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瑛璐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我回来了。”
莫廷烨抑着胸口狂跳的心，缓缓松开她。
借着橙黄色的烛火，他终于看清了面前人。
一身水蓝色鸾尾长裙，青丝如瀑，发间插着一支金海棠珠花步摇。
相比从前，此刻的向瑛璐眉眼间少了分英气，多了分柔媚，俨然像一个画中仙。
向瑛璐抬起手，细细摩挲着莫廷烨的脸：“浅墨，出征后的每一日我都在想你，可是我回来后就要与你和离了。我爹娘不在了，哥哥也不在了，你也不要我了，要着一身荣誉又有何用，不如以死庇护这魏朝江山……”
“阿月！”莫廷烨打断她，攥住了她的手，“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是他把向瑛璐深困痛苦之中，才会让她放弃了所有生还的牵挂。
所以上天惩罚了他，让他尝到了这失去后的生不如死的滋味。
第19章 痴迷入情
向瑛璐望着他，眼眶渐渐泛红。
那盈盈泪目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莫廷烨的心，窒痛感传遍身体的每一处角落。
他再次将人揽入怀中，低哑的声音中满带情意：“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听似卑微的话让向瑛璐身形一怔。
谁会想到向来高傲冷漠的莫廷烨会这般去祈求一个女子不要离开。
“好，我不走。”向瑛璐蹭了蹭他的脖颈，“我永远陪着你。”
一句温语如同给了莫廷烨这一生的承诺，让他逐渐放下了悬起的心。
“阿月……”
他紧紧抱着怀中人，深吸了口久违的馨香后缓缓睡去。
一夜无梦。
平明。
晨光透光窗户照进了房内，刺得床榻上的莫廷烨皱起了眉。
他睁开眼，目光有一瞬的迷茫。
然在看到身边的空空如也后，心底不觉升起一丝慌乱。
“阿月？阿月！”
莫廷烨仓惶地看着房间四周，可整个屋子也只有他一个人而已，昨夜的向瑛璐仿佛就是场梦。
他强撑起无力的身子，踉跄着下了床。
“哐——！”
椅子因为莫廷烨的碰撞而四散倒地，更给他添了几分狼狈。
听见声响后，丫鬟忙走进来伺候：“王爷，您没事吧？”
她扶着喘着粗气的莫廷烨，神色紧张。
莫廷烨眼神一凝，倏然转向床榻。
“画呢？”他死死瞪着丫鬟，仿佛被夺去了什么重要之物，“本王的画呢！”
此刻对莫廷烨来说，向瑛璐就是那副画，那是他的命！
丫鬟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嗦回道：“奴婢……奴婢不知……”
这样的话像是将莫廷烨的理智彻底夺走，他眼眶通红，整个人都陷入了暴怒之中：“滚！”
丫鬟瞬时就哭了，不知所措地跪在一旁。
这时，陈顺跑了过来，见状忙将莫廷烨扶了起来：“王爷，小心身子。”
“去，去把本王的画找回来，谁若是动了画，剁了他双手。”
莫廷烨声音不大，言语却又让人毛骨悚然。
陈顺皱起眉头，立刻去打开柜子将画卷拿了出来：“在这儿呢，许是哪个没眼色的丫头替您收起来了。”
看到画卷的莫廷烨顷刻平静了下来，颤手接过紧紧护在怀里。
陈顺忙朝丫鬟使了个眼色，让她赶紧下去。
丫鬟二话不说爬起身就跑了。
见莫廷烨怒气消了，陈顺才扶着他坐下，小心开口：“王爷，您得小心身子啊。”
良久，莫廷烨才嘶声道：“吩咐下去，以后没有本王吩咐，谁也不许踏入本王房间。”
闻言，陈顺愣了愣：“是。”
答应间，他不由去多看了两眼莫廷烨怀中的画卷。
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些古怪，但他是下人，又不能多嘴，只能装作没看见。
房门被关上后，莫廷烨重新展开画卷。
他轻抚着向瑛璐的脸，痴迷地望着：“阿月，我们终于又可以再一起……”
越国，太子东宫。
