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司音稳坐于茶桌前，还是那样的优雅得体。
沈轻烟不想这些姑娘受拷打之苦，特别是司音姑娘，她虽然出身风尘，可骨子里的却有着一股傲气，出淤泥而不染。
沈轻烟不能当着陈王的面请求对司音手下留情，这只会让陈王更加怀疑司音，甚至把自己也牵扯进去，她手上还有印版，若是陈王怀疑她，事情就更糟了。
深夜，沈轻烟偷偷溜到关押女孩们的屋子，因为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所以只有一个人把守。
女孩们吵虽吵，睡得却挺香，司音看了一眼那些横的竖着躺的女孩，笑着摇摇头，大家平日里虽然偶有矛盾，但其实都是一群苦命的人，她站在窗前，静静看着外边的夜色，一点都不像身处困境中的样子。
“司音姑娘，”沈轻烟在守卫大哥的提神茶里加了点东西，现在俩人在打瞌睡，她绕过他们到窗户下。
“卫小姐。”司音轻声喊，“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你不应该来的。”
“司音姑娘，我……”沈轻烟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从你向我打听红姨的事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我一直在等着这天的到来。”司音看出沈轻烟的难言之隐，宽慰道，“卫小姐，你不必因此为难，我亦有求于你。”
“我们这一众姐妹，从小被卖到怡春院，离开这里，没有任何生存的能力，我想请卫小姐给我们找一个好去处。”
沈轻烟：“我也正有此意。不过得看她们能不能熬过这一关了。”
整整七天的大审查，怡春院每日哀嚎身遍布，简直是人间炼狱。据说审到最后，虎爷和红姨主动认罪，还供出官府里的几个官员，至此假银票一案告破。
一个青楼老板娘和一个微不足道的粗人虎爷，怎么可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浪，就单是印制银票的手艺人，还有那么多的人手，虎爷哪有那么大的能力。
这一点陈王不会不知道。
陈王究竟是什么目的？
沈轻烟去自家酒楼准备了几百份饭菜，送到怡春院。顺道打听情况。
“说吧！你卫大老板可从来不会做亏本的买卖，这次大张旗鼓，又有什么目的。”在陈王面前演戏真的很难。
沈轻烟：“我听说红姨和虎爷已经认罪了，那怡春院的姐妹们是不是可以……”
陈王：“我发现你怎么那么关心怡春院的姑娘，怎么？里面有你亲戚。”
沈轻烟：“我只是觉得同位为女子，能帮衬一把是一把。”
陈王把玩着手里的玉佩，道：“你还有这样的觉悟。”
沈轻烟：“当然，我一直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陈王：“此案件所有有关的人已经处理完毕，里面那几个人，你想带走就带走。”
沈轻烟还想问陈王是如何处理相干人等，只是现在的情况，要是再多嘴，恐怕就带不走那几个姑娘了。
她决定先把人带走再说。
“对了，你最近看见谢予安了吗？”沈轻烟要走时陈王叫住她问道。
沈轻烟：“没有啊！”
自从那日围剿怡春院后，她就在没见到谢予安。
“行，没事了，去吧！”陈王挥手让沈轻烟离开。
*
几位姑娘在屋子里瑟瑟发抖，看起没什么外伤，但看人已经有些精神失常了。
诗诗抱着双腿缩在角落里，发髻凌乱，那精致的小脸上挂满泪痕，妆容也花了，两只眼睛浮肿，像个熊猫似的。
其他几个几位姑娘就更别说了，审讯手段千千万，皮肉之苦和心理上的压迫都能够达到效果。
显然陈王对这几个姑娘使用了后者，真不知道该说他怜香惜玉呢，还是怜香惜玉。
