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泽嘴巴闭了张，张了闭，最后干巴巴来一句，“我媳妇织的保证比你媳妇好看。”
……
千水沟村民除了在上次文工团下乡演出时见过军用卡车，大多数人都是头一次看到小汽车。
杨泽将车停在公社晒谷场，没几分钟，就被满脸好奇的群众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围住。
提亲时，江辰禹匆匆来过一次，他天生自带那种令人过目不忘的气质，一下车就被不少人认出来：
——“这…这不是南义阳家那个当大官的女婿吗？好像是个团长。”
——“你知道个屁，人家是排长，排长可比团长大呢。”
——“什么排长比团长大，竟扯犊子，人家那是师长！姓什么来着，噢，对了，姓江！是吧？江师长！”
“哈哈哈！”
杨泽笑得前仰后合，从江辰禹手里接过烟盒，一个个递过去：
“来，各位叔叔伯伯大爷他舅，江师长请你们抽烟。”柠檬整理
“谢谢江师长！”
“他只是个小官，不是师长。”南乔素着一张白净的脸蛋，言笑晏晏地给大家拜年。
江辰禹弯了弯唇，从后备箱拿出礼物，牵着她往南家走。
杨泽拍了拍一位老实巴交的农民，从车里拿出那副无框眼镜戴上：
“大叔，车子停在这里，麻烦你帮我看一下，别让人划了。”
大叔笑呵呵地将烟夹在耳后，点头：“我就住对面，帮你看一天都没问题。”
“好呢，大叔一看就是好人。”
杨泽丢下这句，一溜烟追上前面两人，四下打量着茫茫大山，饶有兴致地说，
“听说山里面有野猪野兔野鸡，辰禹，要不要找杆猎枪……”
话还没说完就被江辰禹截住，“吃完饭下午还要回去。”
“……”过了会儿，才响起一声惨叫，“下午回去，那我岂不是不能喝酒了！”
……
这天中午，千水沟半个村的村名都聚集在南乔家门外。
所有稍微与南义阳家沾亲带故的都跑来向江辰禹敬酒。
农村里哪有好酒，劣质的高度白酒、米酒、高粱酒一碗接一碗敬过来，中间还夹着朴实无华的祝福：
“江团长，今年生三个啊！”
“江排长，三个都是男孩啊！”
“江师长，步步高升啊！”
江辰禹懒得纠正这些乱七八糟的称呼，来者不拒，端起碗一饮而尽。
到了他现在的地位，几乎没人敢灌他酒。
而且，职责在身，他几乎常年滴酒不沾。
南乔怕他喝醉，赶忙出面阻住，“各位叔叔伯伯们，悠着点，下次过来再喝。”
杨泽闷头吃着菜，不以为然地咕哝了句：
“嫂子你还不知道吧，他是海量，我和李副官、兴国就没人喝得过他。”
一顿饭下来，江辰禹果然面不改色。
临走前，他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塞进南义阳手里，南爸南妈死活不肯接：
“乔乔上次寄的钱还没花完呢，南方也有工资，你们别再给我们钱了，家里有。”
他们将早就做好的粉蒸肥肠，鸡蛋，红薯干，麻花装了一大蛇皮袋给南乔带走，直到汽车消失在视野里好久才恋恋不舍地回头。
第一百一十五章 转职
1980年正月初五这天，南乔回到文工团上班。
她心情颇佳，不仅因为刚刚度过一个甜蜜休闲的假期，这也预示着一个遍地黄金的时代即将来临。
除了元宵汇演，接下来好几个月都没什么大型演出。李团长上来就将南乔的职位进行了调整。
不再是单纯的舞蹈演员角色，调整为主要协助王乾坤编舞及排练，还有就是负责新进人员的培训。
工作更偏向于管理职务。
另外一个消息就是吴丽丽正式退团。
退团原因大部分人都知道，毕竟吴丽丽将出国看成一件非常荣耀的事广而告之。
一下子空出两个举足轻重的位置，被徐晚青和于晓红顶替下来，徐晚青成了人人羡慕的领舞。
李团长宣布完这两个消息，最后看向南乔说道：
“南干事，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是！团长！”
这会儿的文工团还处于鼎盛期，每年会扩招一批补充因受伤、结婚怀孕或者退伍造成的空缺。
办公室里。
李团长将去年年底新招进来的这批人员名单交给南乔，语重心长地说：
“小南啊，我知道你有才华，责任心也重，把他们交给你，我还是很放心的，你务必要跟我好好带。”
南乔接过档案表仔细扫了几眼，最小的才十三岁，还是棵幼苗，等再过几年可以登台表演时，又恰逢全国文工团大幅裁员，到时候多半要转业。
最大的十八岁，是从各地文工团抽调上来的，倒可以直接用作替补。
