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九五之尊宁肯提出要她进宫的条件，都没动手杀她，不知道四年后的今天，他的这份仁慈，还会不会延续，如果没有……
希望她在边境立下的那些战功，能保她一命。
她轻轻舒了口气，抬眼朝前看去，朱红的宫墙已经映入眼帘，金甲侍卫分立两侧，虽然看着威风凛凛，可比起北境军的将士来说，还是少了几分杀气。
一行人在宫门口勒停了马，步行朝御书房走去，里头好像有人，乔万海只听了一耳朵就笑了：“劳烦付将军稍后，是许大人在里头。”
这位许大人，就是当朝宰相许雍之，两朝元老，德高望重。
不多时，里头的说话声停了，一位身穿绛紫官袍，须发皆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走了出来，付悉与乔万海纷纷抬手见礼，口称许大人。
阮小婉也跟着低下头，听他们寒暄。
可大概是顾忌着皇上在等，许雍之很快就走了，付悉领着她进了御书房。
和四年前相比，皇帝没什么变化，只是鬓角的白发多了一些，但仍旧威严赫赫，让人不敢直视。
阮小婉低着头，跟在付悉身后叩首：“臣叩见皇上。”
“付卿快起，赐座。”
皇帝自龙椅上起身，亲自来扶付悉，阮小婉也跟着站起来，低着头木头似的站在付悉身后。
她本以为两人总要谈一谈正经事才会有空理会自己，却没想到皇上刚把付悉扶起来就不动弹了。
等他再开口时，说的是：“是你？”
这话一听就不是和付悉说的，阮小婉迅速抬头看了一眼，皇上那双锐利的眼睛果然正盯着她。
她心里一叹，只好又跪了下去：“臣阮小婉，叩见皇上。”
皇上好一会儿没说话，大约是在想这个臣字是什么意思，但很快他就想起来了：“付卿折子上说，此番助越夺回银环，全靠一子立下奇功，就是她？”
付悉应了一声，眼中还有惊讶，她并不知道皇帝认识阮小婉，眼下这情形也让她拿不准是不是该替阮小婉说话。
但没等她想明白，皇上就抬了抬手：“起来吧。”
话音落下他看了一眼乔万海，才再次看向阮小婉：“你退下吧，朕留付将军有话说。”
阮小婉心里有些意外，她还以为皇上会问她为什么回凉京。
可看现在这情形……难道自己想多了？皇上根本不会在意自己回不回来？
那这应该算好事吧。
阮小婉没再迟疑，立刻躬身行礼退下，等出了御书房，她刚要松一口气，乔万海就追了上来：“沈校尉留步，皇上还有话要和你说，还请去后头喝杯茶，等一等吧。”
阮小婉心里一叹，果然不是她想多了。
第560章 今天刚好聋了
她跟着乔万海到了一间屋子，里头果然备着茶水糕点，可门口也有不少人守着，这是在防备着她偷偷离开。
阮小婉有些无奈，她身上还挂着官职，拼死拼活才拿到的，这要是偷偷走了，不就没了吗？
她打量了一眼屋子，说是皇宫，可只看这摆设，似乎还不如谢琰的屋子奢华，不过说起来，那毕竟是主院，讲究些也很正常。
她打量了一圈就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安静地等着来自皇帝的诘难。
可大约是君臣许久没见，也或者是皇帝在给她下马威，她等了又等，直到天都黑了，皇上也没有要来的意思。
只傍晚时候有宫人进来点了灯，阮小婉趁机问了几句话，对方只是摇头，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阮小婉想，这应该就是下马威。
她只好继续等，等着等着肚子就咕噜噜叫起来，她抬手摸了摸，目光落在那糕点上，她盯着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抬手，拿起来就往嘴里塞。
等她吃饱喝足之后，瘫在椅子上就闭上了眼睛，既然走不了，她决定睡一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片阴影落在她头上，她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原本还以为是皇帝，借着烛光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只是个小太监。
她盯着对方看了两眼才认出来：“德瑞公公？”
德瑞微微弯下腰：“沈将军请回吧，皇上今天没功夫见您了。”
阮小婉一怔，随即连忙点头应下。
皇帝既然特意让人把她留下来，显然是有话要问她的，现在撵她走就说明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得再来一次。
她一时有些不知道是该为眼下的逃过一劫而庆幸；还是该为这悬在头顶的剑迟迟不落下而揪心。
不过话说回来，这未必不是皇帝故意的，兴许他就是生气自己回来招惹谢琰，又不好光明正大的越过付悉对功臣做什么，所以才用这种手段收拾她。
但就算是这样，她也不会打退堂鼓的。
她朝着德瑞抱了抱拳：“我不认得出宫的路，有劳公公送我一程。”
德瑞侧身避开：“将军客气了，合该送您才对，这边请。”
阮小婉一出门就看了眼天色，这个时辰想去侯府是不可能了，就算谢琰还没睡，冷不丁一看见她，估计也得气的后半宿睡不着。
想到这里，她心虚的挠了挠脸，谢琰撒那么大的慌，肯定是不想她回来的。
但她回都回来了，再走是不可能的……绝对不走！
