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连续几道惊雷砸向人间,沈星晚尖叫着将陆怀瑾抱得更紧。
陆怀瑾笑着张开双臂,将她揉进怀里。
鼻腔嗅到隐约的酸臭味,知道那是沈星晚额头上的鸭屎没洗干净,他没嫌弃,依旧抱着她。
手掌在她背上轻拍着安抚:“你很怕打雷?”
沈星晚猛点头,带着哭腔:“很怕……”
“夜里打雷,你一个人的时候怎么办?”
“用被子蒙住脑袋……”
陆怀瑾大笑,抱紧了她。
鸭子被丢在车厢一角,发出“嘎嘎”声。
……
“嘎嘎……嘎嘎……”
有什么东西在踩自己的手,沈星晚用另一只手拍了下,鸭子登时张开翅膀飞到角落。
她幽幽转醒,看一眼四周。
还在马车上,窗外天光大亮。
翻过身,陆怀瑾熟睡的脸放大在眼前。
视线从他自然拨到一侧的刘海,来到深深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最后止于精致的唇。
想起自己吻过他的唇,沈星晚脸烧起来。
但说是吻,其实就是为了堵住他的嘴,用唇封住他的嘴而已,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唇舌交流。
如今想起,压根想不起是什么感觉了。
那就不能算“吻”,充其量算“碰”。

嗯,碰过他的唇。
“醒了?”
沈星晚回神,就见陆怀瑾已经醒来,深邃却带着一丝晨起迷雾的眸子正望着自己。
她本能地坐起身,挠了挠头,声线紧张:“刚醒……被鸭鸭踩醒的!它踩我的手……”
不好意思看陆怀瑾的眼睛,视线随意往下落,在他小腹下方顿住……
第75章早晨的小帐篷(新内容)
沈星晚这是第一次见识到什么叫做“早晨的小帐篷”。
原先只听大学舍友说过,从未真的见过。
今日,陆怀瑾让她大开眼界了。
太尴尬了,她侧着脸站起身,掀开帘子下了车。
马车停在一个荒废的寺庙里,老许把平时给他们垫脚当梯子用的椅子放得远远的,自己坐在那上头闭眼休息。
所以说,老许不仅知道她和陆怀瑾在车里睡觉,还很自觉地坐得远远的,避免自己听到车里的动静。
沈星晚登时就明白了。
老许和春菊一样,都看出了她和陆怀瑾关系过分亲近了。
沈星晚有点没脸见人。
老许和春菊都晓得“她”以前被陆怀瑾抛弃过,现在她又跟陆怀瑾暧昧,他们要怎么看她……
会觉得是她对陆怀瑾旧情难忘,都成了寡妇还肖想嫁给陆怀瑾吧?
不过老许和春菊都是自己人,他们怎么看没关系,外人不要这么看就成了。
沈星晚暗暗告诉自己,之后要注意跟陆怀瑾的接触,不能落人口舌。
她转身上了马车,把鸭子抱到怀里等着。
陆怀瑾此时也起了身,坐到原本的位置去。
俩人一起睡了一夜,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沈星晚也觉得尴尬,便没主动说话,偶尔逗逗怀里的鸭子。
倒是陆怀瑾自自然然地问道:“昨夜一夜未归,高家人会不会刁难你?”
“婆婆会念叨的。”
“高家人对你好不好?”
他已然忘了上次问过沈星晚这个问题,而沈星晚也回答过他。
这不是记性不好,似乎是他过分关心沈星晚在高家的处境了,每时每刻。
沈星晚淡淡回道:“就那样吧,凑合,都是互相利用。”
他点点头,沉默半晌,又问:“你的丈夫……对你如何?”
沈星晚皱眉。
很快回过味来。
陆怀瑾或许是想知道原身和她丈夫感情如何?
她还真没去关心过这个问题,所以从未在记忆库中搜索过相关记忆。
但既然陆怀瑾问起,她就好心帮他找一找这些回忆。
“嗯……他还行吧,性格比较温吞,不紧不慢的,所以不会骂人,也不会打人,反正就是相敬如宾。”
陆怀瑾听着,没什么反应,又重复一遍:“对你如何?”
沈星晚回想几道,没什么情绪地说道:“就那样吧,相敬如宾。”
她不是不想说,而是这些都不是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原身的丈夫她也没见过,她只是去转述另一对夫妻的相处,描述必然也就平平淡淡了。
陆怀瑾没再多问。
马车往江州县城方向疾驰,沈星晚歪着身子,抱着鸭子,在想鸭毛的事情要怎么解决。
陆怀瑾适时提醒道:“昨日养鸭场的老板同我说——进入农历三月,各方都会开始收春毛。我们最迟农历初二就要答复他是否要这一批春毛,否则他就要给药商。”
“三月初二?那不就是三日后?”
陆怀瑾点头。
这时效叫沈星晚焦虑不已。
这么短时间,叫她如何决定是否全毛收走?
她现在身无分文,根本请不起工人,怎么收那些全毛?
难道还靠她和春菊两个人挑吗?
那样挑一年,都挑不出来一百斤。
前两日那件样品,她还是没细挑鸭腋毛,只是将所有看上去能用的小绒毛挑起来,都花了大半日时间。
这要从堆积成山的全毛堆里挑出鸭子的腋毛,真心是一年都挑不了多少。
这般下去,等她攒到出口的量,估计二战都结束了。
身子往旁边一侧,负气道:“我现在请不起工人,所以没法挑毛,要么就是直接买鸭腋毛,我想办法筹一笔钱买了!要么就是不买了,这个生意也不做了!”
说完,还揍了怀里的鸭子一下:“你老板可真坏!”
“嘎嘎……”
“那么死板!一点都没法商量!
“嘎嘎……”
陆怀瑾被她气笑了,说道:“反正有三日时间,你好好想想,我相信你有办法。”
沈星晚叹了叹气,什么都不想说了。
再有办法,没钱收全毛也没用啊。
第一次她还能问高家亲戚要点投资款,结果人造丝生意到现在也没真正做起来,一次分红都没有过。
这第二次,谁还敢给她投钱?
原先她以为鸭毛便宜,十文钱就一大堆,花几十两买个几百斤,然后再拿人造丝和真丝分别做羽绒马甲的内胆和面料。
几百斤的鸭毛扣去损耗,至少能做小千件的羽绒马甲。
一件羽绒马甲卖七百文,第一批货多多少少能挣个小千两的银子。
十倍以上的利润。
如果量产起来,那利润是很可怕的。
结果这一切都是她想得太简单。
首先十文钱一堆的鸭毛,只是摊贩打发她收垃圾、象征性地收一点而已,并非鸭毛就那么便宜。
养殖场的白羽鸭的鸭毛就更贵了,要两百文一斤。
两百文她也能接受,但问题是两百文之外,还有挑毛的人工成本。
人工成本她是真付不起了。
太难了。
回到江州,马车先送沈星晚回高家。
她抱着鸭子要下车,刚起身,就被陆怀瑾拉住了手腕。
她侧过脸看他:“?”
他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盯着她:“这批鸭毛我来买,工人挑毛的工钱我来付。”
沈星晚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