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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差不多了,拆了纱布,结痂处经过珍贵药膏的涂抹,也愈合的差不多了。

  她趁着周承之去上书房,正好送去马蹄羹。既然要演这"好姨母"的戏份,就得演得全须全尾的。

  上书房位于西五所,绿色琉璃瓦顶式的假山与潺潺绿植隔开东西两苑,开国皇帝特意安排了西苑专为东宫学习休憩之所。

  穿了连廊水车,长廊烁回,走了许久,越靠近西苑书房,越是能听到男童隐忍的哭声。

  抽噎的可怜。

  直到轻声走近书房半开的窗棂,福娘瞧见了什么惊呼出声,意识到失态,连忙捂唇:"娘娘,是太子殿下在哭。"

  裙摆急切,摆动出涟漪,越容因连忙推开了屋门,周承之缩在墙根处,双目微红,啜泣着背着书,连带着侍读也一起罚站。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

  他看见越容音就像看见救星一般,连忙扔了书,扑进了馨香的怀里:"越娘娘救我!"

  没了之前嚣张跋扈的气焰,反而像受惊的白兔,蜷缩在她的怀中瑟瑟发抖。

  越容因连忙拍打着他的背安抚着,抬眸,才瞧见了屋内第四人。

  光影明灭,男子长身玉立,一身翠青鱼飞服,极劲实落拓,玉质长绶带裹着腰身,下颌优越,瑞凤眼长而外勾,狭长旖旎。

  平白给周身清冷矜贵的气质添了些暧昧绮丽之色。

  她知道,上书房刚来的师傅是新上任的都察院太史,兼太子太傅。

  裴宴礼,太平长公主的嫡子,生得鬓若堆鸦,京中人称玉面菩萨。端的也是世家门阀固有的清贵无双。

  "臣奉命教授东宫,连皇上也无权在课上过多干涉。"

  "不知娘娘,可否明白?"

  裴宴礼音色极冷,甚至连眉也未抬,只捻着手中的书,余光瞥了眼,提醒道。

  毫不客气,却有资本。

  要知道裴家乃是京中百年望族,不然如何尚公主?清河越氏在其面前,也不过是蜉蝣撼树,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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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容因微抿唇,心中微涩。

  她搂住怀中瑟缩的周承之,抬眸,柔声劝着:"本宫知道太傅苦心,只是太子前些日子刚受惊,如今又这般劳累,怕是吃不消。"

  "不若,缓几日?"

  循循善诱着,越容因眼尾微勾,带了娇憨的怜态,美人求情,总是惹人垂爱的。

  可前提不是面对着心如玄铁的直男太傅。

  裴宴礼听闻,嗤笑一声,总算合了书。

  他正眼看向面前堪称国色的妃嫔,神色无波:"微臣所做,是为了国本而立。娘娘讨好或邀宠都好,微臣无权多言。"

  "只是——"

  裴宴礼压低了眼皮,带了凌厉莫测的弧度:"娘娘万不该拿太子殿下做筏子。"

  什,什么?

  越容因踉跄了几步,意识到自己的心思被这样冷酷的揭穿,连护住周承之的手也放开了。

  她定定的凝视着前方的人,唇薄而直,像笔挺的长缨,带了逼庂的意味。

  裴宴礼话毕,神色却依旧清淡矜贵,仿佛昆山神君,高不可攀。可骤然,他听见了耳畔传来女子娇柔的啜泣声。

  眼见这位越姬娘娘,不动声色的哀声垂泣,呜呜咽咽的,带了酥软勾人的尾音,让人心头一颤。

  裴宴礼总算变了神色,却是更加冷透,带了不耐:"娘娘若觉得微臣说得有错,大可去向——"

  "太傅没错。"

  越容因打断他,尾音带了哭泣后的娇软后调,无故的勾人心魄。

  自顾自的抹了把泪珠,越容音起身,行了个君子文臣间的大礼:"本宫刚才有错,先赔不是。"

  "只是。"裴宴礼下意识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却直直的撞进她水洗般的眸子里,少女委屈与酸楚都要溢了出来:"太傅不该这般想我。入宫并非为名位恩宠,只为全了嫡姐的遗愿,照顾好太子殿下。"

  自称"我",而非"本宫",周承之一愣,他这位姨母显然受了极大的委屈。

  "本宫不会再打扰了。"

  说完,越容因提了裙尾,掠过众人匆匆离去。

  瞧见裴太傅失神的眼底,周承之竟从中瞧出了几分失措和震惊,难免生了些再加重的搞怪意味。

  裴太傅如此古板正直,难得犯了愣头青的错误。

  周承之拉了下裴宴礼的袖口,"好心"提醒:"先生,这位是越姬娘娘,我母后的亲妹妹。你错怪她了。"

  裴宴礼抿唇,鼻骨挺直的垂悬着,带了文人的古板僵直,过了片刻,才嗡声点头:"知道了。"

  "书中曾说:君子博学而日参省乎己,则知明而行无过矣。"

  周承之见裴宴礼不再冷凝着脸,笑着凑过去,一脸欠揍:"先生教我的话,如今自己却忘了。"