不过见面这事儿，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正走神，德瑞忽然开了口：“今日朝中的确发生了些事，皇上震怒才没能顾得上将军，请将军不要往心里去。”
阮小婉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公公言重了，皇上日理万机，顾不得也是寻常的。”
身为皇帝身边贴身伺候的人，不管是德瑞还是乔万海，都不会凭借着自己的心意乱说话，所以德瑞这安抚大概率是皇帝的意思。
那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时有些摸不透，倒也不太在意，她只是从对方这态度里模糊得到了一个答案，似乎时隔四年，皇帝也仍旧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那就好。
她放下心来，临出宫门前真心实意的又和德瑞道了谢，在身上摸了一把，本想给对方递个荷包，可惜进城的时候太匆忙，她也没想到会在这种时候进宫，什么都没准备。
她正尴尬，一只手就伸了过来，将一枚玉扳指塞进了德瑞手里：“有劳公公了。”
这声音听着耳熟，阮小婉侧头看了一眼，就瞧见了寒沈的脸。
她眼睛微微一睁，这小子怎么会在这？
寒沈低着头没看她，等将德瑞送走了，才扭头看过来，眼睛越瞪越大，一副要把眼珠子瞪出来的架势，却哆嗦着嘴唇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阮小婉不自觉吞了下口水，寒沈这架势，像是特意等她的，那谢琰知道她来了？这么快的吗？她都没做好心理准备。
她有些猝不及防，可又是高兴的，忍不住探头看了眼他身后：“你在这，那谢琰是不是……”
寒沈这才回神，神情陡然晦涩起来，连刚才初见阮小婉的激动都给压了下去，他想起临来之前谢琰的脸色，眼神有些发苦：“别问了，爷没来，他今天听见底下人来报，说有个和您很像的人进了城，那脸色……”
他语气小心翼翼起来：“爷他让奴才转告您一句话……”
阮小婉一听这语气，就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她当机立断抬手：“不听，收回去。”
寒沈一噎，随即脸色更苦：“您不听不行。”
想起当时谢琰气急败坏的样子，寒沈实在不敢不把话传过来，再说这凉京现在的确不是什么安生地方。
“爷他说……”
阮小婉瞪着他：“非得说？”
寒沈皱着脸点了点头。
阮小婉叹了口气：“行吧，我做一下心理准备。”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捂住了耳朵：“说吧。”
寒沈：“……”
他哭笑不得：“夫人，您这自欺欺人和谁学的？”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寒沈：“……”
得，就这么说吧，反正他人也接了，话也传了，至于人根本没听见这事……实在不是他能解决的。
他嘴皮子一秃噜，将谢琰那十分难听的话都说给了宫门口的石狮子听，等话全部说完，他顿觉神清气爽。
“夫人，好了，都说完了。”
阮小婉捂着耳朵看着他无动于衷，寒沈只好扯开嗓子喊了一句，阮小婉这才隐约听见，试探着松开了手：“说完了？”
寒沈点点头，想起过往神情有些唏嘘：“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他并不如云水当初那般激动，是因为早先就得了消息，谢琰从北境回来的时候，虽然人的确又虚弱了很多，苍白憔悴的不成样子，可精神却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
他当时就觉得阮小婉还活着的猜测大约是真的，否则他家爷这一趟远行，又折了云水和那么多人手，不可能不受打击。
除非是他遇见了更重要的人。
寒沈又唏嘘了一声，但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夫人，您这次回来是打算住到什么时候？这些天您就别去侯府了，爷他现在……”
“我明天就去。”
寒沈一噎，下意识摇头：“不行不行，您这要是去了，回头奴才怎么和爷交代？那爷非得治奴才的渎职罪。”
阮小婉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啊，你就告诉他，我今天刚好聋了。”
寒沈：“……”
第561章 闹鬼了
寒沈垂头丧气的回了侯府，主院灯火通明，他小心翼翼抬脚进去，就看见谢琰正靠在床榻上看书。
屋子里暖烘烘的，是地龙已经烧了起来，谢琰这次回来，身体又差了许多，太医嘱咐千万不能受寒，不然这不知道根源的咳嗽说不得就要加重。
偏谢琰自己不觉得是问题，并不在意，让人十分头疼。
但眼下寒沈并不敢抱怨这事儿，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委婉的告诉他家爷，阮小婉打算明天来拜访。
他戳在门边，想了又想，还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