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当”一声金属相撞的重响,两刃相撞,火花四溅,蜂鸣刺耳极了。
原来在两人对峙之时,雄仲悄无声息地潜身上来了,方才叶昔宁已经看见了雄仲,但她依然冒险吸引了南苍人的视线,为雄仲的袭击创造时机。
只可惜这人太警觉了,还是没能一击毙命。
不过叶昔宁还是大松一口气了,西狄这伙人是跟着王子使团进京的,个个都是位高权重,并非南苍死士,不愿冒着性命之危与南苍为敌。
但叶昔宁打伤了这个最悍勇的南苍人,甚至几乎废了他的右手,西狄人有了一战的胜算,自然会出手。
叶昔宁用最快的速度躲闪开来,分神去看倒在地上的常顺,见他徒劳地用手捂着自己的伤口,鲜血已经将他的衣裳染成了酱紫色。
只得贴着墙根,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蹿向了常顺,在一片混乱之中,竭尽全力半拖半扶地将常顺拖进了右手边的厢房内。
又试图撕了铺在贵妃榻上的软缎,谁料一下竟然没撕开,便索性扯了自己的云锦中衣。
使了全身的力气,缠紧了常顺的伤口,试图止住汩汩流出的热血。
疼痛让常顺从失血过多的迷瞪中醒过神来,看着叶昔宁衣衫脏乱、鬓发蓬散的狼狈模样不禁心中动容。
在如此危难关头,叶昔宁不仅没有逃命,反而冒着危险试图救他,对于习惯牺牲自我的奴才而言,是如此窝心的。
“宜主子,趁着他们胶着,您快走吧……”常顺说话时,嗓子里带着咸湿的血腥味。
第210章 :杀了他
叶昔宁毫不犹豫地打断他的话,“别说了,你不要睡过去,我不会有事的。”
转身扯了贵妃榻上的绒毯和软垫,吃力地将常顺挪到软垫上,又用绒毯为他取暖,避免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失温。
一边尽力安抚着他,“我听到金吾卫的马蹄声里,会没事的。”
她虽然狼狈,声线柔和,但温和的语调里,具有稳定人心的力量。
做完了这一切,叶昔宁已经沾了一手的血浆,掌心传来细密的疼痛,许是被磨破皮了,手指头也抽筋般的颤抖着。
与此同时,实木的墙面传来“嘭”的一声重响,沉重的肉体摔在木头上,带来一阵震荡,似乎下一刻就要冲破不算牢固的墙体。

走廊上不绝的巨响像一只巨大的手一样,挑动着她本就紧绷的神经。
这两人势均力敌,一个不慎就会被另一人结果,现在不知是谁落了下风。
她不是会将性命寄于他人之手的,无论是外头的雄仲,还是不知在何处的萧璟言,她必须自己掌控局势。
叶昔宁的手抚上了心口,胸膛里的心脏跳如擂鼓,她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眼去看。
走廊上已经一片狼藉,两个彪悍的战士在生死危局之中被激发出全部的力量,竭尽全力地试图致对方于死地,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摧枯拉朽的力量。
一旁的木栏杆早就残破不堪了,就连地板上都破了好几个大洞,带着刺啦的木刺条。
叶昔宁见识过这个南苍人的勇猛难敌,但她委实是没想到,在已经废了一只手掌的情况下,单手持握重剑,还能在激战中毫不落于下乘。
雄仲的吃力被叶昔宁看在眼里,再这样下去,雄仲只怕要不敌了,他落败,自己与常顺就彻底成了待宰的羔羊。
叶昔宁心下一计量,转身进屋,目光在屋内飞快的扫视一圈,盯上了一旁的织花挂帘。
叶昔宁快步上前,搭上自己的体重才把挂在镂空门隔栏上的挂帘扯了下来,将这块织花布抱在身前,躲在门扉后,深深吸了一口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二人。
高手过招,任何一丝的变故和疏漏都有可能致命,叶昔宁要为雄仲创造出杀招的机会。
两人的利刃再度绞在一起,雄仲力量有些不敌,手中的弯刀一点点逼近自己的面门,他手背上青筋暴起,仍然被逼的一步步退到了墙根。
无奈之下,只能弯腰曲背闪躲,却被南苍人抓到了空子,剑锋几乎是擦着雄仲的后脖子而过,划破后背的衣裳,赫然是一条狰狞的伤口,雄仲痛的额上青筋直跳。
南苍人为了斩向雄仲的退路,也矮下了身子,叶昔宁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间。
就是现在!
叶昔宁从门后一跃而出,手中的织花帘子朝他兜头罩下,叶昔宁一声厉喝,“杀了他!”
