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青:“爷!”
江鹤川:“去云南府的人,还有几天到京城?”
朱青:“最多五六天。”
江鹤川:“你让丁一立刻出发去迎一迎他们,就说是我说的,让他们不用回京,拐道去安徽府桃花谭晏行的老家。”
朱青一惊,“爷是想……”
江鹤川抬头往天上看,天边一弯细细的月牙,笑得有些意味深长。
“我想知道那位祖宗和晏行……真正的关系!”
第七十四章胡氏
一夜无话。
翌日,林楚楚醒来的时候,李不言依旧不在。
等坐到饭桌前,她才浑身汗渍渍的走进来。
“你先吃,我洗漱一下就来。”
“姑娘这么早干什么去了?”汤圆好奇多了一句嘴。
“练功!”
李不言看了汤圆一眼,笑道:“你家三爷起得也挺早,练功的架势很不错。”
林楚楚破天荒的勾勾唇,“你是练功去了,还是偷看去了?”
“没办法,跑步的时候听到他一声吼。”
李不言半点羞愧都没有,“我就顺势爬了个墙,汤圆,谢家不是文官吗,怎么出了个武将啊?”
“三爷打小身子就不好,后来就找师傅在家学了点强身健体的本事。”
“我还听说你家三爷是个短命的?”

汤圆吓得脸一变,“姑娘可别乱说话,这话叫老太太、太太听见了,又是一通伤心。”
“是几个丫鬟嚼舌根的时候,我无意中听到的。”
李不言搂住汤圆的肩,笑眯眯问道:“短命短到什么程度?能活多少岁啊?”
汤圆吓得腿都在发软。
李不言仿佛没看见汤圆的脸色,自顾自道:
“对了,我还听说谢总管是个老光棍,这人胖归胖,脸长得还行啊,又是一府总管,怎么就打上光棍了呢?”
汤圆脸一红,腿一屈,人直直跪下去。
李不言冷笑,“咦,你这是做什么?”
“不言!”
“好好好,当我没问!”李不言袖子一甩,进了里屋。
林楚楚扶汤圆起来,“你不好回答,就说不知道,没必要动不动就跪。”
“是,姑娘。”
汤圆转身低头盛粥,掩住了眼里的一抹心虚。
林楚楚想想不对,走到房里压着声问,“刚刚练功,发生了什么事?”
李不言掩了房门,低声道:“我看到这个汤圆和谢胖子在角落里嘀嘀咕咕,就想着试探一下她。”
林楚楚当下明白过来。
说到谢纨绔的时候,她没跪;
但说到谢胖子的时候,她跪了。
“她心虚了!”
“聪明!”
“看来,有人对咱们很感兴趣。”
“不是对咱们,是对你!”
李不言玩笑似道:“让我猜猜谢胖子的背后会是谁?不会是谢老太太和谢道之;谢三十已婚已育,不太可能;那就只剩下一个谢四十和一个谢五十。”
林楚楚:“分析的很对,继续。”
李不言:“谢四十是庶,谢五十是嫡;汤圆说庶出不受宠,恐怕差使不动大总管,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林楚楚一点头,和她想一处去了。
李不言做了个鬼脸,“就不知道这人是贪图你的美色而好奇,还是好奇更多的。”
美色?
这种东西我有吗?
林楚楚深深看了李不言一眼后,走到外间。
“不言想去街上吃早饭,说是想尝尝京城的东西,我陪她一道去,粥菜点心你用吧!”
汤圆忙道:“那奴婢去让人备车。”
“不用,我和她走着去!”
林楚楚扭头,“不言,好了没有!”
“好了!”
李不言跑出来,笑眯眯道:“汤圆妹妹想吃什么,回头跟我说,赶明儿我也给你带一份。”
说罢,揽着林楚楚的肩,飘然而去。
汤圆看着这一桌早饭,哪有什么食欲,呆立了半晌后,一咬牙,急匆匆走出了静思居。
她刚离开,林楚楚和李不言从拐角处走出来。
林楚楚看着汤圆背影,冷冷道:“你去跟一跟。”
“放心,马上就来!”
一刻钟后,李不言去而复返,冲林楚楚莞尔一笑。
“她去找了谢胖子,谢胖子随即去了三爷的院里,被咱们料准了。”
林楚楚磨了磨后槽牙。
谢纨绔想干什么?
……
在街上吃过早饭,赶到季府时,裴笑和昨日一样等在角门,只是身后没了一胖一瘦两个和尚。
打过照面,谁也没有多说话,径直往花厅去。
季陵川早就等在院子里,见他们来,忙把人请进厅里坐。
婢女上茶果点心的时候,季陵川问:“明亭,承宇呢?”
