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稚语在电话这头咬了咬唇，“嗯，大三实训多，经常在舞蹈室排到半夜，就住学校了。”
“这么多事吗？”宋茹淡淡道，疑惑的尾音勾得沈稚语心也提起。
好在，没有再继续问下去。
“腰还会不会疼？这次回来带你去看看，听人介绍了一个还不错的医生。”腰伤是常年跳舞积攒的旧疾了，宋茹突然提起这个，沈稚语以为妈妈是在关心自己，心刚软下去一点，又听她说：“年纪轻轻就一身毛病，以后不好嫁人。”
在宋茹看来，舞蹈家ʝƨɢ的光芒是沈稚语婚配的筹码，有权有势的人家已经不需要依靠联姻来增加家族实力了，他们更希望找一个有气质又漂亮最好头衔光环闪亮的媳妇来增彩。
沈稚语眸光暗淡下去，说等放假再看，就挂了电话。
她坐在韩征明床上，韩征明在厨房做饭，烟火气的声响将她拉回现实。她下床，赤脚跑到厨房，站在门口轻声问：“韩征明，好了吗？”
韩征明抓着锅柄，胳膊上的肌肉鼓起，一手握铲，将锅里的酸辣鱼完整转移到盘子里。
“快了。”
沈稚语却跑进来，从后面抱住他。
韩征明的动作停顿了两秒，依旧没回头，“饿了？”
沈稚语脸蒙在他后背上，声音也听着闷闷的，“嗯。”
韩征明去水池洗锅，她也跟着赖在后面笨拙移动。
“很快，你出去等，你抱着我不好洗锅。”
厨房都是油烟，韩征明又怕水渍油渍什么的弄脏她，故意沉下声调。
沈稚语才不担心自己影响到他，也不愿意出去。
水龙头开着，洗锅时难免有水溅出，韩征明衣服肚子那块弄湿了点，布料贴在腹上。
沈稚语手伸进去，贴着他腹部肌肉，那里顿时暖乎乎的。
韩征明被她摸得发痒，过电似的感觉全往下腹冲。
她还毫无察觉地催他：“我饿了，好饿，你快点，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韩征明只能先放下锅子，吃完饭再来洗。
饭后韩征明洗了碗，沈稚语说想去散散步。
他们走到一个小公园，有阿姨在这跳广场舞，有大爷在这里下棋，也有爸爸妈妈带着孩子来消食玩乐。
沈稚语的视线落在那一家三口上，直到韩征明喊她才回神。
“韩征明，我跟你说说我家的事吧。”
沈稚语轻声道。
沈稚语家里的情况，韩征明其实已经知道的差不多，毕竟他很早就开始关注她了。
但听她自己主动提起，又是另一回事。
她说妈妈似乎更愿意把她当成物件，说爸爸更喜欢将来能接管公司的许泽丰。
说她从小一直幻想自己能生在一个正常的家庭，羡慕人家有好朋友，羡慕人家可以决定自己的一日三餐或是小零食。
沈稚语说这些的时候，语调有些低，韩征明握着她的手，刚要说话，她却先朝他一笑。
她说这些话，是因为想说了，不是愤怒，不是委屈，更不是因为想要从他那得到回应。
有人一直陪在身边，就已经是一种回应了。
韩征明似乎懂了她的意思。
或者说，懂了她。
她并不像她的长相那样清婉柔弱，而是具备了一名舞者的仪态风骨。
柔与韧兼具，从外在到内在。
所以她不会因为家里的事情无力反抗而内心郁郁或者一味顺从什么的。
但总要说点什么。
韩征明开口：“我爸妈在我小时候出车祸死了，我跟我爷一起住，没有别的家人。”
“小时候的我不听话，经常带着邻居家的小孩爬树翻墙，后来长大点，翘课打架，被喊老师。老师跟我爷说，我这么皮，就该去练体育，磨一磨精力，我爷就把我送去了。”
“这么说来，我好像比你好一点？虽然我没爹妈，但是我爷挺惯着我的。”
韩征明隐去了自己在成长过程中因为没有父母所受的歧视非议。
“但是说真的，你挺厉害的沈稚语，比我厉害。我连你学校都考不上，你现在就能去国剧院跳舞，以后还有更大的舞台等着你，我肯定去不了。”
说不定那时候他已经追不上她了。
沈稚语听前一段还有点难过，后一段却笑起来。
“这能一样吗，你去国剧院表演什么？举铁吗？”
韩征明看她一眼，脸上没有阴霾，他心也就放下。
