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薛立全
下午不到5点，天空就暗了下来，这是一年中白天最短的时节。再过几天就是二十四节气中的冬至，尽管在老家冬至不算盛大节日，甚至不耽误人们的日常劳作，但冬至这天是必须要吃饺子的。
冬至吃饺子的习俗古已有之。相传东汉末年，医圣张仲景冬天回乡探亲，看见家乡的老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不少人手脚、耳朵都冻烂了，张仲景心里非常难过，于是叫随从在南阳东关的一块空地，搭起棚子，盘上大锅，将一些祛寒药材和羊肉放在锅里炖煮。煮好后，把羊肉切碎，用面皮包成耳朵形的“娇耳”，下锅煮熟后，分给前来讨药的百姓。人们吃下“娇耳”，喝了祛寒汤，浑身变暖，两耳生热。后来，每到冬至这一天，人们就如法炮制，吃“娇耳”祛寒，“娇耳”音近“饺子”，这就是冬至吃饺子的来历。
在我很小的时候，生产队分到家的小麦很少，大白菜更是稀缺，一年到头只记得春节全家能饱食一顿饺子，再要吃到饺子就是冬至了。我们家都喜欢吃大白菜猪肉饺子，但由于大白菜少，母亲在剁馅时都要掺上一些萝卜丝充数，再象征性剁上一点猪肉，沾点荤味。即使这样，冬至的饺子也不能敞开吃饱，母亲往往只是在碗里乘上几个尝尝而已，转而吃其他粗饭。我在家里是老小，每次都享受特殊优待，可以毫无顾忌的直到吃饱为止。
大包干以后，由于父亲的勤劳，家里开出了很多小荒地，增加了不少粮食和白菜的种植土地，生产队分的小麦也比以前增加了很多。这个时候，不光春节和冬至能吃上饺子，平常的日子偶尔也能吃上一顿。我的高中是在离家30多里外的黄岛上的，平时住校，每月回家一次，住校期间主要吃从家里带来的玉米饼子和地瓜，偶尔也到食堂打个馒头和窝窝头，很少吃菜，伙食艰苦。那个时候，二哥在黄岛干建筑，每到冬至，二哥一大早就会从家里带来母亲包的饺子，为了保持温度，饭盒的外面用好几层毛巾包裹，送到我手里时，饺子还热热乎乎。每次拿到饺子时，不管是上课时间，还是课间时间，我都会一路小跑回到宿舍，把饺子一扫而光，吃到饺子，有种无法形容的满足。
高中毕业后，我到济南求学，第一次离开父母，远离家乡，有深深地孤独和失落感。我的小姨家住济南市里，每当想家时，就到小姨家过个周末。小姨家有一个表姐，二个表妹。表姐大我一岁，除少儿时期见过一面外，生活再无交集。我是从农村初进城里，浑身带着农村的土气，三个表姊妹却都无嫌弃之意，在小姨家相处融洽，这让我在遥远的城市有了家的温暖。入学第一年冬季的一天傍晚，天刮着大风，飘着雪花，寒风刺骨。下午自习课后，我一点食欲没有，索性不去食堂吃饭，独自一人在宿舍里发呆。那些天我正对自己所学的专业产生了严重的抵触情绪，感觉看不到未来，由此导致强烈的想家念头，正在我情绪低落之时，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我起身开门一看，同班同学领着表姐走了进来。表姐满身雪花，面部冻得通红，她边从保温袋里往外拿饭盒，边跟我说：“今天是冬至，给你带来的饺子，你趁热赶快吃吧！”我接过饭盒，一股暖流涌遍全身，当时感动的有种想落泪的感觉。小姨家住市郊的西南角，我们学校则在市郊的东北角，表姐骑着自行车，顶着寒风，整整走了一个城市的对角线。表姐心地善良，注重情义，宁愿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追求完美。直到现在，我俩虽然居住在两个不同的城市，相互之间还时常挂念着对方，幸福着彼此的幸福，快乐着彼此的快乐。
我结婚后居住在城里，母亲则在农村居住，两地之间距离很近。结婚多年后，自己的小家庭一直都没有家的归属感。每到逢年过节，公休周末，都要回到母亲家里，思想上总是认为母亲在哪里，家就在那里，回到母亲的家才有家的踏实感觉。每年冬至，母亲都要早早地在家操持包饺子，如果这天遇上上班，我们回家就会很晚，母亲包好饺子后，都要到村口迎候。等接上我们三口后，母亲就格外高兴。回到家，爱人烧火，母亲负责往锅里下饺子，不一会，热气腾腾的饺子就会端上大炕，一家四口围在炕上，吃的热热乎乎，其乐融融，无比幸福的享受着家的温暖。
时光流转，现在父母都已离我们而去，儿子也已经结婚成家，我们的家也成了儿子、儿媳停靠的港湾。我们有选择的延续了许多传统习俗，冬至的饺子是每年必须要吃的。只不过现在冬至这天，除了吃饺子之外，还有一项重要的事情，就是为父母上坟祭奠。
上坟回来后，不管多晚，我和爱人都要一起动手，包饺子、下饺子、吃热气腾腾的饺子。吃着饺子，会有许多感想，饺子里既有对长辈的无尽思念，也是对传统习俗的一脉传承。
作者简介:薛立全，青岛市黄岛区人，中国散文学会会员，青岛市作家协会会员，散文作品发表在《齐鲁晚报》《青岛日报》《青岛晚报》《青岛西海岸报》《散文百家》《西部散文选刊》《青年文学家》《散文圈》《当代散文》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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