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早出生二十年，必定能比他们走的更高更远，甚至成为朝中肱骨，让陛下对他另眼相看。
可是如今看着宁珩和钱宝坤是如何轻易摸准安帝命脉，借着皇帝不容世家的心思，激怒他跟世家嫌隙，且将二人与皇权利益彻底绑在一起，对世家同仇敌忾，轻易化解危机。
阮瑾修才明白自己往日的自负有多天真。
钱宝坤就也罢了，可宁珩与他年岁相差不大，他能轻易拿捏帝心，靠的从来都不是外人眼中所谓的谄媚和运道。
比起这人，他还稚嫩的多，输给他真的是半点都不冤枉。
而惜玥能得了此人庇护，有这般兄长在旁，远比留在他这个心智不清的人身边要强的多。
阮瑾修突然上前跪在地上，朝着安帝磕头说道：“今日之事本就非宁督主与钱尚书过错，陆家贪污漕粮，谋害朝中重臣，又以手段阻拦枢密院查案，罪臣与陆家之子相熟，且也多次出入陆家，因此得知内情，为想将功补过举告陆家之后，陛下方才下旨让宁督主二人查实。”
“宁督主他们是奉旨搜查陆家，陆中书他们纠集朝中重臣叩跪宫前威逼陛下，实为大不敬之过错，陛下英明，又岂会为之妥协。”
阮瑾修身形消瘦苍白，开口却是让安帝侧目：
“宁督主与钱尚书是朝中肱骨，不该为世家裹胁，罪臣本就是有罪之身，愿替陛下分忧。”
安帝微眯着眼：“阮瑾修，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阮瑾修神色平静：“那账本是微臣从陆家三郎手中所得，陆家行刺朝中重臣之事，也是微臣从陆执年口中亲耳所听。”
“宁督主与钱尚书是奉旨搜查陆家，是罪臣举告陆家上下，方有今日之事，罪臣愿为陛下马前卒，指证陆家上下。”
钱宝坤忍不住惊讶地看了阮瑾修一眼，又看向宁珩。
这阮家大郎是怎么回事？
……
殿外一众朝臣根本不知道殿内到底什么情形，只知道宁珩领着阮瑾修入内之后，那御正殿内就仿佛没了动静。
先前一直开口跪求安帝严惩宁珩的梁太师虽然没走，却也未曾再竭力高喝，其他那些世家朝臣虽然继续高声求见，可随着时间过去也逐渐口干舌燥，被日头晒得头晕眼花。
眼见着有小太监端着茶水入内，他们都是忍不住滚了滚喉咙，只觉得那干渴的感觉越发厉害，喉间像是有刀子拉扯，让人难耐。
一些人突然就想起先前宁珩说过的话。
陆崇远是为了陆家不得不求，他有皇后和四皇子，绝不能让陆家受辱污了声名累及中宫，可是他们呢？他们这么尽心竭力地为着陆家，图什么？
世家一体，荣辱与共。
陆崇远常用此言来让他们提陆家谋事出头，可如果换成今日是他们受辱，陆崇远会像是他们替陆家出头一样，来替他们这些人出头吗？
明知道是挑拨之言，也明知道宁珩先前说那些话是不安好心，可有些东西一旦生了嫌隙就如同树木生芽根植于心中，只要稍有风雨便能遮天蔽日。
先前被宁珩嘲讽过的那位林大人苍白着脸扭头：“陆公，我们这般跪求，陛下也未曾召见，那宁珩深得圣宠恐怕不会这么轻易被陛下惩处，况且今日之事还是陆家有错在先，陆执年到现在都未曾被你们找回来，那钱宝坤也被他得罪偏拢宁珩。”
“陛下若真被宁珩哄住，咱们就算跪死在了这里恐怕也毫无用处，不如先行回去，明日早朝之上再行弹劾……”
旁边早有跪不住的朝臣跟着开口：“林大人说的是，那宁珩奸诈狡猾，钱宝坤也不好招惹，咱们不如先回去想想办法，看能否安抚了钱宝坤将他先拉拢回来，也省得白白将户部助力推给了宁珩那狗贼……”
世家之人看似团结，实则本就不是一心，利益纠缠之下才有所谓的同进同退，可私底下却各有算计。
陆崇远听闻这些人居然生了退缩，脸色瞬时难看，他沉声开口：“我知道诸位心思，钱宝坤但凡有丝毫拉拢的可能，老夫也绝不会与他至此，可他今日既与宁珩一起，便已经摆明了与我等再无修好的可能。”
“那也是因为你们陆家的儿子先欺辱了人家钱家女娘……”
“三郎绝不会做这等卑劣之事！”
陆崇远面染怒气，他的确对陆执年有些失望，也恼怒他近来接连惹出祸事，让的陆家麻烦不断，可是那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他对陆执年的品性却知之甚深，他是绝对不会去欺辱钱家女娘。
他已经问过陆肇先前的事情，陆执年分明是冲着阮惜玥去的，那钱小娘子跟阮惜玥同路，陆执年怕是无意间有所冲撞，才会被钱家当了借口。
陆崇远看向周围几人：“三郎近来的确犯错，可他也是诸位看着长大的，诸位觉得他当真会做那等欺辱女子的无耻之事？”
“今天陆家的确有错，错在未曾管束三郎，让他惹出祸端被宁珩寻了借口，可是宁珩擅闯陆家欺的却并非只是陆氏一家颜面。”
“陛下想要什么你们心里应该都很清楚，宁珩与我等之间矛盾更是不可调和，若是今日诸位退了，世家最贵和不可冒犯就成了笑话，往后人人都可骑在诸位头上，这朝中又何曾还有我等立锥之地？”
“宁珩此獠不除，世家永无宁日。”
那些人面上露出动摇之色，梁太师也是神色凝重，抿唇未曾说话。
冯秋荔原是安静待在一旁，他并未像是崔家那边直接拒绝进宫，反而没什么存在感地“依附”陆家所求，此时却是突然开口：
“要除宁珩，我等自然愿意出力，冯家上下也愿意跟陆家共进退，可是有一件事情我想要陆公如实告知我等，宁珩今日带人入陆府，可有搜到什么不该搜到的东西？”
陆崇远沉声道：“自然没有。”
宁珩他们今日入府的突然，可陆家上下又不蠢，那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断然不可能放在显眼之处。
更何况宁珩那厮根本不敢在陆家久留，黑甲卫入府前后也不过只有不到半个时辰，便因其他人赶来匆匆离开，他们就算真从陆家带走了些什么，也不会有什么能让陆家伤筋动骨的东西。
宁珩带着黑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