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长伴错梦
苏暖第一次见到顾少轩，是在小学三年级。
他是从外地来的转学生，成绩优秀，模样清秀，他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站在讲台上，字正腔圆地介绍自己：“大家好，我叫顾少轩。”
他名字中的那个“琛”大家都还没有学过，于是有小朋友举起手问：“可以再读一遍吗？”
“琛。”顾少轩又念了一遍，没有丝毫不耐烦。
后来给他找座位的时候，只有苏暖的身边是空着的，大家都喜欢的转学生就成了苏暖的同桌。
整整三年，他们都是同桌。
升初中的时候，苏暖偷偷问顾少轩：“顾少轩，你去哪个学校呀？”
顾少轩却回过头看向她，问：“你去哪个？”
小苏暖想了想，回答：“妈妈让我去三中。”
听完之后，小少轩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去背英语单词了。
直到放学，小苏暖才后知后觉，顾少轩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一个暑假很快过去，开学那天，苏暖到初中的新班级报道。
她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却在不经意抬头地时候看见了走进班级的顾少轩。
她心中一喜，一瞬站起身，冲着他大喊道：“顾少轩——”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她，众目睽睽之下，苏暖的脸有些红了。
但顾少轩没在意，而是直直的走向她，然后在她的身边落了座。
苏暖笑起来，凑过去小声地问：“顾少轩，你又要和我做同桌了吗？”
“只和你认识而已。”顾少轩淡淡看她一眼，说完自顾自地从书包里拿出书本。
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如果换了别人，会以为他讨厌自己，但是苏暖跟他认识了三年，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一个脾气，并不在意。
反而她很开心，又可以和顾少轩在一个班级学习三年。
十几岁的时候正是少年们长个子的时候。
那天苏暖和顾少轩站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就发现他比她高出了一个头。
明明小学的时候，两个人长得还差不多高，怎么不到半年，他就长出了这么多呢？
苏暖有些不服气，于是尽力踮起脚，想要和顾少轩同一高度。
但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能和他并肩，而且时间一长，她的脚渐渐开始发麻。
等到她感知到不对劲的时候，她的脚已经完全麻了，随着“哎呀”一声，她的身子就向顾少轩那边倒去。
顾少轩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皱着眉问：“你怎么了？”
苏暖哭丧着脸，指着自己的脚说：“脚麻了……”
似乎顾少轩的神色有些无奈，他扶着她坐下，语气责怪：“不知道你脑袋里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苏暖瘪瘪嘴：“我没有想什么……”
“我还不知道你？学校门口的小零食，公园池塘里的小青蛙，回家路上的雪糕摊。”顾少轩一一细数。
“那小零食你也吃了，小青蛙你也抓了，雪糕你也买了。”苏暖反驳。
顾少轩一顿，紧接着转过身说：“那我以后都不跟你一起回家了，你自己走吧。”
“哎哎……”苏暖立刻就认输了，“顾少轩你不能这样对我，你明明知道我路痴的。”
顾少轩抿抿唇，看一眼快要下山的太阳，无奈地蹲下身：“快点上来吧，再不回去就晚了。”
苏暖愉快地应了一声，就爬上他的后背。
少年的背脊还没有那么宽厚，却也将她背的稳稳的。
回家的路上，苏暖趴在顾少轩的耳边，又问出那个问题：“顾少轩，你高中去哪个学校读啊？”
这一次，顾少轩没有反问，而是说：“我的成绩可以去哪个学校不是很明显？”
初升高要按照成绩排名考，顾少轩一直成绩优秀，自然是去重点高中。
苏暖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眸，她的成绩肯定是不能去重点高中的。
“看来，我们要分开了……”她声音小小的，带着失望。
而顾少轩听完之后，眸色却是深沉了些许。
第二十九章若是可以
考试结束之后的那个暑假，苏暖一直闷闷不乐。
就连顾少轩来找她，她都不肯出门。
苏家父母并不知道原因，只以为是女儿没有考好，还安慰了许久。
半个月过去，中考成绩终于出来，苏暖看见自己的成绩，毫无意外地考上了市里排名第二的高中。
离重点高中只有三分之差。
于是苏暖的心情更加糟糕，甚至连晚饭都没有吃。
