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请了个会做野味的厨子来。许多年前这店刚开张的时候洪老板就说:“各位父老乡亲,以后抓到兔子逮到蛇,还有什么鹰啊雁啊斑鸠麻雀竹鼠呐,尽管往我福生酒楼送,我洪某人绝不会亏待大家!”
但灵山镇虽然山多,专门打猎的却是没有的,顶多是运气好碰着了蛇啊,野兔野鸡,或捡着了受伤的老鹰大雁之类的,拿到这里来换点钱。因此,来福生酒楼吃饭的,也不是顿顿都有野味吃,也得讲缘分。
店小二领着他们二人走到后厨,几个人忙得热火朝天,剥蒜、洗菜、切肉、砍骨头、洗锅、刷碗、炸丸子,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店小二停下脚步,看着兔笼子,一脸喜色:“哎,小店好久没收到野味了,你们一下子就送来三只兔子,老板肯定高兴。这三只兔子一看就肥,你们两口子真有本事!”
裴应霄被“两口子”这三个字吓了一跳,刚张嘴想解释,又见店小二转过头,朝着某处扯着嗓子喊:“高大厨,高大厨,有野味来咯!”
宋倾时看到几米之外一个正在“噔噔噔”切土豆丝的中年男人抬起头来,目光扫视了一圈,落到他们三人身上。
“等一会儿啊!”那个高大厨对着他们这方向喊了一声,重新低下头,手下的刀切得愈发快速,几乎都要出现残影了。
大概两分钟后,高大厨把剩下几个土豆全切了丝,用刀把菜板上堆着的土豆丝赶到面前的大木盆里用清水泡着。接着从另一旁的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把菜板菜刀冲洗干净后靠墙边沥着,自己也跟着洗了个手,一边在围裙上擦干手,一边往宋倾时他们这边过来。
“小哥,姑娘,久等了,不好意思啊。”
这位店小二口中的高大厨为人谦逊亲和,一走到裴应霄和宋倾时面前就先抱拳致歉,人看着胖乎乎的,大腹便便的,笑起来十分和蔼,让人生不出半点厌恶。
“高大厨客气了。”裴应霄也笑着颔首,同时把兔笼子放到他脚跟前:“这里有三只野兔,还请高大厨给个适合的价钱。”
高大厨从打过招呼后,眼睛就没从兔子身上挪开过,嘴里连忙道:“一定一定!福生酒楼开了这么久,不会砸自己招牌。”
等裴应霄一放下笼子,高大厨立马蹲下去,伸手就往笼子里,抓住其中一个兔耳朵把它提起来,左看右看,眉飞色舞。
“一年的兔子,好,做尖椒兔丁!”
说着放下这只,高大厨又抓了另一只出来。
“哎呀,这只是五年的,用来做缠丝兔最好了!”
紧接着剩下那只兔子也不例外,被高大厨抓在手里细细品鉴一番:“嗯,三年的,做手撕兔也好,烤着吃也好吃。”
三只兔子依次看完,高大厨心满意足地起身,跟裴应霄和宋倾时商量道:“小哥,姑娘,这三只兔子都很好,个头也大。咱们这儿说的是三百钱一只兔子,三只兔子就是九百钱,这样吧,我给你们凑个整……”
高大厨伸出食指比了个“一”字:“一两银子,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兔子是宋倾时抓的,裴应霄做不了主,转头去看宋倾时,询问她的意见。

可惜,宋倾时对这个世界的物价根本没有概念。
裴应霄看到宋倾时那双露在外面的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接着听到她道:“你拿主意就好。”
其实裴应霄也没有卖过兔子,但想到福生酒楼的声誉,这个高大厨应该不会坑他。
于是,裴应霄回过头来,对高大厨道:“可以。”
“哈哈哈……”高大厨爽朗一笑,再次冲裴应霄抱拳:“小哥爽快!”
接着,高大厨又吩咐那个店小二道:“李成,去找何先生取一两银子,记账。等老板来了再跟他说一声。”
那小二笑呵呵道:“高大厨,何平大哥今日回家了,不在,现在是覃大哥在管账。”
“我管他谁管账呢,给钱就是了,少啰嗦,快去!”
“哎,稍等!”
被喊作“李成”的店小二冲三人点点头,一溜烟儿地跑出去了。
宋倾时听到“何平”这个名字时,想起来那日何依依让裴应霄写的那封信,信封上就写着“福生酒楼何平收”,看来就是这个何平,今天应该是回家“相亲”去了。
三人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李成拿着钱回来了。高大厨摊开手接过,在手里过了一遍,确定不多不少后,再客客气气地递到裴应霄手上。
“二位,以后还有野味尽管往这里送来,我们照单全收,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
裴应霄礼貌地笑笑,应和着点点头。
高大厨提起兔笼子,和善地笑着,说完又吩咐李成:“我去干活了,你送送他们。”
“得咧!二位,跟我来。”
店小二领着裴应霄和宋倾时从厨房离开,一路上不住地往裴应霄握着银子的手上看去,终于没忍住开口感慨道:“哎,你们真是好福气啊,这一会儿的功夫,挣的钱抵得上我在这儿干三个月了。”
裴应霄听得出来这店小二有些眼馋,笑了笑没接话。
几步路走到了酒楼外,店小二停下,对他们二人道:“店里还有活要干,我就不远送了,二位慢走。”
裴应霄回了句“多谢相送”,带着宋倾时离开了此处。
第三十一章 桥边摆摊,冷漠本性
离开福生酒楼后,裴应霄两手空空,伸手把宋倾时肩上的两个包裹接了过来,自己背上。
“现在去卖字画吗?”宋倾时看他好像有目的地往某一处走,遂问道。
“是,就在那个桥边。”
裴应霄用手往前指了指,宋倾时看过去,大约两百米处有一座小小的木桥,桥边种着柳树,时值初秋,柳叶都呈现出深绿色,随着柔软的枝条在风中轻轻摆动着。
“对了,这个给你。”裴应霄忽然停下脚步,将手伸到宋倾时面前,摊开,手心躺着那一两银子。
“给我做什么?你拿着就好。”宋倾时没有动作。
“本来就该是你的。”裴应霄说着,直接伸手抓住宋倾时手腕,把银子放到了她手中。
宋倾时想了想,反正都一样,于是懒得纠缠,心安理得收下了。
二人走到桥边,脚下歪歪斜斜地铺着青石板,石板缝隙长着生命力顽强的杂草。
宋倾时刚想问问这地方怎么摆摊,就看见裴应霄直直地朝附近一个卖桂花糕的妇人走去。
“哎,您拿好,慢走啊。”
那妇人正在接待一个客人,拿着黄油纸包着一块热气腾腾的桂花糕,双手递给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然后接过那客人给的几个铜板,放到了身前的口袋里,坐在凳子上歇口气。
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