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得越来越近,也逐渐听清楚了柳小婉在说什么。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
萧弈一时间不止大脑,连表情都空白了,直到几个呼吸后才彻底回神,他张了张嘴,既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又有柳小婉不肯听话的恼怒,还有些对眼下情况的哭笑不得。
“你没死?”
柳小婉一愣,似乎也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她小心翼翼的睁开一只眼睛,看见的是萧弈苍白的脸,和他身后被攻击的伤痕累累的墙壁。
“我……没死?”
萧弈这才抬眼看向院子里,一群金羽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正在院子里围杀黑衣人。
他松了口气,彻底放松了下来。
金羽卫是皇帝贴身侍卫,素来以忠心骁勇著称,他们来了这里,至少说明皇帝现在已经安全了。
柳小婉也听见了打斗声,从萧弈身上翻了下去,眼看着黑衣人被一个个砍杀,大难不死的激动涌上来,她控制不住的狠狠哆嗦了几下。
手忽然被人抓住了,她扭头看过去,就见萧弈也正看着她,她不自觉笑起来:“爷……”
萧弈抬手弹了她一个脑崩:“不听话是吧?回去我就……休了你。”
“……爷,你讲不讲道理?”
萧弈哼笑一声,目光落在柳小婉身上迟迟没有离开,没死就好,没死就好……
柳小婉没得到回应也没追问,靠着墙没动弹,萧弈也没再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自己刚才弹到的地方。
黑衣人一个个倒下,场面被完全掌控,金羽卫收了刀来找萧弈:“贺侯可还安好?”
萧弈点点头,刚要张嘴,柳小婉打断了他的话:“不太好,腰上被扎了个对穿,伤口一直没养好,刚才又裂开了,需要大夫。”
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金羽卫一直带着御医,闻言立刻有人提着药箱走了出来。
萧弈无奈的看了柳小婉一眼,这丫头多什么嘴,他自己难道不会说吗?

最多只是美化一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何必把话说的这么直白,男人受点伤怎么能大呼小叫……
他这么想着,意识就有些昏沉,失血和脱力,让他有些扛不住了,可就在他准备闭上眼睛休息一下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贺大哥!”
是白郁宁!
萧弈连忙睁开眼睛,就看见熟悉的人从门口跑了进来,即便满院子尸体和鲜血,她仍旧一身白衣,纤尘不染,很是清丽脱俗。
“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
白郁宁摇了摇头,先太医一步在他身边蹲下来,毫不嫌弃的抓住了他满是鲜血的手:“我没事,当时被黑衣人追杀,我滚下了山坡因此逃过一劫,后来就遇见了宁统领,他把我救了回去……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找你,好在总算找到了…”
她说的动情,眼角很快滴下泪来。
萧弈一时间心情复杂,却莫名的看了眼柳小婉,对方扭开了头,看不清神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收回视线,正想安抚白郁宁两句,意识就昏沉了起来,他到极限了。
白郁宁吓了一跳:“贺大哥?你别死啊,贺大哥,你说话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太医走上前,因为知道这位新认回的公主很是得陛下喜欢,因而开口的时候有些小心翼翼的:“公主,让臣给侯爷看看吧。”
白郁宁这才回神,连忙松开萧弈的手,转而抓住了太医的胳膊:“他流了好多血,怎么办?”
“臣得先看看。”
“你一定要救活他,不管用什么法子,什么药材我都能找来,你听见没有?一定要尽心……”
柳小婉眼看着萧弈的血流到了自己身边,忍无可忍的看着白郁宁:“我说白姑娘,你有废话的功夫不能让太医先看看吗?你再拖下去,他流血都流死了。”
白郁宁被狠狠一噎,一时没说出话话来,太医倒是趁机走到了萧弈身边,先给他扎针止血,然后才去诊脉。
这期间白郁宁脸色一直青青白白,最后才稍微缓和了一些,看着柳小婉冷冷笑了出来:“本宫担心贺大哥,难免要失控,倒是没看出来阮姨娘竟然这么冷静。”
柳小婉听出来了,她这是在说自己不在乎萧弈,也不关心他的生死安危。
但她懒得理这个人,不管怎么说,也是她带人来救了萧弈和自己的。
“他伤怎么来的我一清二楚,难不成这样还要去问?”
