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的门是栅栏般的铁门,沈袅一只手握着栏杆,直直的看着他。
“我给你带了几件衣服。”
裴怀抬手握住她的手,大掌完全包裹住沈袅的手,却不似之前炙热的温度,应该也是冷了一晚。
男人垂眸,浓密的睫毛掩饰眸底的深邃,声音微哑:“让你担心了。”
只一句话,沈袅就知道他这次被抓是意外。
沈袅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你没事,我就不担心。”
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裴怀松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你先回去吧,我没事。”
沈袅不明所以,但裴怀已经回去坐下了。
他的淡定,也让沈袅冷静很多,刚要转身,就听到裴怀隔着很远喊了她一声。
“沈袅。”
沈袅和身旁的警察同时转头看他,但他并没有说话,只是笑着,抬手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有种渣男一夜情后,虚伪的说要常联系的感觉。
更何况隔着这个铁窗,和裴怀帅到确实有资格做渣男的脸上扬着的轻佻的笑。
“……”
沈袅回到大厅的时候,刘玄刚好进门,远远看到沈袅从拘留室方向出来。
立刻明白了沈袅是来干嘛的。
把沈袅送回大厅,身旁的警察便走开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刘玄过来和沈袅并肩走出公安局。

沈袅正低头思索裴怀最后那个手势的意思,一时间忘了和刘玄打招呼。
走出公安局不远,沈袅才回过神。
“刘警官是有什么事吗?”
刘玄的五官很立体,被他用眼睛盯着时让人心里发毛。
他的声音很沉:“上次的那个戒指,确实给我们提供了很重要的线索。”
沈袅挑眉笑道:“是吗?能帮到刘警官是我的荣幸。”
“我以为你和裴怀不是同一种人。”
“不。”
沈袅平静的回视他,眼神无比的坚定:“我和裴怀就是同一种人。”
或许她和裴怀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人。
但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裴怀和她一样是好人。
只是后者,刘玄绝对不会相信。
刘玄回头看了一眼公安局,竟有些苦口婆心的意味:“我还是那句话,裴怀不是一个好归宿。”
“我知道。”
沈袅点头:“但我也是那句话,我就是喜欢他。”
“……”
刘玄阖眼,额头青筋挑起,下颌线越来越紧,仿佛是把后槽牙都咬碎了,才忍住没爆粗口。
心情平息他才重新开口:“手机给我。”
沈袅把手机递过去,他按了几下又还了回来。
“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这是他的好意,沈袅欣然接受。
“谢谢刘警官。”
刘玄像是不想再看到她,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她。
良久才憋出句:“幸好你不是我妹妹。”
不然我非打断你的腿。
大概是有人和她站在一起,沈袅竟然从这些误解中,寻得一些乐趣。
浅笑过后,通过刘玄刚刚给她留联系方式的举动,沈袅忽然想到什么。
裴怀应该是想让她帮忙打电话。
他们两个都认识,并且沈袅还有联系方式的人,只有一个。
那就是林乙炎。
想到这些,沈袅的电话立刻拨了出去。
响了几声才被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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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后,那边并没有说话,沈袅提了一口气率先开口:“我是沈袅。”
“沈袅啊。”
林乙炎的声音很悠闲,尾调微扬似乎没想到她会真的打过来。
调笑道:“怎么?看到裴怀被抓,准备投奔我了?”
“你能救他吗?”
“能。”
林乙炎的回答毫不犹豫:“但是,你能怎么报答我呢?”
沈袅语气泰然:“该报答你的,是裴怀。”
电话那边沉默良久,似乎是在权衡利弊,沈袅也丝毫不慌。
出于信任,沈袅知道裴怀绝不会让她无缘无故打这个电话的。
至于这个电话的背后代表着什么,她不知道也不在意。
能救他就行。
过了很久,林乙炎轻挑的声线才重新扬起:“行,我答应你,毕竟裴怀的人情,还是值几个钱的。”
得了他的准信,沈袅才放下心来。
之后她要做的就是等待。
警局是讲证据的地方,所以裴怀在里面暂时是安全的。
林乙炎也并没有让她等太久。
第二天就给沈袅打电话。
“去接裴怀?”
沈袅下楼就看到几辆黑车并列停在纯夜门前。
车旁还站着保镖,□□似得。
保镖给她拉开车门,林乙炎侧头笑道:“又见面了。”
沈袅坐进车里没有回答,林乙炎也没在意,耸了耸肩,交代司机道:“走吧。”
林乙炎懒散的靠在椅背上,长腿随意的放着,撑头看她:“你就不好奇裴怀怎么进去的?”
沈袅抬眼回视他,她知道裴怀是怎么进去的,林乙炎也一定知道她所知道的。
之所以这么问,无非是试探罢了。
“那东西是真的还是假的?”
林乙炎眯起眼睛神色如常:“我说它是假的,那它就是假的。”
这话说的不明确,但似乎更偏向于真。
沈袅不接他的话,转头道:“我信他。”
林乙炎忽然毫不客气的笑出声,拍着手说:“好好好,我喜欢你的个性。”
“如果那天你发现了他的真面目记得来找我,我的大门永远且随时为你敞开。”
“……”
这不是林乙炎第一次说这种话,但他似乎总是随口一说,像是开玩笑一般。
让听者不会放在心上,也拿不准他真正的心思。
也不知林乙炎是不是为了挑衅刘玄,找了很多人黑压压的站在公安局外面。
知道的是来接人的,不知道还以为是来干仗的呢。
看着裴怀慢吞吞的从警局里出来,沈袅的鼻子猛然一酸。
她怎么都没想到,裴怀会有这一天。
而且看如今的情形,大概率这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从得知裴怀被抓之后的慌乱,沈袅强迫自己冷静了两天。
所有强撑着紧绷的情绪,在看到裴怀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眼泪毫无征兆的滚落,甚至没有任何缓冲时间。
裴怀快步走到沈袅面前,却在看到她的眼泪时,猛然停住脚步。
她还是和三年前一样,只有真正放松下来,才敢放肆的掉眼泪。
沈袅的每滴眼泪似乎都化成巨石砸在他的心上,裴怀甚至有些不敢上前,哑着嗓子安慰:“没事了。”
沈袅没有任何预告的抬手扇了过去,裴怀受力的甩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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顷刻间,周围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所有人包括林乙炎甚至都不敢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