“我也是舞蹈生考上来的，高考你走体育，我走艺术，虽然我们录取分更低点，但是大家也在别的地方付出了自己的努力呀，不要妄自菲薄，你以后说不定还能进国家队呢。”
韩征明却拧起眉问：“妄自什么？”
沈稚语叹口气：“你高考考多少来着？”
韩征明报了个数。
这个分数在单招里虽然不算拔尖，但也挺好的了。
沈稚语讶异，“那你怎么会来清南啊？”
这分数明明可以选公办的一本的。
韩征明警惕起来，咳嗽一声，“就，听说这里环境挺好……那你当初考多少？”
沈稚语想了想。
是个比普通高考生还要高的分数。
韩征明扯扯嘴角，她这分数就算走文化课也能上双一流，刚才说什么“两人差不多”呢。
“所以，你当初是为了……”他停顿一下，“叶行远才来的荞大？”
荞大虽然是顶尖学府，但对于舞蹈生来说，最好的学校也是最有发展潜力的学校应该是国舞。
沈稚语呆了几秒，不明白话题怎么又扯到了叶行远身上。
“算是吧，”她含糊，果然看见韩征明脸色变了，忍住笑，眼睛像天边弯弯的月亮，“是不是觉得挺不值？但是总好过几十年后感慨后悔吧……毕竟那时候我挺喜欢他的。不过就算来了荞大，我也认识了很多优秀的老师和师兄师姐呀。”
“现在呢？”
“现在？你不提我都忘了这回事。韩征明，你怎么比我还惦记叶行远啊？”
沈稚语笑得越来越开心。
“而且，我不来荞大，我们也遇不到，不是吗？”
韩征明低头瞧她。许久，他站起身，外套往沈稚语身上一披。
“走了，回家。”
他牵起她的手。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
会遇到的，沈稚语。
第二十四章 这样就很好
韩征明的爷爷是在秋天去世的，快到日子了，韩征明只有假期才能回去祭拜。
于是沈稚语也就决定回去了。
他们坐飞机，从北方到南方，落地是晚上，两个人在出站口告别。
因为许家的司机就在外面等着沈稚语。
沈稚语坐上后座时，看见韩征明还站在那里，夜间机场人烟寥寥，他只背了一个包，路灯下显出几分说不出的落寞。
韩征明好像都没有几件随身物品的，家里也是，家具衣物少得可怜。
他日常开销最多的地方应该就是一日三餐和她的零食。他出租屋里原本空荡荡的小架子如今已经被她的零食填满。
司机发动车子，沈稚语忽然开口：“刘叔，我好像看见我同学了，这么迟不好打车，我们带他一程吧。”
刘叔说：“好的，小姐。”
那辆黑色轿车并没有如预想中驶离，后座的门被打开，韩征明发现沈稚语又从上面下来了。
他黑眸沉沉露着不解，沈稚语却直直朝他走过来。
“韩征明。”她在他面前站定，“一起走吧。”
韩征明视线越过她的肩膀，看见站在车旁的司机。
“我和刘叔说你是我同学，这点小事他不会跟妈妈说的。”
韩征明想了一下，点头。
轿车后座宽敞，两人各坐一边，瞧着真的关系不熟的样子。
“小姐，您同学去哪？”
沈稚语刚要回答，韩征明抢先她一步开口。
她闭上嘴，差点就露馅了。
沈稚语用手扣着坐垫的皮革，看了一眼后视镜，刘叔是个开车极认真的司机，没有注意后面的动静，于是她脱下外套，搁在两人中间的座椅上。
衣服刚脱掉韩征明就升起了这边的窗玻璃，没了冷风灌进来，车子里的温度渐渐回暖。
一只手越过布料山岭，悄悄握住了韩征明的。
韩征明眼睫一颤，转头，沈稚语面上若无其事地望着另一侧窗外风景。
手却在底下抓了抓他。
他迅速回握住。
目光也看向另一边窗户，嘴角勾了一下。
两人一路无言。
送完韩征明，沈稚语到家后，宋茹的第一句话就是沈稚语胖了，转头便吩咐家里阿姨改了接下来几日的食谱。
沈稚语回卧室，收拾行李的时候想，要是韩征明在，这些事情都是他做。
他也不会嫌她胖。
思及此，又想到自己闹减肥的那段时日，晚上在床上，韩征明一边抱着她，一边下流地问：“哪胖了？咳咳，再大点好。”
如果再大点，芭蕾服就真的要不能穿了。
沈稚语红脸。
她发现自己已经开始想念韩征明了，这样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