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无奈至极,但一想到他的身世,顿时又生出爱怜之心来。
她只得哄道:“枫叶,这东西都凉了,我是心疼你而已,你不要多想好吗?以后你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就是了。”
傅霆钧嗯了一声,乖乖地坐直了身子。
脸却红透了。
妻主的脾气真好,竟这样了都不和他生气。
他悄悄勾起了唇角,像只偷腥到了吃食的猫咪,而他偷到的,还是最喜欢的小鱼干。
其实所有的闹脾气,不过都是试探而已。
只要感到妻主爱他,他就会达到一种极致的满足。
苏辞无奈地扭回了头,开动了马车。
这人真是的,竟情绪这么多变,还动不动就装林黛玉,也不知道换了别人,哪个能这么容他。
“架”的一声,马车颠颠颠地跑动着,蹄声响亮,伴随着雨后芬芳,沁人心脾。
她也勾起了唇角来。
不过呢,能被一句话哄好的人,又能有多糟呢?
大不了以后多哄哄就是了。
*
日子就渐渐在散漫悠闲中渡过,半个月间,天气冷了一个程度。
而舒家则装修好了房屋,添了煤炭被褥,以应对冬季严寒。
傅霆钧还做好了几身衣裳,给舒母和苏辞穿。
苏辞扒着窗沿,兴奋得要命,因为窗外有雪□□致的雪花飘了下来。
傅霆钧笑着把做好的衣服拿了起来,递给了她,“妻主,给您。”

苏辞的眉眼里藏不住地欣喜。
衣服一白一黑,明显是情侣款的,因为黑色的袖口上绣着一朵小玫瑰,白色的袖口上绣着一朵小向日葵。
白色如雪,出尘不俗,黑色如夜,沉稳绝伦。
她笑着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将黑色的拿了起来,穿在了身上。
转了一圈,她演示给他看,笑意愈发盎然,“枫叶的手艺真好。”
傅霆钧拿着白色的,脸色一僵。
其实那件白的才是留给妻主的。
他本来是想说,妻主就像向日葵一样,向阳而生,灼灼其华。
但妻主拿了黑色,分明是代表她喜欢,他就不该多嘴了。
于是他不动声色地穿上了白色,笑道:“是妻主身材高挑,穿什么衣服都好看。”
“你啊,惯会夸人。”苏辞眉眼弯弯。
其实她穿上的那一瞬间就感觉不对劲了。
因为这衣服的腰身有故意收紧的意味,有些紧绷,平日里傅霆钧心灵手巧,做衣服又从未失手过,就只能说明,这是他做给自己穿的。
她帮他理着领子,忍不住埋怨道:“从前说起你的腰肢像我母亲,你怎么还记得那么清楚啊?”
紧腰身,卡着多难受啊。
他却只是笑,帮她系着腰间纽扣,“妻主,那您不是猜到了吗?白色的才是给您的,要不然换回来?”
苏辞连忙拒绝,“可我觉得白色的才最适合你。如小仙君一般,一尘不染,温柔至极。最关键的是……”
她也给他系着腰间的纽扣,声音压低了几分,“好多话本小说里,人物穿黑色,是代表着黑化。”
傅霆钧愣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您觉得,枫叶会黑化吗?”
她的手顿了一下,愈发压低了声音,“我希望不会。”
傅霆钧垂眸看着她,“如果您待我并无二心,我是不会的。”
苏辞的手又停顿了一下,也垂下了眸,“你这人说话,向来都滴水不漏。”
毕竟,什么叫做二心?在他心里这定义到底是什么?
是指不能指移情别恋,还是指始终真挚,不能说假话,亦或者是连看一眼别的男子都算在内?
这人说话时句句真诚,却又句句给自己留足了余地。
她心不在焉地转动着腰间纽扣。
傅霆钧把住了她的手,语气半开玩笑地道:“其实,妻主也不遑多让。”
她愣了一下,也笑了起来。
不愧是她写的人物,哪怕只是几句无关紧要的话,他都能猜到言外之意,所以才会暗搓搓地提醒她。
看来坦白之事,迫在眉睫了。
她不安地望向了窗外。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但好在升起了暖阳。
*
苏辞带着傅霆钧迎着雪出了门,准备将近期的竞标一事处理一下。
现在仅剩下的店,只有她们熟悉的那一家以及傅霆钧幼时待过的那一家,以及其余的两三家店了。
剩下退出的,要么是发觉竞争太过激烈,主动退了,那么就是来凑个热闹而已,并不真觉得苏辞作为一个卖菜的,能有什么本事,后期也就不了了之了。
傅霆钧坐在马上上,闭目养神,但感受着马车颠簸时,突然眉心一跳。
他立马直起了身子,左右观望,“妻主,您去哪?”
不出所料,马车行走的轨迹,并不是妻主常去的那一家小倌馆。
倒像是……
“去你幼时的那家小倌馆。”苏辞斩钉截铁地道。
“你……疯了吗?”傅霆钧脸色难看,头一次说了她,“那里面有我不想面对的回忆啊。”
虽说这家的老鸨早就换了人,但总归……
里面大部分的小倌,并未换人啊。
他甚至顾不上马车颠簸,去整理仪表礼仪,硬是爬了起来,想去瞅妻主的表情。
妻主难道会为了赚钱而不顾他的感受吗?
他觉得不可置信,心都像刀割了似的。
但很明显,是对妻主的眷恋,让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枫叶啊,是我想让你解开过往心结。”苏辞甚至并未回头,只叹气道:“你想啊,倘若我们插手了小倌馆的事儿,往日瞧不起你的小倌见了你,都要恭恭敬敬地叫你一声爷,这不好吗?并且还可以证明给你的昔日邻居看,你从小倌馆里走了出来,并且活得更好了,这事儿对你,是有划时代的意义的。”
傅霆钧攥紧了拳头,用手指骨节在裤腿上摩擦,直至弄出了褶皱。
其实妻主说的在理。
父亲一生受人鄙薄,或许最大的心愿就是让自己和孩子跑出小倌馆,活给众人看。
或许父亲天上有灵,也会感到欣慰的。
心中一暖,他慢吞吞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上。
刚才情绪一激动,好似忘记了,其实他们熟悉的那家店开了更高的价,妻主愿意去另一家店,只可能是为了他。
一丝愧疚与爱意涌入心头。
思虑间,他们到了地方。
他望着妻主将马上停了下来,连忙起身阻拦,“妻主,可那一家怎么办?其实您去另外一家,应该会有更好的发展吧?”
苏辞还是跳下了马车,扬起了少年般的笑意:“枫叶,我也没说另一家不要啊。”
“什么?”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却有了猜测。
她伸出了手,作势要扶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