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哭嚎声,就离着云水不远。
她瞧了一眼,虽然对方已经鼻青脸肿,可她仍旧认出来了,她之前见过他们,就在遇见萧旻的那一天。
张云虎说他带了一批大昌的商户过来,她撩开营帐进去的时候,说话的就是这两人其中一个。
对方现在正躲在其他士兵身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仗着年轻就打人啊,在是在军营里你都敢动手啊,这是不把将军们放在眼里啊!”
云水狠狠啐了一口:“老王八,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打你?!”
“你闭嘴,打人你还有理了?再怎么着他们也比你年纪大,现在的年轻人,这么不知道尊老?”
说话的是程顺,他虽然情急之下也爱骂人,但对长辈向来很客气,也看不惯旁人欺负老弱。
所以虽然事情起因还没弄明白,他却已经对云水有了厌恶。
云水显然听出来了,气的越发厉害:“尊老?他们两个也配?缺德玩意,你再敢到处说我东家的坏话,我早晚弄死你们!”
这话说得皮货老板和茶商都是一抖,程顺的脸色却瞬间黑了。
“你很嚣张啊,怎么着,觉得自己打了两个老人,就很厉害了是吧?看来得让军棍教教你做人。”
云水脸色铁青:“你……”
皮货老板听见这话,心里一喜,刚才他被云水揍得那几拳,心里是真的有些怕了,这小子的拳头是真的疼,而且狠,像是真的要打死他一样。
明明他就是说了几句实话,那姓赵的,看着就是不长命的样子,胆小怕事还喜欢胡说八道,他把人撵出去也是为了大家好。
可这小子,却混不吝,根本不分是非黑白,上来就揍他。
他抬手摸了摸肿起来的眼睛,眼底闪过一道寒光,随即哭嚎声就大了起来:“将军,将军救命啊,这后生是真的想要我们的命啊,先前我们遇见姜国人,他们主仆两人留下我们一个车队的人当诱饵,不管别人的死活自己就跑,事情他们都做了,还不让我们说,我一提他就要杀人啊……”
他朝程顺磕头:“求将军救救我们啊。”
茶商也跟着磕头,哭的一个比一个惨。
程顺连忙将人扶起来:“别这样,你们放心,咱们军营里不会纵容这样的恶徒。”
两人激动的直道谢,程顺摆摆手,皱眉看向云水:“你小子,既然进了这营地,就得守这营地的规矩,禁止寻衅滋事,违者二十军棍,我按规矩办事,你服不服?”

云水往地上啐了一口,脸上露出冷笑来:“要打就打,我要是吭一声就是乌龟王八蛋,但他们两个……”
他垂眼看过去,眼底竟全是狠厉:“别让我逮到机会,见一次我打一次,咱们就看看,谁命硬。”
两人被他的话唬的浑身一抖,看都不敢看他。
程顺的脸色却彻底黑了下去:“这种时候你还敢耍横?真以为我治不了你?我告诉你,你这种不服管教的,我见多了,早晚收拾的你哭爹喊娘,给我拖下去。”
他又瞪了两人一眼,虽然明知道这军棍不好挨,他眼底却毫无畏惧,也丝毫没有要提起付悉的意思,他只是看着那两个人,眼底的杀意一点点浓烈起来。
程顺皱眉,这小子,竟然这么狠?
不行,不能纵容。
“不知悔改,罪加一等,四十棍,打完给我关起来,别让他出来闹事。”
军正应了一声,拖着云水就走。
云水却只像是没听见程顺的话,仍旧盯着那两个人,心里有一点点后悔,他刚才不该手下留情的,如果那两拳打到咽喉上,事情早就解决了。
可是,晚了……
他心里叹了口气,拖着他的人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一顿,抬头一看,才看见是盛央梨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他目光微微一闪:“夫……盛校尉。”
盛央梨垂眼打量着他,见他没有受伤,这才开口:“松开他。”
军正对视一眼:“程将军说……”
“松开。”
盛央梨没什么情绪的重复了一遍,军正这次没再犹豫,很快松开了手。
云水站稳了脚,低头理了理凌乱的衣襟。
不远处的程顺和皮货老板都看见她将人放了,程顺抬脚走过来,还以为她是心软了:“妮子,这事你别插手,这小子太狠了,不好好教,以后要走歪路的。”
皮货老板连忙凑过来,将自己凄惨的脸露给盛央梨看:“将军,求你给我们做主啊……”
盛央梨垂眼看着他们,话却是问的程顺:“敢问程将军,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程顺粗重的喘了口气:“还能是发生了什么?这小兔崽子欺负人,你看看,这俩人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被打成这样,像话吗?”