这样突发的变故,让南苍人眼前瞬间一黑,一时看不清前路,虽然他很快反应过来,一剑劈开了罩在身上的布,但还是耽误了一瞬。
雄仲抓住了这个难得的时机,弯刀对准了他咽喉的位置,全力袭去。
可惜这人身手太好了,敏锐地察觉到弯刀带来的劲风,一个腾空倒翻,躲开了一击毙命的弯刀,但他依然被拦腰横着一刀划过,让他脱力地跌倒在地。
雄仲赶紧乘胜追击,几次都被他险而又险的躲开,只伤到他的皮肉。
于此同时一楼大厅传来动静,哗啦啦进来一群衣着齐整的金吾卫,个个手持尖刀冲将进来,跟底下的南苍人战做一团。
眼见底下的局势逆转过来,南苍人死伤了好几个。
底下的死士冲着上头的南苍首领,喊了一句南苍话,叶昔宁听不懂,但通过他们战势愈发猛烈的攻势,可以看出,他们没有撤退的打算。
但这个南苍人眼皮子都没眨一下,一双眼死死地盯向了叶昔宁的方向,显然是知道他落于下风是因为谁,身上的刺痛挑起了滔天的怒火。
现在他的眼里只有近乎癫狂的杀意,什么计划、朔国皇帝还是雄仲,都不在他的眼中,他只看的到这个倚靠着门框站着的女人。
她衣衫破损,发丝凌乱,莹润白净的小脸上镇定自若,水盈盈的黑瞳里藏着蓬勃的力量。
明明是一个纤弱的美娇娥,像清晨娇荷上的露水,晶莹明媚到脆弱易碎,却能变成刺骨的冰凌,致命、冷酷。
他骄纵自负半生,杀过无数人,刺王杀驾都未尝挫败,从未想过自己会在一个柔弱的朔国女人手中摔这样一个大跟头,甚至……可能会丧命于此。
他幽绿的眸子就像孤狼锁定了猎物,援兵已到,他孤注一掷地要带这个女人下地狱!
叶昔宁暗道不好,只怕这人知道败局已定,起了与她同归于尽的心思。
几乎在她冒出这个念头的瞬间,将将从雄仲的弯刀下躲过的南苍人直冲叶昔宁而来。
幸好叶昔宁有所准备,狼狈地躲闪开来。
再看她原本站立的位置,门框连带着木墙已经破开了一个大豁口,木屑和铁钉四溅开来,擦着叶昔宁的后背散落在地上。
雄仲一看这架势,赶紧提刀相护,“快躲回屋内!”
叶昔宁飞快地看了眼身后的厢房,常顺躺在地上,她的脑子很快做出判断,不能进去,否则常顺必死无疑。
咬了咬牙,叶昔宁脚步飞快地往走廊的另一头奔去,如此短的一段路,她左躲右闪。
南苍人狠了心要杀她泄愤,雄仲则追打上来,勉力相护。
雄仲没想到,他在身负重伤之后,反而更加拼命,而且出手愈发没有招法,只能祈祷自己能将他耗死。
剑锋数次贴着叶昔宁的头顶而过,追逐之中,叶昔宁为了躲闪,只能慌不择路地朝外栏处歪去。
那栏杆早就破烂不堪、满是豁口,只这么一下撞击,便瓦解成了一堆碎木,洋洋洒洒的掉落下去。
叶昔宁也跟着失了重心,整个人往楼下跌落。
第211章 :命悬一线
京城青石板道上,铁蹄敲击之声犹如密集的擂鼓,响彻在空气中,一片肃杀之气。
一行快马疾驰在街头,领头的是一个伟岸俊美的男人,胯下彪悍健硕的战马已经跑的通体血红,速度快如闪电一般。
萧璟言剑眉紧蹙,锐利的凤眸黑的望不到底,阴云密布的脸上杀气腾腾。
萧璟言单手勒紧缰绳,一只手扶到了腰间的佩剑之上,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厮杀。
身后呼啦啦跟了一大群身披重甲的龙虎军,军人们身上的甲胄和兵器的撞击声杂而不乱,显示出这支军队的训练有素,沿街百姓纷纷避让,都露出来惊惶之色。
萧璟言一马当先,直奔茶楼而去,茶楼外围已经被金吾卫团团围住,萧璟言一到,立刻“呼啦啦”跪成一片:“微臣参见陛下,恭请陛下圣安!”
萧璟言几乎是从马背上飞身下来,“唰”得一声抽出长剑,三两步迈进茶楼,一剑就斩了一位刺客的头颅。
血液几乎是喷溅而出,洒了正在对抗的护卫满头满脸。
这些南苍此刻显然是认识萧璟言的,看见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此处,顿时有些慌了手脚,再次冲楼上的头领喊话。
萧璟言通晓南苍话,听的分明,说的是,“主子,龙虎军到了,别管那个女人了,属下为您突围!”
萧璟言立刻仰头看去,正瞧见叶昔宁从围栏处摔下来。
他的心一瞬间被攥成了一团,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几乎是一瞬间,他拔步冲到大堂对应的位置,试图接住叶昔宁。
叶昔宁在这一刻发挥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