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击登闻鼓,没有冤情却要喊冤,以独夫恶名冒犯君上,犯了如此大罪。”
“陛下也只是叛你明日斩首示众!”
“不将你剥皮实草,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然而。
此时的苏灿,却仿佛没有听到涂振的絮叨。
他继续朝着里面看去。
“那里面呢?”
涂振顺着苏灿的视线看去,顿时感慨道:
“啧啧……那就是真正的大人物了”
“大明无异性封王,满打满算,两位陛下的开国左右功臣,徐达将军和常遇春大将军,也是死后才封王!”
“而开平王府,那更是真正的皇亲国戚。”
“当年的常氏太子妃,就是出自常府!”
“当年的常府,那是何等的威风?是何等的尊贵?”
“可惜!”
“若是常氏太子妃没有去世,当年的长孙也没有染天花去世,甚至太子殿下也没有离开!”
“如今的开平王府,那就是真正的王府!”
“尊荣显贵!”
“然而,如今的开平王府,就只剩下了个空名,早已凋落!”
“茂太爷常茂,早在之前就被贬去龙州,洪武二十四年病故!”
“整个开平王府,本还有常升、常森两兄弟主持大局。”

“但如今蓝玉案事发。”
“所谓显贵,也终成过眼云烟!”
“可惜!”
“眼下宫内,还有一位嫡亲皇孙。开国公常升,正是这位嫡亲皇孙的亲舅舅,也不知这位皇孙求情了没有,或许能为常氏留下一丝血脉。”
涂振感慨着,随即已经打开旁边的一道监牢,意思很明显,就是让苏灿进去。
“那最后面的监牢呢?”
苏灿再度问道。
“啧啧,那名气就更大了!”涂振知无不答。
“蓝玉案主使!”
“北伐大元,将其彻底除名的当朝凉国公——蓝玉!”
“也是陛下亲自定下,要剥皮实草第一批主犯!”
苏灿陷入沉默。
涂振还以为,苏灿这是被吓怕了。
他当即嘲弄道:“现在知道,你敲击鸣冤鼓的举动,有多么可笑了吗?”
“这么多的功勋王侯,都要被剥皮实草!”
“你一个区区百户之子,为你们家鸣什么冤?这里面的哪一个王侯,不是家大业大,家族成百上千的人,如今却都要付之一炬!”
“呼!”
苏灿深深的吐出一口气,所幸直接进入监牢。
等到涂振锁好后。
他这才倏然看向前者。
“确实有些后悔了……”
“什么?”涂振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反应过来后,当即大笑起来。
“我还真以为你年轻气盛,不知道天高地厚。”
“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我后悔的不是这个!”苏灿却摇了摇头。
此时,他又一次感觉到,情绪在燃烧沸腾,脑海里的海瑞身影,处于历史长河的靖难之役种种因果,似乎也越发清晰!
“那是什么?”涂振好奇问道。
“我这个回答,你能传给当今陛下吗?”
这一刻。
在涂振的心里,苏灿仿佛又是换了一个人,他声音坚定,态度刚硬。
锐利的眼神,倏然朝着涂振看去。
涂振忽然有些不妙,直觉告诉他,自己不应该再听下去。
毕竟这监牢之中,可不只是自己一个。
毕竟!
有太多的“眼线”,就在等着蓝玉等人交流,从而汇报陛下。
此时他带着苏灿过来,怕是早就吸引着这些人。
他赶紧想要退下。
却不想。
苏灿忽然放声怒道:“今日种因,来日得果!”
涂振面色大变,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却见那不知死活的年轻人,似乎在这一刻,身影无限拔高。
变成了正气凛然,连他望去都胆寒的另一道身影。
“陛下枉顾亲自制定的大明律,将个人私情凌驾于大明国法之上!”
“私情大于国法,这就怪不得……”
“往后大明皇城血祸临头!”
“纵观满朝文武、勋贵武将,却只冷眼旁观……”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
..........
第16章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哪来的胆子!”
“他还敢这么说?”
与此同时。
谨身殿中。
回到书房后,朱元璋便继续将《鸣冤书》其展平,甚至让人挂在墙上。
然后一字一字的看着。
每看一遍。
他都只觉得胸腔的怒火,又一次积蓄的无处发泄!
而就在刚刚。
他又听到了蒋瓛汇报的消息。
顿时!