盛央梨点点头:“说得对……”
程顺一叉腰:“就是嘛,所以我罚他……”
“那他为什么要打人?”
盛央梨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程顺一噎,倒是也没计较,只是顿了顿,因为这事他没问,但很快他就看向皮货老板:“你们说说,他为什么打人?”
说起这个,皮货老板顿时有了底气:“就因为我们说了几句实话,他那个病秧子东家,得的是死病,肺痨会传染的,他自己活不了多久,还要拖累我们,将军,当初一进军营的时候我们就告诉那位叫张云虎的将军了,可他不信,这小子还不让我们说……将军啊,他们没按好心啊,说不定是姜国人派来的细作。”
程顺听得脸色大变:“你说肺痨?真的?”
皮货老板信誓旦旦的拍胸口:“绝对是真的!”
盛央梨手骤然一紧,死病?活不久?
第422章 他都是骗你的
云水眼睛又红了:“你他么还敢胡说!”
他冲过去又要打人,这次士兵没防备,没能拉住人,程顺连忙上前一步将人抱住了。
他呵斥一句:“你再不住手,信不信我再给你加刑!”
云水呼哧呼哧只喘粗气,听起来像是野兽,程顺一时也有些心惊,这年轻人,性子实在是太野了。
他连忙喊了几个士兵过来将人制住,然后看向盛央梨:“你也看见了,这小子不管不行,你看着他受刑,我得去找找他那个东家,得了这种病还到处乱跑,我找到他非得……”
“程将军。”盛央梨声音沉下去,她看着程顺,声音冷的人心里发颤,程顺原本还十分急切的心,被这一声喊得突兀地冷静了下来。
他茫然的看过来:“怎,怎么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下的盛央梨让他觉得十分陌生,却不太敢反驳,他顿住脚,没有再动弹。
盛央梨却笑了一声,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区别,可到底还是不一样:“我只是好奇,为什么他说了你就信了,证据呢?”
程顺一噎,证据……
“这两人看着这么可怜,应该不会撒谎吧?”
“不会吗?”
盛央梨轻轻问了一句,在皮货老板面前蹲下来,她语气轻缓:“我问你,你要说实话,你刚才说,谁得了死病?谁活不长了?”
皮货老板下意识放松下来:“就是那小子的东家,姓赵,好像叫什么赵甘棠……”
甘棠,棠梨。
蔽芾甘棠,勿剪勿拜。
原来他现在的名字,叫甘棠。
盛央梨心口轻轻一颤,她扯着嘴角笑起来:“你知不知道,我会一点点医术?”
皮货老板有些茫然:“什么?”
“就是……能通过你的脉搏,判断你是不是在撒谎。”
原来是这样,皮货老板倒是不慌,一个女人能有什么本事?就是来吓唬人的,他抬起手来:“将军,您……”
盛央梨却没去摸他的脉,反而将手轻轻搭在了他脖子上:“还是这里吧,这里的脉更清楚。”
皮货老板不自觉吞了下口水,这脖子被人掐住的感觉,多少有些让人心慌。
好在这是个女人,不敢干什么。
他谄媚一笑:“是是是,您问,小人说的都是实话。”
盛央梨轻轻闭了闭眼:“还是那句话,你说,谁得了死病,谁活不久了?”
皮货老板张了张嘴:“就是那个赵……”
剩下的两个字还没等说出来,咽喉就骤然一紧,刚才只是轻轻搭在他颈侧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捏住了他的脖子,正一点点用力,越来越用力……
他喘不上气来了,下意识喊了一声,可很快那喊声就被因为咽喉被掐住而没办法再发出来,他惊恐起来,抬手去掰扯。
可对方明明是个女人,却抓的很紧,很稳,哪怕他挣扎的很厉害,对方也没有半分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