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脸色铁青:“将军府二公子身为参将,剿匪有功,朕也颇为心痛。”
“太子说话不妥你可以告诉朕,而不是把他打成重伤,你可知这是什么罪名?”
乔繁提高声音:“臣女痛失二弟,太子却在臣女面前说二弟的不是,臣女气不过才动了手,请皇上体谅。”
皇上冷冷看向她:“你的意思是谁说话得罪你,你就把对方打死?”
“来人,把她拉下去!用针刑!”
皇上毫不留情的挥手。
乔繁抬头:“皇上,臣女绝无这样的想法,今日臣女进宫还带了一份大礼。”
皇上这才看到她身旁放着的盒子。
他示意侍卫退下,眉目凌厉:“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她打开盒子,站直身子,把盒中的血衣拿出,双手提在空中,展示给皇上看。
纯白外袍上全是刀剑划破的血洞,上面斑驳血迹早已干涸,殿外光线穿透这些血洞,显得破败凄凉,仿佛能让人看到彼时战斗的惨烈。
皇帝震撼的站起:“这是……”
“这是二弟之前带回来的衣服,他常年在外,为平定内乱险些丧命,就算如此,他依然义无反顾的保一方百姓平安。”
“战场上死伤无数,无论是平乱还是守边关,他们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
“皇上,二弟为国尽忠,怎可轻易羞辱?那些未亡命的士兵听到太子的话该有多寒心?”
皇帝有所动容,久久的瞧着那件血衣。
“朕已经有许久不曾见过战场了。”这件血衣似乎让他回想起曾经在战场上的意气风发。
“唐将军常守边关,参将又壮烈牺牲,将军府不该让人辱没。”
乔繁重新跪地:“皇上,臣女自知有罪,可也是为了讨回公道。”
“罢了,如你所说,朕若罚你,岂不是寒了那些人的心?”

“你且退下,太子若当真说了那些话,朕定当罚他。”
她赶紧叩首:“谢陛下。”
她刚出宫门不久,太监就急着召太子入宫。
她与苏忆安刚好打个照面。
苏忆安由人扶着下车,看样子伤还没好。
她紧握拳头,克制住自己的冲动。
他只轻瞥她一眼,满口不屑:“你又向父皇说了什么?孤还未告状,你倒是来得快。”
她冷哼一声:“但愿太子能如实禀告皇上,也免得我找证据。”
她扭头离开,再不多看他一眼。
苏忆安眸子沉了沉,要不是洛琳捣乱,他有的是机会娶她进门,他们在边关那段日子是他最怀念的时光。
第14章 红白相撞
苏忆安跟着太监走进大殿。
皇上眸中闪过精光:“你这伤可是唐家长女打的?”
“正是,还请父皇饶她一命。”苏忆安并不想让乔繁死,那怕她恨他。
皇帝脸色更加难看:“她为何打你?”
他瞬间沉默,不知找什么理由才能搪塞过去。
皇帝紧绷着脸,重重一拍桌案:“你身为太子,一言一行都有人盯着,唐家二公子尸骨未寒,你就言语羞辱他,你是想让言官参你一本吗?”
苏忆安脸上闪过片刻迷惘,很快又反应过来,他立马跪地:“父皇,是儿臣心直口快,见不得乔繁风流成性,就出言羞辱了几句。”
皇帝叹口气,意味深长瞧着他:“自安皇后去世后,朕一直纵容你,你不要让朕失望,未来的储君要深谙帝王之道,有些话不该说便不能说出口。”
苏忆安低声应下:“儿臣谢父皇提点。”
皇上闭眼松口气:“你下去吧,闭门思过到成婚,别再惹出乱子,顺便把伤养好。”
“是。”
皇帝不想再说什么,但愿太子能听懂他的话,也不枉他对安皇后的一片痴心,忆安,忆安,什么时候太子才能明白他的苦心。
转眼间到了唐家二公子回京的日子。
乔繁骑着马来到京.城门口。
城门大开,两队人马护送着一副棺椁进城,入眼之处皆是纯白。
乔繁眼睛酸涩,她翻身下马,走到棺椁前,推开棺椁盖子,二弟静静躺在里面。
他嘴唇发黑,身上皮肤有少许溃烂,双眼流下血痕,模样很是可怖。
她伸出手,想要抚平二弟紧握的手掌,却从他掌心扣出一颗暗黑色的墨玉珠。
“大小姐,天气炎热,参将的尸首还是少些暴晒为好。”一名侍卫好心拱手提醒。
乔繁紧紧握着这颗珠子,面无表情转身:“把棺盖合上吧。”
她翻身上马,白衣随风飘扬。
京.城两边站满百姓,一路纸花散落,她任由那些纸花落在她头顶,队伍缓缓向将.军府前行。
前方传来吹吹打打的声音,她一抬眼,见苏忆安一身喜袍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八抬花轿,红色的花瓣与白色的纸花交汇。
她眼底浮现一抹讽刺。
人群中炸开了锅:“红白相撞,这是什么运气。”
“就是啊,今天太子成婚,谁知道怎么这么巧,刚好是唐家二公子回京的日子。”
百姓议论纷纷,乔繁盯着苏忆安,丝毫没有相让的意思。
“这喜事要是让白事先过,那可是不吉利的。”
苏忆安怒视着她:“今日孤大喜,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死者为大。”她不惧的迎上他的目光。
苏忆安捏着拳头:“你存心给孤找晦气是吗?孤不愿娶你,你就这么报复孤?”
