本奏折丢在周容面前：“你看看这帮大臣，是不是没事干了，每天不操心国事，只催着我封妃生子。”
周容将奏折合好放在一边，笑道：“国泰民安，大概他们是真的没事可以操心了吧。”
“我好歹也是一国之君，他们如此，我威严何在？”盛临寒凝着眉，“昨日举荐谁家的女儿，今日举荐谁家的女儿，这京城中是没有别的男儿了？”
沉思了片刻，盛临寒突然起身往外走。
周容连忙拦住他：“盛临寒，你要去哪儿啊？”
“微服私访。”盛临寒一把抓住他的衣袖，“正好，你与我一同去。”
没耽搁半日，周容连劝阻的话都没说几句，就被盛临寒拉着换了衣服出了宫。
两人一路南下，到了处江南水镇。
天色渐暗时，街上突然多了许多人，都挤在桥上，似乎在等着什么。
盛临寒拉住一个行人问：“老兄，今日可是什么节日，竟这么多人。”
“不是什么节日，是那妙琴阁的锦娘游舟奏琴。”
“妙琴阁？锦娘？”周容不解。
男子笑：“两位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那妙琴阁是咱们这儿最出名的乐楼，而那锦娘子呢，更是千金难见一面，两位等着瞧便是了。”
“哎哟，这不就来了！快看！”
第六十二章
男子话音方落，江面上便缓缓划来一只船。
与此同时，一阵婉转的琴音也随风而来，好不惬意。
盛临寒抬眸望去，但因太远，只能瞧见船上一道曼妙身姿。
周容拉着男子问：“那为何叫锦娘子？”
“自然是因为这女子肤白如雪，哎哟，我活了这么些年，就没见过比她更白的女子了。”
闻言，盛临寒不禁怔了一下。
肤白如雪……
他少年时，也曾这样夸赞过郁霓裳。
因身体虚弱，百病缠身，郁霓裳幼时几乎是在床榻上度过的。
终日不见日光，她肌肤与旁的女子相比自然要白出许多。
只是在盛临寒这样夸赞过之后，郁霓裳却有些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