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允许冷娆和孩子有任何的闪失。
这么多天,他全靠这个信念支撑着,才没有发疯发狂。
但秦恒知道,如果再找不回冷娆,厉行洲支撑不了太久了。
房子里不是全黑的,窗外有光投射进来,昏暗的光线里,厉行洲坐在沙发上。
冷娆以前常窝在这个位置上,刷手机,吃零食,看电影。
他嗯的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秦恒挂了电话,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冷娆已经离开这个房子有十几天了,但她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到处都是她生活过的痕迹和气息。
令他狂躁沸腾的心逐渐安宁下来。
厉行洲再次睁眼,眼底的红血丝消了大半,外面的天已经微微亮了。
深夜十一点半,到清晨五点半,整整六个小时。
他起身,去了冷娆的卧室,打开衣柜,里面有他的衣服,一整套的行头。
走进浴室,他刚拧开花洒,目光落在玻璃隔断外,马桶旁边的垃圾桶,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垃圾桶里面干干净净的,只有一个白色的,几公分长的东西。
厉行洲站在原地辨认了一下,两条深红色的线刺得他眼睛生疼。
是验孕棒。
这应该是冷娆元旦假期去抽血检查的前一晚在家里自己测的,她随手丢进垃圾桶里,第二天抽了血回霍家,之后就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
冷娆再也没回来过,也没时间丢垃圾。
可那两条深红色的线始终存在,磨灭不去。
厉行洲闭了闭眼,拧开花洒,冷水兜头浇下,他一拳砸向冰冷的墙壁,“厉行洲,你王八蛋!”

……
过了几天临近下班时间,霍老太爷亲自打电话给厉行洲,要他回老宅吃饭。
曹方提醒,今天是腊月十五。
霍家人每个月这个时候都要回老宅霍公馆住一晚的日子。
厉行洲回到霍公馆的时候,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只因为他是家主,他没回来,其他人就不能动筷。
霍老太爷意味深长地说:“阿征最近太忙了,辛苦了。”
“年底就是这样,爷爷又不是不知道。”厉行洲不着痕迹地回了他一句没什么情绪的话,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区别。
“爷爷是怕你辛苦,累坏了身体,你之前受了伤元气大伤,不要觉得自己年轻就不当一回事,能交给手底下的就交给他们去做,不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厉行洲似笑非笑,“多谢爷爷关心。”
晚饭后,厉行洲站在避风口的地方点烟。
霍静淑做小月子待不住,早几天就出来活动了,看见厉行洲一个人站着,她裹紧身上的披肩,走了过去。
“二哥,听说冷娆和宋清霜真的离开南城了?”
霍静淑脸色还不是很好,只是在说起这个话题时,眉飞色舞,颇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厉行洲甩掉打火机上的火,半眯着眼,清冷道:“霍静淑,怪不得傅景不喜欢你,你和他解除婚约,完全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
这话对霍静淑来说太刻薄了,她的眼圈倏然一红,“二哥,你怎么说……”
厉行洲转身,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厉行洲没留在霍公馆住一晚,明天要上班,金陵名邸离霍氏集团更近。
他最近加班多,睡眠不好,霍老太爷体谅他辛苦,就没追问了。
刚回到金陵名邸,罗叔上前来开门,“霍总,秦医生来了一会儿了。”
厉行洲神情微顿,他走进屋内,不仅看见了秦恒,还看见了秦恒身边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第184章去一趟苏黎世
秦恒走上前,向厉行洲介绍,“阿征,这是我大学同学,叫筱艾,她是心理学上面的专家。”
厉行洲目光清冷地看向那名女子。
几天前,秦恒就说要给他想办法做心理疏导。
现在的他只是靠信念压制着自己的情绪,可一旦触底反弹,后果将会很严重。
他自己很清楚,所以没有拒绝。
筱艾长得清秀干净,不花哨也不故作老成,是符合她这个年龄的干练。
她主动伸出手,“霍总,你好。”
“你好。”厉行洲态度依旧清冷,他伸出手,轻触了一下对方的指尖,便收回了手。
“霍总不要看我年轻,其实我的从业经验比秦恒长一点,能力还说得过去。”筱艾笑容给人一种放松自在的感觉。
她第一次见到厉行洲,不拘束,说明内心世界很强大。
厉行洲识人,看得出来对方是有两把刷子的。
秦恒佯装翻了个白眼,“你就别谦虚了,外面多少人花大价钱请你都请不到,你在这里说能力还行?就不怕被同行追着打吗?”
