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傍晚下楼遛狗, 正好遇到霍司御出门, 就一块吃了顿晚饭。
自那之后，还没见过他。
他头发剪短了些, 更加干净利落，手里的矿泉水喝了一半, 应该是冰镇的，瓶身上还凝着一层水汽。
可能是觉得不熟，面对游皓的热情相邀，霍司御表现得挺客气, 礼貌性地拒绝了。
游皓不死心, 像只小狗似的黏在门口眼巴巴望着他：“来吧来吧哥，之前我姐不是说要请你吃饭来着？还没请吧，今天这顿就当是请客了。”
霍司御漫不经心地旋上瓶盖：“不了吧, 我——”
沈雪柠忽然打断他：“霍司御。”
软和清冷的声音在楼道里突兀地响起。
霍司御话音一顿, 抬了抬眼, 视线越过眼前的游皓，向后落在沈雪柠身上。
“你吃饭了吗？”她问。
“还没。”
“我们去吃火锅，就在小区门口，一起去吧。”
说这话时，沈雪柠也没往前走，就站在家门口抬头看着他，手里还提着一个旧纸箱。
头顶的感应灯依旧昏黄暗淡，光线映在她浅色的瞳仁里，眼珠清透而明亮。
霍司御看她片刻，稍一侧身把矿泉水放到玄关柜上，点头了。
游皓在心里唏嘘一句，他姐姐一句话比他这千言万语都管用，果然还是老同学的情分在。
游皓拿了车钥匙先下楼。
他手机还留在车里充电，得下去把手机拿出来。
楼道里有暖气管，不算很冷，霍司御身上穿了件短袖，手一抬，从玄关衣钩上拎了件黑色防风衣，随手关上门。
沈雪柠跟他一块往楼下走，随口问了句：“你最近在忙什么？”
“我？”
他穿上防风衣，拉链依旧没拉，松松散散地敞着怀。
“嗯。”沈雪柠点头，“你看起来好忙的样子。”
“我不忙啊。”
沈雪柠慢吞吞地瞅他一眼：“感觉好久没见你了。”
“是你忙吧。”霍司御笑了，动作自然地将她拎着的旧纸箱接了过来，“凌晨两点钟，屋里的灯还亮着，有时候还一亮一整夜。”
“你怎么知道的？”沈雪柠诧异。
“在阳台上看到的。”
小区里东西两户的阳台相连，他往阳台上一走，就能看到沈雪柠书房里透出来的光。
整栋楼都是黑的，就她那里还亮着灯。
沈雪柠又想起来：“你不是睡得很早吗？凌晨两点还能看到我屋里的灯光？”
霍司御的作息时间跟她不太一样。
他睡得早，起得也早，不怎么熬夜，作息健康得简直跟当代年轻人格格不入。
“睡不着的时候看到的。”霍司御半真不假地给了个答案出来，“你天天熬那么晚啊？”
“没办法。”沈雪柠作势叹了口气，“成年人的生活不易，要挣钱养家啊。”
家里还有两只小朋友在，总不能饿到它们吧。
霍司御上下扫量着她：“挣钱是挣钱，但也得有命花才行吧。”
沈雪柠没系围巾，他的视线在她后脖颈处一掠而过，果然看到了贴着的缓痛膏药贴。
颈椎疼，还不知道要好好休息。
“你这身子骨——”霍司御收回视线，说话还是低淡懒散的语气，“这样再熬两年，我估计就得参加你的葬礼了。”
“那你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沈雪柠真心实意地说，“我怕地下通货膨胀，到时候我还是个穷鬼。”
霍司御：“……”
他这话重点不在这个上面啊。
-
吃完饭，要送游皓回家。
沈雪柠想着让他在这里住一晚，明天再回去，次卧她已经收拾出来了，也有地方睡觉。
奈何游皓喝了酒之后，倔得跟一头倔驴似的，坚持要回家。
理由是今日事，今日毕，他今天晚上要回去收拾东西，不能把事情拖到明天。
习惯是个好习惯，拖延症重症患者沈雪柠也对此表示了认同。
唯一的不认同就是——
我的好弟弟，你能不能看看现在的具体情况再说话？
你都醉成这样了，走路都不稳当，还怎么收拾东西？
游皓是人菜瘾还大。
酒量不行，还非得喝，结果一罐啤酒下去，就安详躺下去了。
他当时拿了两罐冰啤，沈雪柠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把另一罐勾开喝了，现在也没法开车。
姐弟俩在楼底下拉扯半天。
霍司御也不参与进去，就站在旁边笑着看他俩掰扯，最后在沈雪柠彻底炸毛，要在绿化带里挖个坑把游皓埋了之前，终于出来做了个和事佬。
“我来开车吧。”他稍微拦了一下，免去了这位弟弟长眠于此地的命运，“我送他回去。”
游皓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嘴里还在小声重复：“我要回家。”
“……”沈雪柠糟心地捶了一下游皓脑袋，都不想跟他说话了，强迫自己转头去看霍司御，“我跟你一块去。”
游皓一路聒噪到南街。
许芸不在家，去沈雪柠外婆那边了，还没回来，游樟今天在单位值班，也不在。
车上还有游皓从学校里搬回来的东西，沈雪柠想把车停在这里，和霍司御直接打车回去，但游皓坚持：“不行，我妈说，让你开车回去。”
“……”沈雪柠懒得跟他讲道理，只问，“那你东西怎么办？”
“搬下来。”游皓说。
“谁搬？”
“我搬。”游皓说着，自己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霍司御看他这副走路都走不稳当的模样，打算过去帮忙，沈雪柠一把拽住他的手腕，面无表情地说：“让他搬，我倒是要看看他这样怎么搬。”
后排座位上高高地堆着两摞书。
后备箱里还有行李箱和两个装着各种零散玩意儿的纸箱子。
游皓用力搓了一把脸，弯腰搬起外面的纸箱，迈开步子的第一步，脚下就没踩稳当，一个趔趄之后，手里的箱子不出意外地掉了下来。
里面的东西七零八散地滚了一地。
沈雪柠的拳头都捏紧了。
对不起，是她的错，她没想到这一层。
现在好了，他们不仅要搬箱子了，还得收拾东西。
沈雪柠闭了闭眼，本来是想忍一忍的，不跟醉鬼一般计较，奈何游皓太气人了。
她有点忍无可忍，正要上前锤她这位好弟弟，霍司御拦了一下：“我去捡吧。”
沈雪柠一顿，有些惊奇地回过头去看他：“你说什么？”
“我去帮忙。”
沈雪柠表情更古怪了，上上下下地打量他许久，像是在怀疑眼前这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位朋友。
“不是，你这什么眼神？”霍司御挑了挑眉。
沈雪柠转头盯着他，十分不解的样子：“你什么时候脾气这么好了？”
“怎么？”
“你以前脾气可差了。”沈雪柠说，“你还记不记得之前有一次，小王子把你桌子撞倒了，也是课本掉了一地，你当时差点把他头拧下来。”
“……”
也没，那么，夸张吧？
沈雪柠又打量他半天，最后点了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