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分钟。”
顾常青左手攥着自己的手机,右手攥着肖邦邦的手机,两台手机的屏幕上都显示着考勤APP的页面。但顾常青清楚地知道,距离学校大门还有一个路口,就算是绿灯,肖邦邦油门踩到底,她们也很难赶上。
“来!得!及!”
肖邦邦的手指焦灼地敲打着方向盘,她脸上虽然化着美美的妆ᴊsɢ,但头发却没干透,甚至发尾处还是湿漉漉的,仿佛一捏就能挤出水来。
顾常青在很早之前就注意到了肖邦邦的车后备箱,里面常年摆着一个旅行包,包里装着吹风机、电夹板、卷发棒……甚至还有美甲灯,俨然就是一个移动美容美发沙龙,可想而知,类似于这种“头发来不及吹干但要迟到了”的窘境肖邦邦已经亲历过很多次了。
“我感觉够呛。”
“一会儿听我指令!”
“啊?”
顾常青还没弄明白肖邦邦的意思,她们的车就已经驶到了路口处,眼前就是学校,但无奈的是,信号灯是红色的。
“还有一分多钟。得啦,反正来不及打卡了,咱慢点儿开吧。”
顾常青已经不抱期望了,便打算将面前的手机锁屏。
“别锁别锁!还有机会!”
“咱俩早上都没课,你急什么……”
“这个月到现在我竟然还没迟到过,好不容易能拿全勤,差这一天太可惜了!”
“……”
俩人说着话,信号灯变成了绿色,见前车一动,肖邦邦立刻紧跟了上去。才通过路口,肖邦邦就已经提前开启了转向灯。
“邦邦,不到一分钟了。”
“准备!”
肖邦邦突然松开了油门,迅速瞥了一眼后车,紧接着猛打方向盘,把车塞进了校门口的临时停车位上。
“下车!快!”

肖邦邦一声令下,俩人全都以最快的速度跳下了车,穿过了人行横道,翻过了绿化带,爬上了学校的栅栏……
“手机!快!”
肖邦邦二声令下,顾常青赶忙把肖邦邦的手机递了过去。
“刷新!快!”
肖邦邦三声令下,俩人扒在栅栏上,尽可能的把手机伸进校园里,对着考勤APP就是一顿爆刷。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前一秒,顾常青和肖邦邦打卡成功!
“邦邦,你真是个天才,你是怎么发现这里也能打卡的?”
“嘿嘿!无他,唯手熟尔!”
然而,她们才高兴了几秒钟……
“嘭!”
“嘟……嘟……嘟……嘟……”
撞击声、警报声同时响起。
顾常青和肖邦邦扭头闻声望去,只见肖邦邦的车不知何时离开了原本停靠的位置,一路向后溜去,把停在后面的汽车的前保险杠怼凹了。
“邦邦,全勤给一百块钱,赔个保险杠要多少钱?”
“我……我忘拉手刹了呃啊啊啊……”
似乎忘记了自己仍扒在栅栏上,肖邦邦当场咧着嘴哭了起来,弄得赶来的保安还以为她是舍不得跟孩子分别的老母亲。
要换做平时,顾常青肯定会拿这桩荒唐事儿取笑肖邦邦至少半个月,但现在她可没那个心情,因为肖邦邦的汽车的车屁股同样也被刮了个大花,需要修补,这意味着,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那才享受了没两天的专车服务,就此停摆了。
然而事情到这里还并未结束。
“顾老师?肖老师?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脚下传来。
顾常青和肖邦邦低下头去,看到陶金海正握着一杯咖啡满头问号、直愣愣地看着她俩。
“陶……陶舒爸爸?!”
肖邦邦惊叫一声,眼睛里的水龙头瞬间拧死了,她想擦掉泪痕却又怕把脸擦花,只好飞速别过了头去。
“你好,呃……那个……我们听说有些学生会从这里翻墙逃课,虽然逃课不对,但安全毕竟是第一位的,所以我们就想亲自试试这个围栏的承重能力,嗯,对,嗯。”
顾常青扯起谎来倒是不用打草稿,曾经顾父为了锻炼她的承压能力,不知从什么渠道搞来了一台测谎仪,可信度什么的倒是次要的,关键是她甭管说什么胡言乱语,都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言之凿凿,宛若斑斑可考。
“你来送陶舒上学呀。”
为了不给陶金海思考的时间,顾常青赶忙转移了话题。
“啊,是,我姑娘今天起晚了,踩点儿到的。当老师真辛苦啊,刚才我没看着你们,我再去买两杯咖啡……”
“不用了不用了,你们当家长的也挺辛苦的,又要管孩子又要工作,你快去忙吧。”
眼看陶金海就得去买咖啡了,顾常青赶紧叫住了他,想把他支走。
“没事儿,我不忙,我还得搁这儿待一阵子呢。”
“嗯?为啥?”