他便有一种想将其牙齿全部敲碎、再断掉其舌头的冲动。
然而。
此时的他,注意力却也再度被这《鸣冤书》的最后一段所吸引。
“煌煌天威、昭昭天命!”
“太孙朱允炆若真有人君之象,何须陛下为其趟开大路?”
“陛下今日为太孙屠戮功臣!”
“就没想过,来日若大明再犯内乱,这大明中枢,可有定鼎之臣,以安天下?”
再有其刚才所言:
“陛下枉顾亲自制定的大明律,将个人私情凌驾于大明国法之上!”
“私情大于国法,这就怪不得……往后大明皇城血祸临头!”
“纵观满朝文武、勋贵武将,却只冷眼旁观……”
“来日天子易位,再高呼万岁!”
朱元璋闭着眼睛,气的喘着粗气。
只是呢喃自语,“天子易位,高呼万岁!天子易位,高呼万岁……”
“这是说,以后咱大明会发生内乱,而因为咱杀了蓝玉等人,国朝上上下下,连个打仗的人都会没有了?”
“笑话!”
“可笑!”
“咱这大明雄兵百万,将领无数!有谁能让咱大明的天子易位?”
此刻。
蒋瓛看着这一天来,似乎又要气炸的皇爷。
不由得劝慰道:“陛下,要不要让臣,现在就封掉他的嘴?”
朱元璋站着,他继续看着《鸣冤书》,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许久。
“刚才让你去找蓝玉和那百户的密信,取来了吗?”
“陛下,就在这里。”
蒋瓛从胸膛里取出厚厚的一沓,用信封装着信纸。
朱元璋接过,仔细的看了起来。
谁知第一封,就是拉家常的一段话。
【国公安好,灿儿的烧已经退去,多谢国公相助。】
朱元璋眯了眯眼、继续往下看去。
【灿儿已经十二,他天资聪慧,应该是以前读过书认得字的,我想送他入私塾。】
【国公!在下不解,为何灿儿不能参与科举?】
每一张的信件字眼都很短,几乎都是一句话。
朱元璋一张张的翻着。
【灿儿今年又长高了一寸,多谢国公接济。】
【灿儿今年十四,不至于就要成亲吧?徐家?是哪个街坊的,父母双亲在否?平常人家都可。】
【啊?不行!绝对不行!吾不过是百户,哪能高攀到那个徐家,国公莫非是在开玩笑不成?】
【我问过灿儿了,灿儿说他现在还没有成亲的想法。】
……
朱元璋皱眉,他翻着翻着
很快,就来到最后一段……
【国公,灿儿既然不能科举,那不如跟着国公进军!】
“完了?”
朱元璋看着手中的这些信件,“这看似都是家常话,有什么可加密的信息?”
“皇爷,就在最后一份。”蒋瓛解释道:“为臣怀疑,那进军二字,其实就意味着,武力进京、行谋逆之举!”
朱元璋看了半晌,“那这徐家、还有成亲之说?”
蒋瓛道:“根据我们的观察,应该是凉国公想要联合中山王府,但不知为何,最后又取消……”
朱元璋转头,仔细看了蒋瓛半晌,“那你说说……这好像是很久之前,读私塾、接济、以及退烧之类的信呢?”
“这……这……应该是他们第一次接触,读私塾暂且不知……退烧……则是先行退一步,由此可见,凉国公从好些年前就谋划造反!”
谁知。
“胡言乱语!”朱元璋将这些抓起,拍在桌子上。
怒斥道:“咱让你们锦衣卫查案,不是让你们这样联想!”
“照这样的联想,是不是平常人家的生火做饭,耕地磨刀,也要变成进京谋逆了?”
“混账!”
蒋瓛赶紧低头。
看样子,他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联想实在是有些太过离谱。
但他还是第一时间解释道:“陛下,若是平常人家,我等自然不会在意,但这是在凉国公府邸,而且藏得极深……吾等这才……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
“问过蓝玉了没有?”
“回陛下,凉国公等一众国公侯伯,锦衣卫只负责抓捕,审问刑讯是詹徽詹大人在负责……但根据詹大人所言,凉国公进入天牢后,只说了一句……便再也没有说话。”
“说了什么?”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哼!”朱元璋冷哼一声,忽然又问道:“那么……那位百户呢?”
“苏镇安倒是曾说过,当初凉国公等人进山打猎,恰巧和他们有一面之缘。而当时苏灿受了风寒,是凉国公帮着找了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