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心情地弹起指尖,低语,「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如此油盐不进!
我疯狂地克制想要撕了他的冲动,看了眼那匣子,「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想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他顾左右而言他。
「不想!」我怒目而视。
映入眼帘的是他带笑的目光,「既然这样,我不介意陪你坐到地老天荒。」
我简直要被气炸了。
「钥匙拿来。」我拍了下座椅扶手。
他不知从哪摸出一把钥匙,丢在茶几上。
我抓起钥匙,将匣子一转,打开。
待看清里面的东西,我瞬间瞳孔地震。
13
那里面琳琅满目的小物件,我只在小电影上见过。
但更为精巧丰富。
「疯子,疯子……」我喃喃。
江川却表现得兴致盎然。
好像随着匣子打开,他心中有什么东西随之跑了出来。
「既然都打开了,那容我想想,先用哪个好呢?」
他起身,弯腰,骨节分明的指尖探入匣子内拨弄。
「江川,你可真让人恶心。」我一把合上匣盖。

他的手腕卡在中间,却连痛呼都没有发出。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他抬眸看我,唇边带笑。
他的手卡在匣子中,行动受限,依旧是半弯着腰的姿势。
我目光从他深邃的眉眼滑下,越过挺立的鼻峰,落在色泽浅淡的唇上。
如此清冷斯文的皮表下,竟埋藏着我不曾发现的暴虐因子。
「怎么,想强来?」
我嘴边挑起一抹奚落的笑,「你就不怕我告你?」
他垂眸,拿开我摁在匣子上的手,「要是怕,就不会干违法乱纪的事了。」
我环顾了一圈,想看看有没有趁手的东西用。
可惜没有。
「别看了,你跑不掉的。」
他语气不慌不忙,「就算你侥幸逃到门边,我也有本事把你抓回来。」
「是吗,那就试试。」我估算了一下时间,拔腿朝门边跑去。
他手一抬,快走两步一把剪住我胳膊,反手将我丢到床上。
我吃痛闷哼,他毫不在意。
「先用这个怎么样?」
他当着我的面,拿起一副铐子向我走来。
「我觉得用你身上更合适。」我冷冰冰瞪着他。
他对我的挑衅恍若未闻,俯身擒我胳膊。
「江川,别逼我恨你。」我往床头缩了缩。
他在床上膝行,一点一点逼近我,语气温柔似蛊惑,「晚晚,我只是不想失去你。」
「明明是你亲手甩了我,现在居然说不想失去我?」
我弯唇讽刺,「真可笑。」
「我对她就是玩玩而已,现在我后悔了……」他垂下眸,眼中有悲伤划过。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我迅速摸出口袋里的喷雾,将喷口对准他。
他像是早料到我动作,我还没按下按钮,喷瓶就被拍飞。
我抬脚朝他腿间狠狠踹去。
他猝不及防被我得了手,吃痛之下气得两巴掌扇了下来。
我被扇得耳朵轰鸣,涕泪直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卑躬屈膝跟我道歉。
「除了还钱和放我走,我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道歉。」
我被困在了方寸天地间,跟他作困兽之斗。
「晚晚,你乖一点,我不想弄疼你。」
嘴上说着不想弄疼我,手下却暴力把我翻了个面。
「毕竟我最爱的就是你啊。」
他骑坐在我背上,悍然拷住了我的手。
他的话,让我听得一阵反胃。
「少糟蹋爱这个字,你这种人不配说爱!」我拼命挣扎。
他俯下身来,想堵我的嘴。
「客房服务——」
就在这时门铃被按响。
14
「没看见提醒吗,不需要!」
江川生气地朝门口吼了一嗓子。
门铃没有再响。
「别看了。」他回过头,注意到我的视线得意不已,「放心,今天没人能救你。」
说完就开始撕扯我衣服。
「你滚开,滚开啊!」我拼尽全力挣扎,同时将生平嗓门发挥到最大。
房门突然被大力撞开,几个人冲了进来。
「不许动!」
随着脚步声涌入,我身上突然一松。
江川被警官制服后,我连滚带爬滚到地毯上,一脸惊惶蜷缩在墙角。
玄关处的镜子照出我披头散发的样子。
衣衫凌乱,妆容模糊,脸颊红肿,加上眼泪鼻涕的加持,要多惨有多惨。
妥妥一个惨遭迫害的弱女形象。
「谁报的警?」为首一个警官问。
「我……」我虚弱地靠在墙上,瞪着江川控诉,
