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莹月,以后就是王妃的贴身侍女了。”
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随即夜玄霆走了过来。
“妩儿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苏轻妩刚要起身行礼,就被夜玄霆按下了:“今日要进宫向婆母请安,所以早起了些,妾身吵醒王爷了?”
夜玄霆挥手让莹月下去,俯身在苏轻妩唇上啄了一下。
“若再如此生分,我可要罚你了。”
又拿起眉笔,道:“我来给妩儿画,可好?”
“王爷,这如何使得、唔!”
阳光从窗户中漏了进来,映出地面上缠绵在一起的影子。
许久后,唇分。
夜玄霆薄唇勾起,十分愉悦的样子,“你还要再叫王爷吗?”
苏轻妩脸红过耳,终究还是嗫喏着从舌尖滚下几个字:“霆哥哥。”
声音低得有如蚊鸣。
夜玄霆轻咳一声,不再逗她,捡起方才滚落在桌子上的眉笔。
苏轻妩坐着不动,心里却泛起了丝丝涟漪。
小轩窗,正梳妆。
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呢……
半个时辰后,瑶妃的宫殿。
苏轻妩撩起裙摆跪下,“儿媳给婆母请安。”
瑶妃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眼角的泪珠,“好,真是个好孩子。”

见夜玄霆小心地将苏轻妩扶起,又轻轻拍去她裙摆上的灰尘,瑶妃十分欣慰。
“我儿总算得偿所愿了。”
午膳是在瑶妃宫里用的。
苏轻妩看着眼前略带陈旧的器具和桌上并不精美的菜色,心知瑶妃在宫里的日子并不好过。
深宫中不受宠的女人,就是如此可怜。
苏轻妩眼角瞥到夜玄霆,只觉得满口苦涩。
来日夜玄霆登基,三宫六院,又会有多少女子如瑶妃一般,在深宫中苦苦熬着日子呢?
而她,还能再经受一次那样的磋磨吗?
苏轻妩食不知味地用完了午膳。
她不知道的是,她落寞的表情都落在了夜玄霆的眼里。
午膳后,瑶妃笑着对苏轻妩道:“御苑里来了两只雪鹿,妩儿想不想去看看?”
苏轻妩知道瑶妃必是有话要对夜玄霆说。
正好她也不想呆在这和前世一般冷清的宫殿里,便道:“儿媳还没见过雪鹿呢,一定要去看看的。”
说罢,便带着宫女匆匆离去了。
待她的身影消失,夜玄霆蹙起眉心,问道:“母妃有什么话,连妩儿都不能听?”
瑶妃只看着他,淡淡道:“你是真心爱妩儿吗?”
“儿臣之心,天地可鉴。”
瑶妃仍是一脸肃然的样子,“那皇位和妩儿,你选哪个?”
闻言,夜玄霆顿住了。
方才席间,苏轻妩虽然一直笑着,他却看出了她眸底的落寞。
是在同情瑶妃的遭遇,也是在担心她以后会不会也和瑶妃一样吧。
“母妃知道你一直想为母妃争口气,但是母妃其实从来都不在意那些,只要你好好的,和心上人平安一世就好。”
“那是母妃最奢望、却再也得不到的。”
瑶妃定定地看向夜玄霆,一字一顿道。
“不要让妩儿成为第二个母妃。”
第四十一章
按照大楚律例,新妇成婚第三日都回娘家归宁。
这次换成夜玄霆起了个大早。
苏轻妩揉着惺忪的睡眼走出卧房时,就见夜玄霆正对着礼单清点礼品。
“您在做什么呢?”
若叫“王爷”,便又会招来令人脸红的“惩罚”;
可“霆哥哥”三字,她又实在唤不出口。
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一概以“您”称呼。
夜玄霆取下一旁衣架上的披风给苏轻妩披上,“秋意渐浓,你怎么又穿这么点就出来了?”
引着苏轻妩走到堆成小山般的礼品旁,“这些都是我给岳父准备的礼物,妩儿来掌掌眼?”