南乔敛眉，不动声色地收好档案表，立正敬礼：
“请团长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
李团长颔首，指了指对面的位置示意她坐，压低声音说：“还有件事。”
南乔笑吟吟地看他：“您说。”
“是好事，别紧张。”李团长起身，从办公桌抽屉里取出一份盖着好几个红章的文件递到她面前，“你看看。”
南乔垂眸，“广城大学入学通知”几个加粗大字赫然入目。
她惊讶地抬头：“团长是想让我去读大学？”
“你去进修，拿个学历回来。”
李团长沏了两杯茶，一杯推给南乔，
“春晚那场，你和李菁两个节目都获奖了。这个名额就当作团里给你的特殊奖励，一个礼拜去学习两天就行。”
在今天以前，南乔并没考虑过要考大学，但眼下这么好的机会她也不想白白浪费。
她当即再次敬礼，朗声道：“谢组织关照！谢谢李团长抬爱！”
李团长摆摆手，面色和蔼：“把茶喝了，出去忙你的吧。”
“是！”
南乔双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敬礼告辞。
走到门口时，身后再次传来一句：
“至于选音乐还是舞蹈专业，你自己看着挑。”
李团长之所以这么积极地给南乔调整职务，自然有他自己的打算。
江副司令已经三十了，按照常理，子嗣问题应该会提上日程。
但怀孕头三个月不容易发现，且又危险，万一南乔在跳舞过程中有什么闪失，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
走廊里春光乍泄，树叶婆娑间，暖暖清风吹得人心旷神怡。
广城的春天总是来得特别早。
早到冬天还没过去，春天就不期而来。
南乔回到练功房，就见于晓红在气势汹汹地质问王乾坤：
“王队长，以前吴丽丽是领舞，我和南乔一左一右站在她身侧，徐晚青在哪？她还在边边上！
凭什么她徐晚青后到，可以捷足先登抢了领舞的位置，我不服！”
王乾坤皱了皱眉，面露难色：
“这个任命是领导决定的，你有意见，可以到李团长或者杨指导办公室反应。”
“你是我们舞蹈队队长，接触最多，对我们每个人的实力也最清楚，怎么就不能找你了？”
事关自己荣誉，于晓红紧咬不放，
“还是说领舞这个位置不是按资历、能力来定的？”
王乾坤一噎，看了看咄咄逼人的于晓红，又看看人群里一脸平静的徐晚青。
他性子向来温和，遇到这种事一时还真不知道要如何处理。
“我申请和徐晚青单独斗舞，时间地点随她挑，请王队批准！”
“我没有这个权力！”王乾坤急得冒汗，声音也大了些，“再说，领导宣布的事情，不可能朝令夕改。”
“任命可以不改，但舞必须斗！”于晓红眯着眼，目光挑衅地看向徐晚青，冷笑道，“有本事你就让我输得心服口服，别让我看不起你！”
为了促进拼搏奋进的氛围，团里以前不是没出现过公开斗舞的情况。
但于晓红这次的情况迥然不同，万一徐晚青跳输了，打得可是李团长的脸。
但要是不同意，整个舞蹈队的人都看着呢，恐怕以后会难以服众。
“这……”王乾坤束手无策，对刘明昊使了个眼色，让他去请杨指导。
徐晚青伫立在原地，很久没有吱声。
她没说斗，也没说不斗。
见状，于晓红理所当然把它理解成不敢应战，神色不禁愈发得意。
直到目光撞进施施然走进来的南乔，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但最后还是挺直腰杆，嗫嚅着说：
“南干事你来得正好，我申请和徐晚青斗舞，你看怎么样？”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斗舞
懒懒的春日拂过练功房门槛，有一抹倾洒在南乔侧影上。
刘明昊在她面前两三步远顿住，以两人可闻的声音问道：“要叫吗？”
“去吧。”
“好。”
她刚新官上任，不想淌这趟浑水。
皮球踢给杨指导他们解决好了。
于晓红亲眼目睹过南乔的狠劲，若说心里没有阴影那是假的，但现在骑虎难下，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想露怯。
咬了咬牙，又追问了句：
“南干事，你怎么说？”
南乔淡淡睨她一眼，“不是去请杨指导了吗？急什么。”
“……”于晓红不敢答话。
南乔走到王乾坤那跟他商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