百姓们恍然大悟,看向乔繁的眼神带着不善。
乔繁扫了眼百姓,双眸涌上悲痛之意:“我知道自己在京.城名声不好,可我二弟有什么错?他剿匪保护的是百姓,就因为官位不高,死了都要为太子的喜事让道吗?”
第15章 让道
百姓们沉默许久,都知道唐家乃将门世家,为国为民,没道理牺牲了还要受委屈。
不知是谁插了句嘴:“死者为大,就算是太子,让一让又耽搁不了时辰,都说太子为人亲厚,难不成传言是假的?”
“对啊,唐家二公子在京.城时,帮我们这些百姓打走多少地痞,现在他为剿匪而死,这朝中的官怎么还欺负忠良呢?”
百姓们一时间情绪高涨。
“皇兄,可不要误了拜堂的时辰。”顾清延由人扶着走出人群,他气息虚弱,脸色苍白。
苏忆安低头看顾清延一眼,不悦挑起眉头:“三弟不去东宫参加观礼,来这里做什么?”
“臣弟听闻唐家二公子回京,特来送他一程,忠臣良将,若无人相送,未免显得凄凉,至于皇兄的婚礼,恕臣弟不能参加。”
他一袭白衣,唇色浅淡,说上一句话都要喘息片刻,像是随时都会晕倒的样子。
洛琳在花轿内轻柔出声:“殿下,唐二公子为民而死,我们让一让又何妨?”
百姓们无不称赞太子妃有大家风范。
苏忆安趁机顺着台阶而下,他冷冷瞥乔繁一眼,面色又恢复成温和模样。
“那就听琳儿的,孤也不是计较之人。”
苏忆安为了维持名声,很快命人让出一条道来。
乔繁向顾清延微微颔首:“多谢王爷能来送二弟一程。”
“这是应该的。”
乔繁担忧他身子吃不消,特意下马与他一同往将.军府走。
在经过苏忆安身旁时,他语气低嘲的对顾清延道:“三弟好气度,这般风流成性早已失贞的女子,你居然容得下。”
顾清延嘴角扬起适度浅笑:“她有没有失贞,臣弟自然比皇兄清楚。”
仅一句话,苏忆安眼底便迸发出骇人目光,他紧握着马绳,与顾清延错身而过。
唐夫人和唐泠霜早就等在门口,连身子弱的唐鸣舟都立在唐夫人身后,身子站的笔直。
棺椁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唐夫人哭着扑上棺材:“元儿,你怎么这么狠的心,丢下娘就走啊,娘送你回家。”
唐泠若红着眼睛上前安慰:“娘,我们还是快把二哥接到府里灵堂吧。”
唐鸣舟紧紧咬着牙关,身子都是颤抖的,他身形一晃,忙被下人扶住。
她走到唐鸣舟身前,轻声劝道:“四弟,你身子不好,快回去歇着吧。”
唐鸣舟抬眼,看向她身后的顾清延,神情坚定:“大姐,我若是能像尘王爷一样会武便好了,这样就可以替二哥分忧,他也不会死。”
“上次你昏迷是不是就因为强行练武?你怎么这么不顾惜自己身体?”
她斥责:“谁说只有会武才能分忧?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骑马定乾坤,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你都可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不过是换种方法而已。”
顾清延眸色一动,不经易的扫她一眼,她素净的脸庞少了平日的冷艳,多了分坚韧,像是悬崖边顽强生长的白兰。
唐鸣舟点点头:“我会出人头地,为唐家争光。”
第16章 守灵
她浅笑着摸摸苏鸣舟的头顶:“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不要再让娘担心,这唐家就只有你一个男丁了。”
唐鸣舟很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