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本来就被结界烧灼得溃烂,再被他这么不知死活地搓着,鲜血淋漓,甚是可怖。
林霜儿喉咙干涩,看不下去,情急之下,喊了声:“阿夜,别碰伤口。”
闻言,他心里一暖,师尊,这是关心他吗?
是舍不得他吗?
是心疼他吗?
真好。
一切还不是那么来不及挽回。
少年长睫轻颤,眼眸中闪着波光,他眉眼再度弯起,澄澈道:
“阿夜听师尊的。”
族长看了眼林霜儿,道:“执行水刑吧。”
忽然,夜北承笑意顿消,神色一冷,凉凉道:“水刑?我的命是师尊的,你们也配碰?”
话音未落,肃杀妖力席卷至族长和花朝面前,花朝迅速结印,水系术法祭出,化去夜北承的妖力。
花朝倒是奇怪,因为他水系术法并不强,虽说结界挡去大部分妖力,但是以他对夜北承妖力的理解,剩下的妖力,也不是他这种半吊子能轻易化解的。
结界内的夜北承没有再次发动攻击,只是防御,挡住结界反弹回来的妖力。
他神色黯然,笑着对林霜儿道:“他的水系法术是师尊教的吗?”
这句话才是重点,夜北承也在试探着什么。
林霜儿抿唇,没有回答,夜北承亦像是自言自语 ,声音越来越低。
“师尊,可从来没教过徒儿任何法术。”
林霜儿心里一抖,这话说得倒是没错。
这么想来,她确实没有教过他任何法术,虽然但是,语数外她还是教了的好不!

林霜儿掩饰性轻咳两声,忽然正色,神情凌冽,漠然看向夜北承,冷笑道:“教给你?方便你杀本尊吗?”
这一句话,勾起两人最痛苦不堪的回忆。
夜北承身躯颤抖,眼眶发红,连带着眼尾微微泛红:“师尊......我......”
那面族长已经准备好了水刑实施前的准备工作,示意林霜儿以水系法术催动法阵。
这水刑其实就是为了防止灵妖修为过强,满血状态,这牢笼怕是困不住,故而会每隔一段时间,就实施水刑,使得灵妖处于残血状态,方能困住。
扶桑族长提醒道:“水刑执行时,灵妖亦会反抗,若是灵妖修为高深,水刑亦会反噬到施法之人身上。”
草木族精灵都很脆弱,灵力也十分微末,因为神族一句话,就不顾危险,为九州抓灵妖,困在精心打造的牢笼里。
若不是林霜儿在,怕是启动水刑,都要召集全部的精灵过来。
尽管如此,也极有可能因为力量微弱,若受刑之人反抗,施法之人也将承受启动水刑的反噬后果。
就像是杠杆原理,伤害1/9分。
在扶桑族长殷切的目光下,林霜儿双手结印,施展出灵力,唤醒头顶牢笼中央的水刑阵眼。
蓝紫色的光电从阵眼扩大,像是雷电的中心,轰隆一声,从上而下,贯穿夜北承周身。
夜北承本是站着的,被雷电从头到脚穿过,直接闷哼一声,跪在了地上,身上多了几道血痕。
扶桑族长眯了眯眼睛,啧了一声,早知道灵妖不反抗,她也不用这么胆战心惊。
林霜儿赶忙停手,她质问扶桑:“我只用了二成灵力,为何水刑力量这么大?”
扶桑笑道:“皆是我草木族先辈的智慧。”
林霜儿:......
夜北承见林霜儿神色有些紧张,心里莫名有些窃喜,他扯着笑容,跪在地上,抬头看着林霜儿:
“师尊,徒儿不痛......若是师尊动手,徒儿很开心,因为能赎一点,哪怕是一点徒儿的罪孽。”
林霜儿看着电光一道道落下来,心里不是滋味,刚要悄悄以灵力暗中阻挡水刑,却听到另一处闷哼。
她侧过头,发现小花没了踪影。
转了一圈,才看到花朝不知道什么时候,缩在地上一言不发,咬着手背,神色痛苦。
他周身有一圈淡淡光芒,一会亮起一会堙灭,一会那光圈似乎成形,仿佛被什么拖拽着,要破体而出,一会又钻了回去。
而花朝整个人痛苦地牙齿直打颤,他捂着脑袋,仿佛要炸开了一样。
“怎么回事?又跟昨天一样?神魂不稳?”
林霜儿拈起二指,置于花朝眉心,输入灵力,为他稳固神魂。
只觉现在花朝的灵魂就像是一枚微乎其微吸铁石碎渣,而周围有一块巨型磁铁,形成的磁场不断地吸引着他的魂魄前往。
眼见花朝滚来滚去,她完全不好施法,干脆把花朝扶起来,将他揽在肩头,专心给他输灵力。
这一幕在夜北承眼里就十分暧昧了。
他可以无视头顶落下一圈又一圈的雷电,可以在草木族抓他的时候毫不反抗,但是却不能接受,师尊在他面前一次又一次,搂着别的男人,耗费灵力救治别的男人。
无数道光电落在身上,唇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可是身上的疼痛却不及心底的万分之一。
原来他的师尊,更擅长的,是诛心。
难道真是只有死了,他的师尊才会原谅他吗?
可是,他不能,如今仙门人人想要取师尊性命,他只有活着,才能护住她。
忽然,族长道:“小花,你还要继续试吗?”
第123章 师尊,您终于愿意看看阿夜了
花朝抬起手,示意可以了。
水牢里的闪电瞬间消失。
林霜儿:?????
花朝一秒起身,摆了个帅气的姿势,笑嘻嘻对林霜儿道:“嘿嘿,看来在我们林霜儿心里,还是小爷更重要。”
林霜儿黑人问号脸:“所以,你?装的?”
林霜儿皱眉:“你有病吧?”
花朝反应过来:“你有药吗?”
林霜儿:“药没有,大嘴巴子倒是有两个。”
花朝嗯哼了一声,却在目光对上夜北承的一刹那,安静了下来。
他双手别在胸前,视线落在了水牢中神色痛苦的夜北承身上,花朝眼神晦暗不明,沉默良久。
同时,林霜儿的目光也被水牢中已经幻化出白色妖耳的夜北承吸引,他半跪在地上,周遭是凌乱的血迹,瓷白色美好的脸上也凌乱交杂着血痕。
夜北承似乎是注意到林霜儿的目光,抬眼看她,眸光中倒映着细密的睫影,微微湿润,又根根分明,明明受了水刑痛苦得要命,眉眼却含着着缱绻的笑意。
“师尊,您终于愿意看看阿夜了。”
嗓音低沉,磁性回旋。
林霜儿怔了怔。
在灵音峰,她很爱看他,动不动就用那种如狼似虎的眼神看他,那时,他却觉得恶心,时时怕前世可怖之事发生。
可是,他自从发现只要是受伤,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就会多一丝心疼,于是,他又忍不住在练功时故意受伤,来获取她的怜爱。
他终于发现自己是一个矛盾的人,害怕她,又渴望她。
而现在,她看向自己的眼里,似乎没有心疼了。
好像更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