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族人的事情暂时先抛到脑后,岑南淮问起桑儀,“你今晚住哪儿?”
桑儀听出他几分意思,笑眯眯地道,“还没想好呢,昨晚住在丞相府了。”
“还习惯吗?”岑南淮问她。
桑儀摇头,很是委屈地开口,“一般般,院子太大了,空荡荡静悄悄的,我胆子小,真怕闹鬼。”
“……”
岑南淮一阵沉默。
要不是亲眼见识过,她这副人畜无害,又委屈可怜的样子,还真能把他给骗了。
胆子小。
怕闹鬼。
亏她说得出口。
鬼见了她,都得赶着逃命去。
岑南淮倒也不拆穿她,伸手揽过她入怀,又微微低头,“那今晚,和我一起睡?”
“不行,阿姐在,影响不好。”桑儀摇摇头。
岑南淮唇角泛起一丝坏笑,“怕什么,我们又不做什么,纯睡觉而已。”
“……”
桑儀:好吧。
回府之前,桑儀想起今早出门赶,把幽兰卫的令牌,好像昨天换衣服的时候,落在了丞相府里。
准备先去取回来。
明天轮到她巡街。
她让岑南淮先回摄政王府。

自己则去了丞相府。
到了丞相府的时候,李彬走向前,先拜见过桑儀后,又看了眼大堂里。
“江阳城城主到了,正和少爷在院里凉亭品茶下棋。”
桑儀脚步微顿。
江阳城城主,晏行裴。
之前在松州的时候,也见过一次,打过照面。
他怎么突然来了?
有了碧海族人的事情后,桑儀现在尤其敏感。
看谁都像是碧海族人。
尤其还是这种突然冒出来的。
桑儀让李彬先不要惊动他们,自己先悄悄过去看一眼。
此时后院。
“连输三局,心不在焉的,是有心事?”晏行裴收着棋盘上的棋子,望向眼前端坐着的姜星余。
姜星余下了朝,换下了朝服,这会儿十足懒散地靠在椅子上,神情恹恹。
听到晏行裴这么说,才恍然发现,自己刚刚下棋时,不少时候都在出神。
晏行裴是他江词阁的人。
两人私交甚好,此次进京,也是给他递来一些江词阁最近搜刮来的秘辛。
“没事,有点累而已。”姜星余胡诌一个借口。
晏行裴将整理好的棋子,放到一旁,两人也没有继续要下棋的意思。
转而,晏行裴问起,“听说你这次,是和华城主一起进京的,最近落霞城那里传得满城风雨,都说是你抢了程霁的心上人。”
“怎么我现在瞧着,你也不像是犯了桃花的样子。”
“是被人家拒绝了?”
姜星余蹙起眉头,这会儿只觉得脑仁疼,“你们都想多了。”
晏行裴笑了起来,“这话你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我。”
“在江阳城时,你可没少往兰坞城跑,这断断续续,都近两年了,怎么还没个结果?”
“怂了?”
姜星余没说话。
晏行裴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但他不愿承认,也定有他自己的思量,外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打趣过后,晏行裴余光看见了桑儀。
他站起身,同桑儀打招呼,开口时,却不知该怎么称呼。
姜副统领?
君宜县主?
还是摄政王妃?
最后,只最保守的开口,“姜姑娘好。”
“晏城主,好久不见。”桑儀同样笑着打招呼。
目光落在晏行裴身上时,还暗藏几分审视的味道。
又感知了一下晏行裴的气息。
没有碧海族的气息。
是她想多了?
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这个时辰,怎么来了?”姜星余觉得新鲜。
按理,桑儀该在岑南淮那里。
“我的幽兰卫令牌忘记在房间里了。”桑儀实话实说。
姜星余点头,“你的房间没人动过,应该还在房里。”
桑儀嗯了一声,倒也不着急去取,“晏城主怎么突然进京了?”
晏行裴开口,“来送一些情报。”
桑儀明白了。
他们都是江词阁的人。
天下第一情报组织,每日都掌握着江湖乃至整个大陆,最机密的事情。
桑儀不再多问这些。
眼看着棋盘摆在这里,两人却都没下棋了,让姜星余给她腾个位置出来。
“好久没下棋了,手痒,晏城主陪我下两局?”桑儀先选了黑子。
晏行裴笑着拿过白子,“恭敬不如从命。”
桑儀的棋艺,是大爷爷手把手教的。
之前和叶衡下棋时,为了哄骗叶衡,每次都得装输,憋屈死。
与晏行裴下棋,实则也是在试探。
试探对方,是不是碧海族人。
晏行裴在江湖混了这么久,惯会察言观色,“姜姑娘也有心事?”
