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还挂着水珠，怯生生的看着林清池，“陛下……我，我不会穿那个，东西。”
林清池眨了眨眼，将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走过去顺手拿起了睡衣，在浴缸边站定。
“站起来。”
席岂南乖乖地站起身。
林清池没有多看，席岂南很乖，让干什么就干什么，林清池很快就给他穿好了睡衣。
吹头发时他很害怕，两只手臂紧紧地抱着林清池的腰，肩膀都在颤抖，却没有躲闪。
林清池心里发软，收了吹风机后将他抱到了床上。
“我去洗漱，要是想睡就睡会儿，不想睡也别下床。”
席岂南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林清池，乖乖点头，“好。”
“真乖。”林清池摸了下他的脸，拿着睡衣去了浴室。
＊
＊
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席岂南转头看到落地窗，手轻轻一撑，就无声无息地飘了过去。
他脚没有落地，不算下床。
窗外是万家灯火，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新世界，席岂南眼底浮起红色，长发无风飞扬。
玻璃窗外，藏在暗处中的那些小鬼们被吓得瑟瑟发抖。
席岂南轻声道:
“滚开。”
瞬间，无数附着在这一栋公寓楼外的小鬼们如鸟兽散。
还有些不肯走的，
席岂南身上的鬼气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在驱赶走所有讨厌的鬼魂后，又立刻收回，不外露一丝一缕。
然后，他回到了床上。
二十分钟后，林清池走出浴室，看了眼床上坐着的鬼，拿了电脑上床在他身边坐下。
“看电影吗？”林清池问。
席岂南茫然地看着她。
林清池就当问了个废话，敲着键盘，打开了一部鬼片。
电影一开场，就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女鬼从水井里爬出。
有点恐怖，但不多。
林清池看了眼席岂南那一头及腰的长发，眼睛眯了眯，没多犹豫就开始搜山村老尸。
这个就对味了。
电影一开始，林清池就把电脑放到了一脸茫然的席岂南怀里，告诉他，“好好看着。”
席岂南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是陛下要他做的，他就做。
今天在公司，他看到陛下一直在这种东西上敲打，知道这上面有字有图有人，所以他并不奇怪，直到楚人美出场。
是鬼。
席岂南神色认真了。
看完这部，林清池又给他找了一部经典僵尸片，他看了十分钟，也立刻看懂了内容。
虽然隔了六百年，但现在的文字和大禹朝那时的一样。
结合电影里的角色称呼，场景以及动画音乐，席岂南连蒙带猜，还是都接受了内容。
两部电影放完，林清池将电脑拿开，说:“人很怕鬼，她们遇到鬼，不管他是好是坏，都会想收了他，或杀了他。”
席岂南点点头。
林清池问他:“以后遇到懂玄门法术的,知道该怎么做？”
席岂南答，“跑。”
林清池松了口气，“对，不管对方弱还是强，就怕打了孙女来了姥姥，烦不甚烦。”
“所以以后遇上了，只要对方没发现你是鬼，也没主动攻击你，你不要伤人，跑。”
席岂南乖乖点头。
林清池看他是听懂了的，放下了心，满意地躺下睡觉。
席岂南是只活了六百年的厉鬼，有实体，但是不会困。
在林清池睡沉后，他依旧像昨晚那样，像只猫似的蜷缩起来，就挨着林清池的手臂。
他闭着眼睛，开始消化昨天到现在看到的东西。
＊
第二天，林清池仍旧揣着玉佩去了公司，今天电梯里没有鬼出现，安静得很。
林清池大概能猜到，她是沾染了席岂南身上的鬼气，受到了影响，才能看到那些鬼。
席岂南与别的厉鬼不同，他不是惨死也不是冤死。
他是自戕。
自戕的人会化为厉鬼，这传出去恐怕都没什么人会信。
六百年前，作为大禹皇帝的林清池在战场上死了，她出征前定下的君后，户部尚书府席家的小公子，为她殉了情。