满池的荷花开的正盛，池旁一绿瓦凉亭下，两个侍女正窃窃私语。
这时，一身着刺金蟒袍的男子缓缓而来。
侍女立刻站定行礼：“参见太子。”
男子望向厅内出神的女子，声音清冷：“她可好些了？”
“回太子，姑娘好些了，只是不大爱说话。”
第20章 招揽归顺
遥望大魏的方向，向瑛璐久久没有回神。
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偏偏还是被敌国太子给救了。
不过说好听是救了，说难听便是俘虏。
身后的脚步声让机警的向瑛璐皱起了眉头，她回头望去，果然是他。
凌寒澈，越国太子。
“伤好全了吧？”凌寒澈语气淡漠地问了句。
向瑛璐站起身，目光冷凝：“把我虏来救了我，又困我几个月，不知太子想干什么？”
对于凌寒澈，她着实不放心。
虽然平远城一战重挫越国，但终未斩草除根，无疑是留下了一个隐患。
大魏近几十年重文轻武，若越国再犯，恐怕难以抵挡。
然而向瑛璐最为担心的还是眼前这个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登基的越国太子。
凌寒澈善用计谋，深不可测，仅凭一身武艺根本无法应对。
若他成了越国的新主，大魏岌岌可危。
凌寒澈坐了下来，目光扫向池内荷花：“听闻江将军骁勇善战，本宫有意招揽入麾，江将军意下如何？”
闻言，向瑛璐嗤笑一声：“多谢太子厚爱，但向瑛璐至死都不会背叛故土。”
她江家世世代代都以“忠义”二字为立足，她若背叛了国家，又有何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凌寒澈似是料到了她的回答，并未惊讶。
他转过头，眼神微暗：“若是那渊政王呢？”
听见“渊政王”，向瑛璐心头一震，眼底瞬时划过一抹难以言喻的悲戚。
或许莫廷烨早就当她战死了，又或许正为摆脱了她这个有名无实的王妃而高兴。
凌寒澈眯了迷眸子：“本宫可是听闻那渊政王为了战死的王妃一夜白头啊。”
听了这话，向瑛璐眸色微滞。
莫廷烨为了她一夜白了头？
怎么可能！
他是那般厌恶她，厌恶到连说一句都带着讽刺。
垂在两侧的手缓缓握紧，却难抑住心头的痛意。
向瑛璐抬起头，冷声问：“京城之事你也知道，看来大魏有不少你的细作吧？”
忐忑的心不住的去想莫廷烨，生怕凌寒澈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凌寒澈深吸了口站起身：“若你归顺我越国，还有机会见他，反之……”
“我若不从，便要杀了我吗？”向瑛璐无畏地看着他，没有一丝退缩。
从上了战场开始，死于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字而已。
然而凌寒澈却道：“非也，死的不是你，而是他。”
向瑛璐瞳孔紧缩：“你说什么？”
“你自己选吧。”
凌寒澈扔下一句话后便离开。
向瑛璐脱力般地坐了下去，噙着慌乱的眼睛微微泛红。
因为知道莫廷烨是她的软肋，所以凌寒澈用这个来威胁自己吗？
但她又怎么能为了儿女私情背叛大魏而助纣为虐呢！
理智告诉她绝对不能这么做，可是脑海中一旦浮现莫廷烨死了的画面，整个心除了抗拒再无其他。
向瑛璐抬起头，再次望向大魏京城的方向，眼眶微热。
她到底该如何抉择，到底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方法既能保护莫廷烨，又让自己问心无愧。
第21章 莨菪之祸
一连两月，整个王府都沉浸在一种莫名的诡异气氛中。
当差的丫鬟小厮在变得更加小心谨慎间，嘴里也不由多了句“阿弥陀佛”。
不为其他，只因莫廷烨每夜在房中像是和谁窃窃私语一般。
看着灯火通明的房间，守夜的小厮紧拢了身上单薄的衣服。
“王爷不会是撞邪了吧？”
“谁知道，我昨儿个还去感业寺求了个平安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