这兄妹二人,今日真是出奇了,下棋都心不在焉。
桑儀微愣,“没有啊,我在想下一步怎么走。”
晏行裴也不再拆穿。
连着两局下来,是平局。
桑儀又在期间,感知到了碧海族人的气息。
但这道气息,是从另一个方向来。
也就是说,晏行裴或许不是。
趁着那道气息还未飘远,桑儀飞身,从围墙离开。
原地,晏行裴和姜星余对视一眼。
“姜姑娘果然好身手。”
姜星余满面自豪,“我妹妹。”
桑儀刚出围墙,那道气息又消失了。
她试着在周围找了一圈,最近莫名进了齐氏的胭脂铺。
没注意到的是,胭脂铺内,已经清场。
但守在门口的护卫,见到是桑儀,倒也没敢阻拦她,任由桑儀进了里面。
桑儀进了胭脂铺,才见胭脂铺里,有一位贵客在。
准确的说,是文定公主。
叶姲。
第385章就因为我是公主的身份吗?
叶姲乃是三公主。
当年年满十五及笄,叶衡便与将军府定下婚事,将叶姲许配给将军府嫡长子颜嘉佑。
如今婚后三年,也刚满十八而已。
婚后,叶姲也鲜少在一些大场合露面,但桑儀也曾听旁人说起过,叶姲与颜嘉佑,感情不睦。
即便是婚后三年,也未给将军府添一儿半女。
因此让将军府一些长辈,颇为不满,却又因为叶姲的身份,无可奈何。
如今颜嘉佑自请离京,驻守边关。
叶姲倒是肯出来走动了。
桑儀也是鬼使神差的进了这胭脂铺。
见叶姲似是清了场,自己打扰了对方挑选胭脂的雅兴,桑儀见叶姲目光不明意味地看向自己时,主动先开口道歉。
“不知公主在此,叨扰公主雅兴了,我这就走。”
桑儀稍稍点头示意,而后转身便要走。
身后,叶姲却是叫住了她,“等等。”
桑儀回身,脚步顿在原地。
叶姲刚才正挑选着一盒桃红色胭脂,以及一盒海棠红的胭脂,两盒胭脂比较了半天,却拿不定主意。
“你帮我看看,哪盒更适合本公主?”
桑儀有些诧异。
堂堂公主,既然两盒胭脂都喜欢,为何不都直接买下?
想归想,桑儀还是走近。
这是她第一次与叶姲打照面,摸不清对方脾性,也摸不清对方现在是何意。
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比对了一下。
“桃红鲜润,海棠娇艳,公主容色明艳大气,面如凝脂,已不需海棠色来衬托,桃红更衬公主一些。”
叶姲听后,不明意味地笑了笑,却是直接对着身旁的侍女,点了点海棠红那一盒。
侍女会意。
命令店里的伙计,将海棠红的胭脂,装起来。
此举,倒是让桑儀感受到了,叶姲对自己,是带有敌意的。
至于敌意何来?
她倒也能猜到几分。
叶姲走到另一边,继续挑选唇脂,莫名又道了句,“我现在,算哪门子的公主。”
话毕,朝桑儀看过来。
“明安国的江山,早就落在岑南淮的手里了,他这个摄政王,既然野心勃勃,害了我父王,又为何还占着摄政王的位置,不自己登基为帝?”
“桑儀,你是他的女人。”
“现在心底,对我这个姓叶的公主,应当是很不屑吧?”
桑儀一脸莫名其妙。
“你想多了。”桑儀偶然撞进这里,道歉也道过了,胭脂也真心帮她挑选了。
人家既然不领情,那便算了。
本身自己也没打算和这位三公主打交道。
但是临走前,桑儀还是忍不住,替岑南淮说上一句,“你以为你父皇,害的人还少吗?”
“自己都是站在别人的血肉上,才能当着高贵无忧的公主,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桑儀走到门口时,叶姲的人,忽然挡住她的去路。
桑儀不耐烦地回身,“怎么,文定公主还有何指教?”
想打架吗?
打架也不能在这里打。
这是齐家的胭M.L.Z.L.脂铺。
叶姲扔下手里挑选的唇脂,朝她走近,“你们都对我都偏见。”
“就因为我是公主的身份吗?”
“既然如此,那就让岑南淮下旨废了我的公主身份,让我去做平民好了!”
桑儀此时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这女人是怎么了?
说点话奇奇怪怪的。
给人一种精神失常的感觉。
桑儀在她面前站了一会儿,眼看着叶姲眸中划过悲戚之色,眼神明明是在她身上,却又好似透过她,在看别人。
什么意思?
还是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