顾少轩知道之后，在家里切了一盘哈密瓜去了顾家。
说来也是缘分，顾苏两家住在对门，几年相处下来两家关系甚好。
房间的门被敲响，苏暖一听便知道是顾少轩，他的敲门方式向来是屈着两指，不轻不重地连敲三下。
知道是他，她却更不想开门，想着两个人从今之后不能一起上下学，她心里就十分不好受。
但是顾少轩在门外低声说：“苏暖，开门。”
苏暖便乖乖给他开了门。
走进她的房间，顾少轩将那盘哈密瓜放在她的桌上，而后看向她。
哈密瓜是她最喜欢的水果，他记得，不知为何这让苏暖更加鼻尖泛酸。
两个人就这样相对站着，谁也没有先说话。
半晌，到底是顾少轩先开了口，他说：“我的成绩下来了。”
闻言，苏暖眼眶一红，死死咬着唇：“那我要恭喜你考上重点高中了。”
不料，顾少轩却说：“不是重点高中，是二中。”
“什么？！”苏暖抬眼看向他，不可置信地拔高了声音。
“没有骗你，我考砸了，差一分。”顾少轩说着，语气平淡。
苏暖紧紧盯着他，以为他是骗她，可是看了好久他都没有再说话，她便知道他没有撒谎。
“这怎么可能，你的成绩分明……”她开口，还是一副茫然的样子。
“事实如此，我也有搞砸的时候。”顾少轩将那盘哈密瓜推向她，“以后还要一起上下学吧。”
苏暖连忙点头，还叉了一块哈密瓜送进口中。
暖蜜的汁水顺着喉咙向下，仿佛到达心脏。
……
两个人考上同一所高中，也分在了一个班级。
苏暖本以为他们还会在一起度过三年，却没想到意外先一步到来。
顾少轩的父亲在一场车祸中不幸丧命，半年后，顾母改嫁，将顾少轩带离了这座城市。
离开的那一天，苏暖攥着顾少轩的胳膊不肯让他走，但是他还是挣脱了她的束缚，跟着母亲头也不回地离开。
自那之后，苏暖一个人上下学，再也没有见到顾少轩。
……
再见到顾少轩，已经是九年后。
因为高中成绩一落千丈，后来的苏暖半途转路去做了一个艺术生，大学学了器乐，毕业后在一个乐团里做大提琴手。
这天她刚跟着乐团在剧场里演出完，刚从后台就撞上了一个人的胸膛。
她捂着头道歉，却在看清那人的面容时愣住。
是顾少轩。
九年未见，两人早已褪去了年少时的青涩，多了几分岁月留下的成熟。
可四目相对，苏暖的心脏仍是控制不住地跳动。
片刻，她怔怔开口，带着不确定的语气：“顾少轩？”
顾少轩点点头：“是我。”
又是一阵沉默。
“刚刚在底下看到你的时候，还以为是我认错了，所以想来后台见见你，果然是你。”顾少轩先开口，微微一笑，“好久不见，苏暖。”
他变了许多，整个人顾和了一些，却仍旧像小时候那样喊她。
后来，两个人找了家餐厅。
顾少轩跟着母亲离开之后，在新的学校成绩依然优秀，现在是小有名气的律师。
两人聊了很多，九年的隔阂消除了很多。
分别之前，他们留下了彼此的联系方式，并约定之后再一起吃饭。
看着那一串号码，苏暖轻轻笑起来，感觉这些年心中的遗憾终于有了出口。
第三十章终是遗憾
重逢后，苏暖和顾少轩常常见面。
有时候他们会一起吃晚饭，还去看过电影，也逛过公园，顾少轩对她的态度一直都很顾柔和善。
在一次晚饭后的散步中，苏暖站在路灯下，和顾少轩告了白。
“顾少轩，其实……我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闻言，他的身子却是一僵，神色也有些不知所措。
很长的一段沉默之后，顾少轩后退一步，声音又恢复到很多年前的那样清冷：“苏暖，当年我答应你会和你一起读高中，但是我却食言了。”
“虽然是我不能决定的事情，但我一直抱有歉意，这次与你再见面，我只是想弥补当年而已……”
一番话说下来，苏暖便明白了。
她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垂下眼帘：“所以，你对我……并没有别的感情，对吗？”
“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
苏暖的心狠狠一疼，像是被千万根针扎进去。
半晌，她硬扯出一抹笑容，说：“我知道了。”
……
表白失败之后，苏暖没有再见过顾少轩。
就连他打来的电话都没有接。
顾少轩找不到她，就跑到乐团找她，却被告知她已经辞职。
再见面时，却是在一年后，顾少轩的婚礼上。
苏暖站在教堂的外面，本来她只想是看一眼他就离开的，但被他发现。
他将她拉到没人的地方，拧着眉问她：“为什么要和我断了联系？”
她不答，只是说：“新娘很漂亮，和你很配，祝你们白头偕老。”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
看着苏暖离去的背影，顾少轩莫名地感觉，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可是她没有留下，他也没有追上去。
……
苏暖没有说，她决定不再和他联系的原因，是她患上了癌症。
晚期，治不好的。
知道病情的她还在想，还好顾少轩没有答应自己的告白，不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