席家的席岂南，十六岁时就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单纯不谙世事，还有副好皮囊。
他第一次进宫时，被丞相府一个公子刁难，意外失足掉进了御花园的池塘里，是刚登基两年的女帝林清池救了他。
他对女帝是一见倾心。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那一年宫宴上，他的视线一直停在女帝身上，看她笑，他就跟着笑，看她皱眉，他也皱。
如此炙热又毫不掩饰的憨态，所有的人都看在了眼里。
殿上众人暗自递眼神，林清池全当没看见，等宫宴结束之后，却让宫人把一枚玉佩赏给了席岂南，其余没说什么。
那玉佩也只是普通玉佩，是林清池还没登基时，在一个破败的寺庙里捡回来的。
当时文武百官虽然议论纷纷，但都不知道皇帝的意思。
但三个月后出征时，林清池突然下了圣旨，只等她这一次凯旋，就娶席岂南为君后。
哪知她没有凯旋。
林清池死了，席岂南得到消息后就自戕了，他死前心心念念的就是再见一次林清池，执念太深，魂魄就被那玉佩收了进去。
没想到执念太深，就入了障，成了厉鬼。
在原本的世界里，时隔六百年后席岂南见到女主詹白星，他被骗了，以为詹白星是女帝林清池的转世。
他对詹白星百依百顺，为了詹白星，保护男主洪天舜，甚至最后，为了她们丢了命。
在那三年里，他看着詹白星和洪天舜相处，以为自己的陛下转世了就不喜欢他了，便安慰自己，就当是来报恩的。
——报御花园救命之恩
一个大傻子，蠢的可以。
他一个自戕的鬼，能活上六百年还成为厉鬼，都是因为他对林清池的执念。
可是当他看到詹白星爱上了洪天舜后，他知道自己没人要了，他的执念渐渐消失了。
然后，他变弱了。
所以最后才会死。
付出魂飞魄散的代价，却是为了个骗子，越想越生气。
林清池进了办公室，将玉佩放在一边，一整个早上都没看他一眼——
蠢到认错人就算了，三年时间都没发现，该罚。
到了中午，玉佩的光泽明显没有了，有只鬼伤心极了。
第49章 家养厉鬼4
席岂南委屈极了。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晚还跟他说话的陛下，给他穿衣服的陛下，今天就不理会他。
中午12点，林清池出去吃饭。
玉佩孤零零的躺在办公桌上。
在确认林清池不会回来后，席岂南从玉佩里出来，环顾四周，身体穿过落地窗，径直飘到了楼顶。
他不高兴。
他想打人……打鬼。
席岂南飘入楼梯间，从楼顶一路往下开始找鬼，他见一个打一个，但没有直接弄死。
于是乎，整个午休时间里整栋摩天大厦里的人都在奇怪公司的空调是不是坏了——
外面艳阳高照，空调也调的不低，怎么就冷得人发毛。
林清池回来后，扫了一眼变得光泽莹润的玉佩，也没有多想，继续处理今天的工作。
*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半月。
林清池每晚入睡前都给席岂南放两部电影，上班也随身带着玉佩。
席岂南单纯但也聪明，只是半月时间，他就完全弄懂了这个世界，还学会了打游戏。
——开心消消乐。
林清池给他买了手机，教会了他怎么给自己打电话，就没有再天天带着玉佩去公司。
不过席岂南很黏人，每隔一个小时，他就会打来视频。
林清池从不嫌麻烦，甚至是乐见其成，每一次都会接，接了就放在一边，让他能看到自己，然后继续忙自己的事。
这天回家路上，林清池看到几个小孩怀里抱着玩偶，在人行道上蹦蹦跳跳的，一张张小脸上堆满笑容，蓦然想到了席岂南似乎从未真正的笑过。
意识到这点，林清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她有点想当然了。
在原世界里，席岂南之所以像个傀儡似的，任由女主詹白星和男主洪天舜呼来喝去，是因为他以为陛下不要他了。
他没有闹脾气的资格。
他说服自己，只当自己是来报恩，为了成全他的陛下，他将自己真正的情绪都隐藏。
活成了一个工具鬼。
但六百年前的席岂南，可是胆子大到敢在宫宴上，明目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