「他骗我爸妈的养老钱,我来找他还钱,他居然打我!」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到江川身上。
江川恨恨地瞪着我,似乎不敢相信我私下竟报了警。
我心中满是计谋得逞的快慰。
在进酒店前,我就事先了解到,这家酒店前台总卡可以开反锁。
所以用手机自动发送消息功能设置了信息,并以身为饵。
江川反锁房门时,我故意装作害怕,实际上根本就有恃无恐。
我给自己留了半小时时间。
一旦我跟江川谈崩,公安系统就会收到我极为详细的求救短信。
像我所在的这种一线城市,五分钟内必然出警。
我只需要适时激怒江川,做出点牺牲,就可以让他罪加一等,人赃并获。
一个警官走到我面前,为我松了绑。
「见到你们真好……」
我喜极而泣,眼泪哗哗掉。
「当事人说下具体情况。」一个拿本本的警官招呼我。
我理了理衣衫,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并适当地「添油加醋」。
江川几次插话都被喝止。
有警官在房间拍照取证,并将江川放在茶几上的匣子,以及捆我的东西作为证物收了起来。
「当事人收拾下,一起去趟局里。」
取证完毕,为首的警官吩咐。
我顺从应了。
在玄关清点个人物品时,江川被押走。
经过我身边时,他扭头恨恨地瞪了我一眼,眼神凶狠。
我配合的抖了抖,往反方向挪了挪。
押着江川的警官注意到后,手上动作更加粗暴。
江川发出了一声难耐的痛嘶。
15
酒店门厅外停着两辆警车。
江川被押出去时,边上一群人围观。
他垂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已经认了命。
前面一辆警车后排车门已经打开,一个警官坐了进去。
领头的警官回头跟我们说话,让我坐后面一辆车。
我点头应好。
押解江川的警官松了手,让他坐进去。
江川回头凝视我一眼,突然大力撞开警官,穿过绿化带义无反顾冲上马路。
附近没有人行道,马路上车流不息,行驶速度飞快。
押解他的警官怒斥着去追,却被逼停在绿化带上。
在视野之内,一辆大卡车朝江川飞速驶来,眨眼到了他面前。
他躲避不及,惊恐不已——
下一瞬,大卡车径直从他身上碾过,急刹停在几米远的地方。
被碾过的地方,洇开一片赤目的红。
我眼前闪过一阵刺眼白光,软软瘫倒在地。
我厌弃江川,设计擒拿他,但我从没有想过要他死。
而他却在我面前失去了生命。
耳边声音杂乱,还传来谁焦急的呼喊。
但我感觉一切都离我远去了,很远很远,无法触碰遥遥不可及……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江川还是初见时一尘不染的青涩模样。
他对谁都冷冰冰的,唯独会对我温柔地笑。
他许诺,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后来乌云翻滚,物是人非。
梦里飘了雪,红色的。
我的心同时被雪封冻住了。
醒来时,我在医院的病床上。
眼前是刺眼的白,鼻尖是消毒水的味道。
我傻傻躺着,脑子渐渐凝神。
我想起这四年的点点滴滴。
想起江川的好,江川的背叛,以及他盛大惨烈的死亡。
他在我面前干净纯粹、和背地里阴险卑鄙的样子逐渐重合。
思绪最后停留在他破碎衰败的躯体上。
他用死亡摆脱了法律的制裁,用死亡在我心上划下一道深不见底的伤。
让我哪怕每次想起他都觉得恶心,却又一辈子都忘不掉他。
我笑了笑。
如果有镜子,我想,我肯定笑得比哭还难看。
16
我请了半个月的年假。
过去我把自己活得太累,现在我想歇一歇。
出院那天是江川的葬礼,我远远看了一眼,寂然离去。
我向派出所提供了江川亲口承认骗拿我爸妈五十万的录音。
以及我父母给江川转账的单据。
在相关部门的联合帮助下,我拿回了父母的钱。
将这笔钱还给他们时,我坦白了跟江川分手的事情,跟他们说婚房不买了。
他们极力挽回,一个劲说江川好话。
还跟我说,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我跟他们说,江川被公司委以重任,出国了,前途无限,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他们念念叨叨表示惋惜。
我吓唬他们,说江川本来想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