白郁宁还没开口,一道尖细的嗓音倒是先响了起来:“大胆,竟然对公主殿下无礼!”
柳小婉循声看过去,就见一个年轻男人站在门口,叉着腰气势汹汹的样子,但这声音……是个太监。
等等,太监不太监的另说,他刚才说,公主殿下?
柳小婉愣了愣,这满院子里只有两个女人,他说的肯定不可能是自己,那就只能是……
她看向白郁宁:“你是公主啊?”
白郁宁微微抬起下巴,面带矜傲,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声:“封号要等回宫了才能颁布。”
那也就是说,她真的是公主。
柳小婉想起长公主的威严,再看看白郁宁,心里产生了很浓重的违和感。
年轻太监见她知道了白郁宁的身份,竟然还敢站着说话,而且神情间没有一丝一毫的敬畏,顿时大怒,快步走了过来:“大胆刁民,见了公主还不跪下!”
柳小婉不想跪,就算白郁宁是公主,可她们曾经的恩怨也还是有的,总不能因为她身份变了就一笔勾销了。
太监见她没有反应,抬脚就要踹她膝窝,柳小婉灵活的一闪,那人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这一下用足了力气,结果却没有受力点,被晃得往前冲了好几步,撞到墙上才停了下来。
白郁宁就冷眼看着太监为难柳小婉,既不开口解围,也没继续施压,神情就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
太医这时候诊完了脉,起身走了过来:“回禀公主,贺侯的伤有些厉害,需要立刻缝合,待会怕是要发热,需要些东西……”
白郁宁的心思立刻从柳小婉身上收了回来,她喊来一个金羽卫:“你去置办太医需要的东西。”
金羽卫领命而去,白郁宁这才开口,喝止了太监和柳小婉的闹剧:“去烧些热水来,处理贺大哥的伤口要用。”
柳小婉不喜欢她这么颐指气使,但忍了,不管怎么说,萧弈的伤是最重要的,而且人家现在人多势众,还是躲一躲吧。
她想着看了眼萧弈,他的衣服已经被剪开了,露出小腹上的血窟窿来,看着有些触目惊心,好在血是止住了。
她看的嘴唇发白,没敢再耽误时间,手脚利索的洗锅添水,等水开了就舀进木盆里端进去。
金羽卫站在门口,看着有些吓人,但并没有拦她,这让她松了口气,心里却多少还有些惴惴。
里屋被简单收拾了一下,萧弈闭着眼睛躺在上头,御医正拿着针线给他缝合伤口,只是看着就觉得疼,即便是昏迷中萧弈额头也不停的冒出冷汗来,白郁宁就站在旁边拿着帕子给他擦汗。
柳小婉将水盆放在架子上,太医看了她一眼:“外头的人抓了药回来就熬上,三碗熬成一碗,熬好了就端过来。”
柳小婉应了一声,连忙出去等人,拿了药也不敢耽搁,这么折腾到天亮了又黑,事情才算是处理完。
柳小婉累的腿发抖,刚想进去看看萧弈,门口的金羽卫竟然就拦住了她,她一愣:“我都在这一天了,为什么现在拦我?”
金羽卫也不说话,只是架着刀不让她进去。
柳小婉没办法,只好走到窗边,这才看见白郁宁趴在炕头上睡着了,看起来也累的不轻。
“什么时候能醒啊……脸这么红,会不会发烧了……”
她靠在窗户边上有些出神,冷不丁耳边响起一声嘲讽:“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也敢和公主争。”
柳小婉看过去,果然还是那个太监,这个人说话的语气神态,简直和小桃如出一辙,他们该不会是兄妹或者姐弟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也懒得和他计较,不让自己进去她就不进去,窗户里又不是看不见。
但很快太监就拿着床单过来把窗户挡上了,柳小婉心里嘁了一声,去了厨房,不管怎么说,那里可比这屋子暖和多了。
可她睡得不踏实,断断续续做了几个梦,都梦见了萧弈,她索性爬起来,见太监没了影子,这才撩开床单往里面看了一眼。
白郁宁还在睡,萧弈也没有要醒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萧弈的脸色看起来比之前还要红,她有些着急:“白……公主,喂,你醒醒。”
白郁宁没有动弹,柳小婉犹豫了一下,从墙角捡了块泥坷垃丢了进去,白郁宁被惊醒,恼怒的看过来:“谁这么放肆?”
金羽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