第4章终得帝宠

  福宁宫,正殿内。

  隔了黄九狮图的坐屏,檀香袅袅升起。檀香宁神、精气,埋一支进狻猊香炉里。

  福娘几乎不敢喘息,娘娘虽然不受宠,可也没受过这奇耻大辱。

  见她压低了眼皮子,偷偷看了眼自己,越容因无奈一笑:"无妨,这些世家子弟,哪个不是盛气凌人。况且,还是京都裴家。"

  "只是——"越容因略带了迟疑,有些不定:"太子那边,暂时去不得了。你我都不了解这位裴大人的性子,万一是个爱参奏的,捅到皇上跟前,就得不偿失了。"

  她方才哭泣,伤心与委屈虽然有,却不足以落泪。扮了可怜样,是来日万一裴宴礼告了她一状,她至少还有翻盘的可能。

  门外传来了淅淅沥沥的雨落声,雨打垂叶,新垂桐子,可门外的晚银桂花栽却还未搬进来,湿哒哒的淋着雨,看起来甚是可怜。

  "夏嬷嬷当真是个懒骨头。想来必是去了柳贵妃处,夫人怎么也不会想到,她安排的人却亲近起了大小姐的宿敌。"

  福娘愤愤的吐槽着,谁不知道柳贵妃素来与先皇后不睦。

  在贞元初年,皇上行登基半年,皇后边怀上了太子殿下。众人喜悦时,宫中又传出了柳贵妃也一同遇喜了。

  这时,众人还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可六年前的长清宫夜宴上,皇后忙着亲自安排宴席,却破了羊水。恰时柳氏也突然发动,一前一后的,两人都生下了皇子。

  柳氏所生的周怀之,虽是庶出,却是长子。为此,皇后也只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哪有一同生产这么巧的事,不过是,事在人为罢了。

  "让如意搬进来吧。"

  越容因倒不在意夏嬷嬷的举止,反正柳贵妃倨傲,看她本就横竖不顺眼,夏嬷嬷去了,反而清闲自在。

  只是晚银桂极稀有,淋坏了实在可惜。

  既然柳贵妃这么喜欢她的宫仆,那么她自然要收些回馈。

  唤了如意进来,越容音交待了一番。

  如今,承帝王恩宠,棋差一招的原因,她思忖多日,算是想明白了。还是皇帝对她不够怜惜,救了太子此事虽然英勇,但她做的力度不够。

  只能说皇上生了些感激之情,见她如今无事了,这点怜惜估计也很快就会下去。除非,有人推波助澜一把。

  只是如今,她不好再主动出击,剩下的助力,就都靠平素这些想把她按在泥地里碾压的人了。

  雨密密的越下越大,滴落到青石砖的小坑里漾了涟漪,如意总算见到了小根子。

  假山后靠近冷宫,少有人来,又是雨天。小根子矮小清矍,从小道走近,露了张麻子脸:"如意姐姐,你找我。"

  凑近了,如意低声:"如今主子有难处,用你的时候到了。"

  昔年流民之乱,小根子家里送了七岁的他进宫,换银钱填肚子。年幼的孩子冲撞了贵人,就要被拖到慎刑司打死。

  是随嫡母进宫、探望皇后的越容因乘撵路过,举手之劳,救下了他,机缘巧合他进了毓庆宫,成了太子爷身边的奴才。

  小根子是个知恩图报的,听了如意的话,满眼郑重:"奴才为了小主,在所不辞。"

  几日后,流言蜚语在宫内传了开来。

  听闻先从太子爷的毓庆宫传出的,奴仆无事,凑堆说着太子爷的姨母无恩宠,想来是皇上已然不喜越氏一族和太史大人。

  柳贵妃盛眷正浓,大皇子聪颖伶俐,熟读百家书,而太子却是个顽劣的,晨昏定省,从未早到。

  对比下来。难保皇上不起废太子的心思。

  "随后呢,太子暴怒之下,是如何说的?"越容因环胸侧躺在榻上,听着如意打听来的话。

  如意眸子一亮,捂唇笑着:"奴婢正要说呢,太子爷盛怒之下,不假思索时竟然说他这太子之位不若直接送给了大皇子。"

  交谈间,福娘匆匆小步跑了进来,见四下无人,合了内室的门,气喘吁吁:"娘娘,果然如您所言,皇上听了流言怒不可遏,先是惩戒了柳贵妃,收回了暂代的皇后册宝,又罚了大皇子禁闭,连带着柳贵妃的母族在早朝时也受了牵连。"

  "皇上到底仁善了些。"

  越容因有些失望,向来东宫之争是最令人寒蝉如噤的,想来周元鹤不过是看在流言尚未传出,才免了重罚的心思。

  不过,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福娘,今日沐浴,把我收的那盒杜衡香拿来,还有压了箱底的苏绣亵衣。"

  福娘按吩咐做事,却还是不解越姬娘娘为何突然淡扫脂粉、对镜明妆,直到夜色弥弥,戌时左右,门外突然响起了太监的高呼:"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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