筱艾笑了笑,她看向厉行洲:“您的情况,秦恒已经大致给我说明了,霍总,时间不等人,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当晚在筱艾的疏导下,厉行洲在金陵名邸睡了两个小时。
除了去冷娆的住所以外,这是自从冷娆离开后睡得最长时间的一次。
秦恒当时就对筱艾竖起了大拇指。
筱艾私底下却对他摇头,“霍总的情况挺糟糕的。”
“他这是十几年前的历史遗留问题,我知道没那么容易。”
秦恒也不求完全解决这个问题,能让厉行洲休息好,养足精神,才有多余的精力去控制自己,就已经不敢奢求其他的了。
筱艾叹了口气,“我说的不是这个,他潜意识里抗拒治疗。”
“抗拒?”秦恒难以置信。
筱艾又说,“也和他不信任我有关系,霍总是极其自我的性格,他除非完全信任一个人,他这心理问题才可能慢慢解决,我目前能做的,就是尽量让他舒心一些。”
秦恒面色凝重,“那就拜托你了。”
即便筱艾说给厉行洲治疗是难度升级,但厉行洲的情况的确是越来越好。
配合筱艾开的药,一连治疗五天,厉行洲基本上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
睡眠时间仍是不长。
为了方便治疗,筱艾和秦恒住在了金陵名邸,秦恒进进出出,没有人会怀疑,筱艾这么明显的一个大活人进进出出,很容易被人察觉到。
不过男女有别,又是非亲非故的人,罗叔将筱艾安排在了其他楼。
白天厉行洲上班,晚上秦恒陪他,接受筱艾的治疗。
黎沁来了几次都没有和筱艾碰上面。
周末她特意做了点糕点过来看厉行洲。
“阿征,你尝尝,我亲手做的,你不喜欢吃甜的,我特地少放糖。”
黎沁将糕点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精致的小碟子里。
厉行洲接过碟子,他不喜欢吃甜食,不过冷娆做的芝麻蛋糕,他吃过几次,她特意为了他的口味调整甜度,甜度是他吃过最刚好的。
他将糕点放在一边,抿了一口咖啡,道:“霍公馆有糕点师傅,我想吃吩咐一声就好,你不用花这个心思。”
“那哪能一样。”黎沁莞尔,见他放到了一边,“你不吃吃看?”
“刚吃了早餐,晚点吃吧。”
他叫住罗叔,“黎小姐带了不少过来,给秦恒留一份,剩下的你拿下去分了吧。”
黎沁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从容地说,“对,阿征和秦恒都不爱吃甜,我做多了。”
“那就谢谢黎小姐了。”罗叔微笑着拿走食盒。
黎沁坐在厉行洲身边的沙发上,端详了几眼,“你这几天精神更好了。”
“睡得好,精神自然就好了。”
厉行洲一手端着咖啡,另一只手翻过报纸。
霍公馆每年都会订报纸,沿袭旧时的习惯,厉行洲从小也养成了习惯,这么多年也改不掉。
黎沁看着他修长白皙,指节分明的手指,伸出手想碰一碰,正好他翻了一页报纸,她没碰到。
她收回了手,随手也拿起一份报纸翻看。
“阿征,爷爷邀请我在霍公馆过年,我想问问你的意思。”
她语气如常,只是垂下的眼眸里隐隐藏着希冀。
厉行洲目光一顿,抿了一口咖啡,“你自己决定就好。”
“你希望我留在霍公馆吗?”她不着痕迹地看了他一眼。
从她用当年的承诺让厉行洲答应娶她,她就感觉到厉行洲对她的冷淡,即便这次她再次帮他走出阴影,他对她的态度依然是不冷不淡,不远不近。
厉行洲放下咖啡,将报纸翻了一面,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唇畔的弧度似笑非笑。
“我自然希望你留在霍公馆。”
……
晚上,厉行洲结束治疗,筱艾离开后,秦恒端了一杯温开水给厉行洲。
治疗的过程是浅催眠,厉行洲躺在美人靠上。
秦恒转身给他拿了睡前吃的药过来,“感觉怎么样?”
“还好。”
厉行洲接过药,秦恒又说。
“筱艾说剩下的只能靠你自己了,她跟你说了吧?”
厉行洲嗯的一声,“酬劳我一会儿吩咐曹方打到她账户上。”
秦恒点了点头,“那你早点休息。”
他正准备走了,发现曹方在给厉行洲整理行李箱,他随口问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