“卫姑娘，”十几个人里也就司音还正常些，看到沈轻烟，她急切问道，“怎么样，陈王答应了吗？”
“嗯，”沈轻烟握着那只紧紧抓住她胳臂的手。
“姐妹们，快起来，咱们有救了，”司音把姐妹们招呼起来，她们一个个双眼无神，似木偶一般。
沈轻烟：“各位，我叫沈轻烟，相信你们当中很多人听过我的名字。”
“沈轻烟……”
这个名字一出，姑娘们显得更加惊慌。
“沈轻烟”这三个字在她们的心中可不是什么好词。
这三个字，是不忠不孝，心狠手辣，狡猾奸诈，唯利是图的代名词。将军之女，江陵首富，等等这些身份都在她与这些女孩之间划上一条很深的沟壑。
沈轻烟陈王交好，此案主理人又是陈王，沈轻烟对待下人和伙计的手段，她们是听说过的，害怕是人之常情。
司音解释道：“姐妹们，别怕，卫小姐是来带我们出去的。”
“带我们出去，真的吗？”
“我们能出去了？”
听到自己有救了，大家逐渐喜笑颜开。忽然身后冲出一个人，打断了这氛围。
“别相信她们。”
说话之人是诗诗，他瞪着充满血丝的大眼睛，说：“这个人就是先前来怡春院的卫公子，就是她伙同司音害了怡春院。”
“是她们害了红姨。”
“……”
听了诗诗的话，人群里渐渐出现了怀疑的声音。
沈轻烟：“没错，那个人是我，但害你们的是你们的红姨，她以怡春院之名，在此私印银票，触犯大晋律法，涉嫌谋逆，害你们的是她。如果你们想继续留在这，便与她们同罪，是走还是留，你们自己选择吧！”
对付这几个小姑娘，还不至于花费她太大的精力。
卫家在江陵的店铺很多，将每一位姑娘安排在合适的位置，并且签了卖身契。
沈轻烟并非想让她们成为她的奴仆，只是在适应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之前，不能让她们再次重回风尘之地。
一个个姐妹都送走了，最后只留下司音和诗诗，沈轻烟知道司音与其他人不同，就算没有了怡春院，她也可以独立的活下去，虽然会辛苦些，所以沈轻烟并未给她安排什么。
至于诗诗，挑三拣四，嫌这个活重嫌那个活脏，从前她是头牌，红姨最疼她，十指不沾阳春水，没有人伺候，恐怕连自理都难。
沈轻烟可不兴得搭理这样的人，不过是看在司音姑娘的面上，没有与她计较。
沈轻烟：“司音姑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怎么？卫小姐没有为我安排吗？”司音笑道。
沈轻烟：“以司音姑娘的能力，哪里不能生存？你若想留下，我当然怀疑，若你有想去的地方，我也不会阻止，还会尽力帮你周旋。”
司音：“卫小姐谬赞了，司音出身风尘，哪会有比卫家更好的去处？如若魏小姐不嫌弃，就把我收入卫府，干些粗活吧！”
沈轻烟：“这会不会太委屈司音姑娘了。”
沈轻烟答应过，无论她想去哪？都会尽力周旋，如今她想入卫府沈轻烟也不好拒绝。
至于诗诗，带回去干活？去当大小姐还差不多。
“卫姐姐，还有什么既轻松工钱又多的地方吗？”诗诗一转之前的态度，小嘴又甜了起来。
“其实我想过了，你是男的还是女的，没关系，我也可以伺候你啊！反正之前我们都……”诗诗靠在沈轻烟肩上，一副娇羞的模样。反正伺候谁不是伺候，男人女人，只要能让她衣食无忧，她并不在乎。
“诗诗姑娘，我，您误会了，那天，我只是把你打晕了，我什么都没做……”沈轻烟把胳膊从诗诗手里抽开。
“我不管，”诗诗就像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哪来的疯子。”
诗诗的头被一把推开，推开她的不是沈轻烟，而是之后赶来的小羽。
“你谁啊！”诗诗插着腰咆哮道。
“我才该问你是谁呢？”小羽也不认输，她也插上腰两个人像斗鸡。
“行了，小羽，别闹了。”沈轻烟把小羽拉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