苏轻妩看了两眼,发现大多都是上好的笔墨纸砚,还有几套诗书孤本。
一看便是花了心思的。
她低声道:“父亲必定都会喜欢的。”
夜玄霆这才让人将礼物搬上了马车。
又揽着苏轻妩往内室走,“妩儿去换衣服吧,然后就回苏府。”
燕王府离苏府不远不近,约莫一个时辰便到了。
苏晁已经领着家仆在庭院中等着了。
一见两人走下马车就要跪下,“微臣恭迎……”
双膝才微弯,就已经被夜玄霆扶住了。
“岳父大人不必讲这些虚礼。”
苏轻妩心下微震。
即便是前世夜玄霆尚在利用她时,也没有免去父亲跪拜之礼。
如今竟然肯做到如此地步?
苏晁早就命人备下酒宴。
他如今只剩这么个独女,又心疼她生母早逝,因此回门宴办得热热闹闹。
见苏轻妩眼下两团乌青,便笑道:“妩儿去歇一会吧。”
又朝夜玄霆道:“王爷不如同微臣去书房闲话?”
苏轻妩心中凛然一瞬。
难道父亲又要像前世一般,助夜玄霆登上皇位?
那岂非又会落一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直到后来回了燕王府,她也没问出父亲到底和夜玄霆说了什么。
夜玄霆只将她搂在怀里,握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地写那首诗——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留明待月复,三五共盈盈……”
他用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妩儿,我只要有你就够了。”
那时,苏轻妩不懂他是何意。
直到中秋当日。
两道诏令从宫中传出,震惊了整个大楚。
一是太子失德,即日起废弃,终身幽禁;
二是二皇子册为嘉王,前往邺州就藩,三皇子册封为和亲王。
这就是明摆着要将皇位传给三皇子了。
苏轻妩听到诏令的时候十分震惊。
前世太子被废后,夜玄霆在她父亲的暗中支持下得悦君心,被封为燕亲王。
不久之后就被册封为太子了。
怎么这世的结局完全不一样?
正满心思绪时,就见夜玄霆走了进来。一身轻松,毫无野心落空的失望。
“妩儿,怎么站在风里?我回来时在路上看到卖糯米糕的,想起你爱吃,特意买了点。你试试可否合口味?”
说罢伸出手,掌心托着两个荷叶包的糯米糕。
苏轻妩打量着他的神色,忍了又忍,还是问了出口。
“皇上封了三皇子……那你呢?”
虽然说得含糊,却能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夜玄霆揽着她往里走,“三哥是仁厚之人,绝不会为难我们。”
这便是明明白白地表明他不会去争皇位了。
苏轻妩顿住脚步,十分不解:“你,可是你……”
你不是要为瑶妃争气吗?不是一直想要那个位子吗?
夜玄霆停住脚步,捧着苏轻妩的脸,轻声道:“妩儿,若我当了皇帝,以后就要三宫六院,娶各种女子。”
“你会不开心的。”夜玄霆目光灼灼,眼底只有苏轻妩一人。
“妩儿,为了你,我不要皇位。”
第四十二章
苏轻妩眼前朦胧一片。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糯米糕滚落在了地上,夜玄霆急急将她揽入怀中。
“妩儿,你不要哭,是我自己愿意的。”
“妩儿,我只要你就够了,这辈子只要有你,我便满足。”
“妩儿,母妃也不在乎我是不是当皇帝,她只想要我和你安稳度日,再生一个孩子,妩儿我们生个孩子好不好?”
苏轻妩被他紧紧搂在怀里,听他一遍遍地叫着“妩儿”。
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
前世她那么期盼的一切,如今就在她眼前。
而因为前世的伤害而筑起的心防,在这一刻彻底瓦解。
这辈子,她不会再走向那样的穷途末路了。
苏轻妩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颤抖,“霆哥哥,霆哥哥……”
夜玄霆一遍遍地回应她:“我在这,妩儿,我在这里。”
不知道是谁先吻上的谁。
等苏轻妩回过神来,她已经被压在了床上。
自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