“等人呢,也不知道哪个犊子没拉手刹,把我车给怼了。哎哎哎慢点儿……”
陶金海此言一出,直接把正在偷偷补妆的肖邦邦从栅栏上闪了下来(瞄准了扑了下来),要不是陶金海用他那孔武有力的身板儿及时扶了一把,肖邦邦怕不是得摔个狗啃泥。
“其实……”
肖邦邦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攥着粉盒,但两只手都“刚好”搭在了陶金海的肩头。
她的腿脚虽然瘫软,但她望着陶金海的眼睛却水灵灵的眨巴眨巴眨。
“你要等的那个犊子……嘻嘻……就是人家啦……”
以居高临下之势纵览全局,顾常青算是看透了肖邦邦的丑恶嘴脸。
要不是肖邦邦刚才哭那一鼻子是真的窝囊,她都怀疑这一切的巧合全都是肖邦邦的蓄谋已久!
17 你甚至不愿意叫我一声姐
作为一个不到三十岁、单身、独居的男性,周小满的家当并不是很多,两三个行李箱足可以装下。
但作为一个时刻准备迎接灾难的怪咖,周小满的“战略储备物资”可是相当之多。
肉类、果类、豆类罐头一应俱全,堆积成山;桶装、瓶装矿泉水以箱为单位,盈千累百;各类常备药物、急救用品囊括无遗,不可枚举……为了可持续发展,他购置了几袋子田园土、用来储存种子的保温箱以及蒸馏设备,如有需求,便可自行栽培粮食、过滤水源。
以上提到的种种,都只是维持生存的基本。除此之外,各类有关生存、维修、医学、建造、消遣的书籍宝典就不用多说了,各种逃生、消防、防身设备、工具、武器(合法的)也就不用再提了,他甚至还囤了两台大功率发电机,以及十几桶柴油……
虽然周小满没能实现挖地堡的梦想,但他仍然倔强的把楼房住成了“楼堡”。
就这些玩意儿,别说是两三个行李箱了,就算是两三辆大货车都够呛能装下。
对于周小满而言,他想要搬个家,前期要通观全局对新居以及新居周边环境明察暗访,中期要殚精竭虑与新、旧房东争斤论两,后期终于开始转移阵地了,每个装卸工人、卡车司机都得问上一嘴:“青年,你做这营生,是水站?是药店?是工地?还是食品加工厂?”
正因如此,周小满特别不喜欢搬家,同时也尽量避免搬家。
当然了,如果他的邻居恰好是个喜欢在刀尖儿上舞蹈、在加油站点烟的人间瑰宝,而这位邻居又恰好与他有着不解之缘,并强烈、强势地想要和他建立某种“纠缠”,那么他就不只是搬家那么纯粹了,从性质上来说,更像是逃跑——
顾常青的过往经历着实是把周小满吓着了。
为了能在短期内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周小满先是向公司请了两天年假,然后在补充了几小时睡眠后立刻开始了规划。
他是这么想的:物资可以之后慢慢的分批运走,但人和狗,最好能在两天之内找到新的住处。
这个计划其实并不难实现,但偏偏他周小满的要求登天高。仅是“允许携宠物入住”这一条,就排除了万千房源,还有“不要电梯”、“楼层低”、“楼道楼梯踏步宽度不得小于二十五厘米”等等详尽到毫厘的硬性指标,更是直接卡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
周小满连着检索了三四个租房APP,愣是没有一个能入他眼的房子。
正当他打算去各小区附近的房屋中介碰运气的时候,闹闹突然一个激灵从地上弹了起来,叼起玩具,尾巴摇的跟电风扇似的冲到了家门口。
周小满知道狗耳朵的厉害,不出意外的话,要出意外了。
“咚咚咚……”
果然,两三秒后,有人敲响了周小满家的大门。
一如既往的,周小满悄声伏在了门上,透过猫眼窥向门外。
“嘶……”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猫眼里是一片漆黑,显然是被人刻意堵住了。
“周小满,别看了,开门儿。”
门外传来的话语更是让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