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皱眉问道：“他回来后都待在哪里？”
那护卫虽有疑惑却还是如实说道：“岳先生回来之后只见了何伯一面，然后就一直在卿玉阁那边。”
卿玉阁是李府里客卿所居之地，岳先生每次回京都在那边落脚，缙云追问：“他没去过别处？”
“没有。”
缙云脸上神色这才放松下来。
“缙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我就是随口问问，你继续当值去吧。”
让那护卫离开之后，缙云瞧了眼岳先生离开的方向，脚下一转回了鹤唳堂。
陆北炀本也不是太过显露情绪的人，这么一会儿过去之后，先前那丝郁卒已然压了下去，领着梳妆整齐的苏菲菲出来时已经风平浪静，见缙云回来，陆北炀抬眸：“车备好了？”
“沧浪去了。”缙云说了声后，看了眼后面跟着的苏菲菲，才低声道：“岳先生今日没出府。”
陆北炀神色浅淡：“做什么了？”
“在卿玉阁待了一下午，方才才离开。”
陆北炀嗤笑了声，说了句“知道了”，缙云就退到了一旁没再开口。
苏菲菲跟陆北炀本就走的近，听到“岳先生”三字就下意识竖起耳朵，原还对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儒雅之人颇为好奇，可瞧见陆北炀这模样，她突然就觉得自己先前以为那岳先生是阿兄心腹大抵是错觉。
小姑娘左右瞧了瞧，拎着裙摆碎步靠近陆北炀，等贴近时才小小声道：“阿兄，那个岳先生是坏人？”
陆北炀被她鬼鬼祟祟的动作逗笑：“也不算，陛下的人。”
清窈张大了嘴：“不是说他原本是个南地小官，被人冤害后是阿兄救了他。”
她还记得初遇那一日，何伯跟她说起岳先生身世，说他遭人冤害险些身死，她还好一阵怜悯，觉得这般有才之人为人陷害无缘官场实在可惜，可是怎么转眼那岳先生就成了安帝的人？
陆北炀说道：“人是本督救的，当初不过是随手所为，也觉得他有几分能耐就留在身边用着。”
“那他还……”清窈瞬间气恼。
“一个是权柄滔天的太监，一个是掌人生死的帝王，他会有所偏倚也不足为怪。”
陆北炀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忍不住莞尔：“人生在世，所求不同，我能许他的不过荣华富贵，今上却能保全岳氏一族昌盛数年。”
第158章陆北炀：改姓如何，我可以姓棠
陆北炀并没有瞒着小海棠安帝猜忌他的事情，苏菲菲留在积云巷，与他往来过密，早晚会落于帝王眼中，有些事情让她知道才能有所防备。
而且眼前的小姑娘一直在成长，她不想做温室娇花，想要有不一样的将来，那他便不能将她养的不谙世事。
朝堂，京中，有些事情她早晚会接触。
陆北炀与她说道：“我在陛下眼中是柄毫无依仗又极为好用的刀，生死荣辱全系于帝心恩宠，他交付给我权柄，让我代他清理朝堂，可他也同样会防着我这柄利刃反噬其主。”
“岳凤成就是陛下的眼睛，只有他亲眼看到我的忠心，才能放心用我。”
苏菲菲有些难以置信：“陛下不信你？”
“他不信任何人。”陆北炀仿佛说着什么习以为常的东西：“为帝者，孤家寡人，太过轻信于人，便是将皇位和命都交到他人手里。”
“可是……”安帝明明任由陆北炀在朝堂揽权。
陆北炀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笑了声：“那是因为陛下知道他能拿捏住我，予我再多权柄他也能轻易收回。”
清窈闻言若有所思：“所以阿兄留下这位岳先生，是主动留下陛下的眼睛，让陛下看到你想让他看到的忠心……”
她嘴里的话还没说完就猛的一顿，下意识看向身旁站着的高大男人，脸上露出一丝错愕。
可如果阿兄当真对皇室忠心，又何必防着岳先生？
帝王的眼睛，安帝的猜忌，阿兄既然心知肚明又将人留在身边，行事时就该主动带着他避嫌，但是缙云方才提起那位岳先生突然回府时却神色戒备。
他说的是“岳先生没有出府”，换句话说，在缙云眼里那位岳先生今日不该留在督主府里，而且陆北炀听他这话后也丝毫没有意外，只能说明那岳先生离开是被人故意支出去的。
陆北炀今日联手钱尚书坑了陆家，让世家受损，这本是安帝乐意看到的事情，陆北炀以此表了忠心只会更得帝心。
可是他行事时却是防着宫中，支走了安帝的眼睛……
陆北炀做了什么是不能让宫中知道的？或者说，阿兄他，对皇室有异心？
苏菲菲眼睫轻颤，一抬头就迎上陆北炀镇定自若目光。
“阿兄…”
“嗯？”
她张张嘴，想问为什么。
这满京城人人都知陆北炀忠于安帝，枢密院上下皆为安帝枭犬，为帝心所指，人人都知他独得圣宠才能权柄滔天，他的忠心才能换来如今权倾朝野与世家之人抗衡。
从来没有人怀疑过他对安帝有异心，更没有人怀疑过他对付世家是有旁的心思。
可是他为什么要将这种隐秘告诉她？
陆北炀见她讷讷想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样子，而且似乎是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想错了，他直接否了她的怀疑。
“你既说想要留在积云巷陪我，多知道一些，才能保你周全。”
苏菲菲因他这番几乎默认的话心中巨震。
外间沧浪进来：“督主，车备好了。”
陆北炀“嗯”了声：“走吧。”
……
去见顾鹤莲的路上，苏菲菲一直都沉浸在发现了惊天秘密的心情里，她时不时偷偷看上陆北炀一眼，掐着指尖心神不宁。
陆北炀仿佛不知道她打量似的，也全然没有扔下一记惊雷的自觉，只阖眼靠在车壁上小憩。
外间雨声淋淋，马车摇晃间有隐约湿气顺风飘了进来，笼在陆北炀身上时，让的侧脸沉入阴影里的男人显得越发迥异莫测。
等着马车到了顾家门前时，苏菲菲才勉强回神。
顾鹤莲在京中买的宅子有着他惯有的习性，够大，够富贵，也够花里胡哨。那门前的赤金匾额上一圈宝石晃瞎人眼，朱红大门上的门环都是金的，入门后前院石鼓用的是青玉雕琢，堂前摆着一尊巨大的灵璧石，天然成形，如同赤兔逐月，叫人移不开目光。
苏菲菲瞧着顾家下人端上来镶金纹的杯盏，哪怕再心神恍惚，也忍不住小声吐槽了句：“顾家舅父就不怕遭贼惦记？”
这般炫富，简直叫人眼红。
陆北炀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