裴笑咳了一声,“他今日衙门里有点事,便不过来了。”
季陵川没说什么,但原本绷直的肩背,无声松弛下去。
林楚楚瞧得一清二楚。
看来,谢三爷有事是假,不想让季陵川难做是真,毕竟今天的问题,多少会涉及到一些季府私密。
再说,有裴笑这个耳报神在,他什么不知道?
该好奇的不好奇,不该好奇的瞎好奇……
有意思!
婢女掩门退出,花厅里一下子暗淡下来。
林楚楚敛了收神,看向季陵川的眼神冷了下来,“季老爷,不浪费时间,我们开始吧!”
季陵川早就等不及了,“姑娘想问什么只管问。”
林楚楚把笔墨纸砚摆好,开门见山,“老太太祖籍是广西,几岁到的M.L.Z.L.季家?”
“我母亲十六岁进的季家。”
“谁牵的线,谁搭的桥?”
“就知道姑娘会问这个,昨儿晚上还想了半宿。”
季陵川一脸遗憾道:“可惜二老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过。”
林楚楚:“妾扶正为妻,当世并不多见,这里头有什么缘故吗?”
“一来是我母亲能生养,我有三个弟弟,一个妹子,也就是明亭他娘。”
“二来?”
“二来是她替我祖母侍过疾,送过终。”
季家的祖籍也是广西,后来做了京官才举家迁往京城定居。
季陵川的父亲叫季春山,娶妻张氏。
张氏身子本来就弱,成婚后怀了两胎,结果两胎都没有保住,反倒身子落下了病根。
为了有后,公公婆婆便张罗着给儿子纳妾。
二老想着广西老家的姑娘身子骨结实,个个能生养,不如托人从那边挑一个。
挑来挑去,就挑中了十六岁的胡氏。
胡氏在江边长大,是个渔家女,从小跟着大人风里来雨里去,身子骨比男人还结实。
几个月后,胡氏坐船到通州码头,接着一顶小轿被抬进季府,当天晚上便圆了房。
胡氏果然能生养,不久便有了身孕,十月怀胎,产下一子,正是如今的季陵川。
季家大喜,满月酒的流水席办了整整三天;
百天时,季家开祠堂,将他过到了正妻张氏名下,算作嫡子。
第七十五章扶正
“我从小是在嫡母身边长大,嫡母待我如同亲子,过两年,我母亲又生下一子,是我二弟。”
季陵川回忆道:“生下我二弟后,我祖母身子骨便不大好,嫡母又是个病歪歪的,侍不了疾,我母亲便挑起了重任。
她将二弟交给我嫡母照顾,整整大半年的时间,睡在我祖母床前的榻上,直到把老人家送走。”
“你二弟送到你嫡母身边,是几个月大?”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刚刚三个月大。”
那么也就是说,胡氏在生产后的第三个月,在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好的情况下,便扔下儿子,一心一意侍奉婆婆。
林楚楚问道:“你二弟后来回到你母亲身边了吗?”
季陵川摇头,“没有,也一直养在嫡母名下。”
“为什么?”
“祖母出殡后,母亲就累病了。二弟还小,怕过了病气,就又在我嫡母身边呆了好几个月。”
季陵川喝了口茶,继续道:“再抱回母亲那边时,我二弟已经不习惯了,夜里常常哭闹,只能再送回嫡母院里。”
林楚楚心头微微一颤,“你嫡母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祖母去世后的第五年,嫡母就走了,当时我十岁。”
“你母亲扶正之路,有没有波折?”
“有!”
季陵川垂下眼。
“族里和我祖父都不赞成,嫌我母亲家世低,拿不上台面。若不是我父亲坚持,恰好母亲肚子里又有了三弟,只怕事情也难成。”
林楚楚问道:“你父亲和你母亲感情很好?”
季陵川:“我父亲说母亲年轻的时候天真可爱,性子单纯,和京里的姑娘不大一样。”
林楚楚又问:“你嫡母临终前,可有对继室的人选留下什么话?”
季陵川猛地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地看着林楚楚。
良久。
他道:“我嫡母给我父亲留了话,让他看在往日夫妻一场的份上,多为两个儿子想一想。”
林楚楚听以这里,由衷感叹:“你母亲是个深谋远虑的。”
“这话什么意思?”裴笑脱口而出。
话脱口而出后,裴笑才觉得自己是问了句傻话。
可不是深谋远虑吗?
一个妾室生下儿子,将儿子过续到正妻名下,不仅儿子有了名分,有了继承权,张氏这个正妻的腰杆子也硬了,双赢。
双赢的结果是张氏一定会把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