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飘然一张脸越发苍白,整个人都颤栗着。
路母又看向裴垣,掷地有声:“我告诉你,我唯一认定的儿媳妇,只有桑潼!”
一语落。
裴垣看看沉默的桑潼,又看看愤怒的路母。
终是咬牙冷笑:“行,既然如此,那我走。”
他说完带着楚飘然就欲往外走。
路母不可置信地抬手指他,手都在抖:“你,你……”
下一瞬,她眼睛一翻,整个人竟径直晕了过去!
桑潼骤然失色,眼疾手快地扶住:“妈——”
裴垣转身看见亦是神色大变。
医院率走,病房门外。
医生神色严肃凝重。
“路夫人心脏本来就不好,一直靠药养着,要是再受刺激,怕是只能动手术了,这个年纪手术风险有多高你们应该知道?”
裴垣和桑潼沉默地点头。
医生走后,两人进了病房。
路夫人靠着床,看见裴垣,脸上怒意又起。
“你不是翅膀硬了要走吗,你滚……”
裴垣终于敛了满身的刺,哑然道:“妈,我错了,您别生气,我不离婚了。”
说完他主动握住桑潼的手。
桑潼指尖一颤,看了他一眼,才强撑着勾起一个笑:“妈,我跟阿年说过了,以后会好好的。”

路母心口堵着,不愿看见裴垣,摆手让他出去。
待只剩两人后,路母拍了拍桑潼的手,语重心长。
“小晞,我知道你委屈,妈也心疼你,不过有句话不得不说,你们还是要尽快有个孩子,只要有了孩子,我相信一切都会好的。”
孩子……
桑潼心猛然一颤。
手不自觉捂住小腹。
一个孩子难道就真能拴住裴垣的心?
这三年,她已经卑微至此,不都换不来他一个回眸……
一踏出病房,裴垣竟然还在。
他的眼眸一片晦涩,冷笑一声:“桑潼,你现在满意了?”
桑潼默然半晌,唇边亦勾出一个冷淡的笑:“你想听见我什么答案?满意?还是很满意?”
裴垣一噎,一张脸凛如霜雪。
“这么喜欢路太太这称呼,那就守着过一辈子吧!”
看着他毫不留情地转身远去,桑潼眼中露出凄然的悲哀,她无力地抬手撑着墙边。
下一瞬,小腹竟剧烈地疼痛起来。
额头沁出薄汗,她迈着沉重地步子往前走了几步,倏地重重摔倒在地。
旁边路过的护士惊呼一声,连忙过来扶住她。
病床上,做完检查的桑潼望着窗外发呆。
医生拿着病例推门而入。
他翻了翻手上的单子,问道:“生孩子了吗?”
桑潼一怔,摇了摇头,又嗓子干涩地问:“医生,我这是怎么了?”
医生看着面前年轻的女人,眼中出现一丝怜悯。
“初步判定,是宫颈癌!”
第7章
宛如一道惊雷降下,桑潼久久无法回神。
医生继续道:“我看你的病例,两年前有过流产,或许也是引起癌变的病因之一。”
桑潼眼睫猛然颤动起来。
医生又安抚道:“没关系,只要放平心态,好好配合治疗,宫颈癌是可以治愈的。”
默了默,医生又问:“要通知家人吗?”
桑潼想起裴垣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颓败苦涩的笑。
“不用了,谢谢医生,我……不想他们担心。”
若是裴垣知道了,只怕会拍手称快,嘲讽她活该。
夜凉如水。
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混着不知哪个病房传出婴儿啼哭,宛如奏响了一出生命的交响曲。
躺在病床上的桑潼想起医生的话,脑海中又蓦地浮现出两年前的场景。
那似乎也是这样一个雨夜。
因为知道了裴垣出轨的消息,情绪激动之下,她没保住那个已经怀了三个月的孩子。
孩子没了那天晚上,崩溃的桑潼在病房里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裴垣的电话。
可电话那头一直没人接。
桑潼一直打,直打到最后手机关机也没听到那个名为丈夫的人的声音。
那天晚上,是桑潼第一次怀疑自己非要嫁给裴垣的意义。
第二天,裴垣终于出现在病房。
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孩子没了就没了吧,不然生出来,我也为我孩子有这样的母亲为耻。”
一句话,便让桑潼浑身血液凉透。
所有想要脱口而出的委屈和质问全部逼回心头。
心尖呕出的血腥味溢满整个口腔。
也从那一天起,她心脏上伤口再也无法愈合,而是溃烂流脓,连着她的爱意一起腐烂。
……
路母出院后没多久,桑潼收到了楚飘然离开这座城市的消息。
而裴垣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回家,似乎并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只是除了回路家见路母,其他时候他都将桑潼当做隐形人。
这日,从路家出来,桑潼看着面无表情开车的裴垣,低声道:“你可以不用每天回家,我不会跟妈告状。”
很快,她也会开始治疗,她不想裴垣发现。
只要裴垣愿意维持表面的体面,她就能陪他演一辈子。
尽管这场婚姻已经名存实亡,残破不堪。
医院里。
桑潼正在看医生给出的第一期治疗方案时,手机突然响起。
对面传来纪之远急切的声音:“姜总,您在哪ʟʟʟ儿?钟副总在生产线上动了手脚,有人吃出事了,现在公司楼下有受害者家属聚积在一起拉横幅闹事……”
桑潼脸色骤变,猛地想起钟副总之前威胁自己的话。
待她匆匆赶到公司时,面对的却是召开董事会的姜夫人。
姜夫人坐在主位上,神色疏冷。
“桑潼,姜氏创建以来,从未出现过这种丑闻,现在发生这种事,你责无旁贷,引咎辞职吧,我会亲自接手!”
桑潼忍不住唤了一句:“妈……”
“叫我白董事!”
姜夫人冷冷打断,眼里闪着怒意:“别忘了,这一切本就该是我的!”
的确,若是没有她的出现,姜父死后姜氏集团的一切都会是姜夫人的。
桑潼心脏一痛,手不自觉攥紧。
看着愤怒的姜夫人,她不禁一阵恍惚。
其实……她刚到姜家时与姜夫人也曾有过两年温情记忆。
桑潼的生母生她不过是为了找姜父要钱,从未对她有过什么疼惜。
直到遇见姜夫人,桑潼才感受到什么叫母爱。
犹记得小时候发烧,姜夫人守了她一整夜,细心为她降热,还将她搂在怀里喂她喝姜糖水。
那姜糖水的味道她现在也忘不了。
直到后来——姜夫人发现了她不是姜父收养的养女,而是姜父的亲生ʐɦօʊ血脉。
桑潼现在还记得,姜夫人那时看她的眼神,好似她是一个叛徒。
从那以后,她不准桑潼再叫她妈妈。
桑潼回过神,扫向一个个事不关己看戏的股东董事。
她眼眸一定,将眼底的水光压下去:“我不会卸任,我是姜氏最大的股东。”
她很清楚,姜夫人嘴硬心软,就是被他们推出来的靶子,根本对付不了这群老狐狸。
两人针锋相对,谁也奈何不了谁,一场会议最后不欢而散。
姜夫人刚走,桑潼便捂着抽痛的腹部几乎瘫软下去。
纪之远忙扶住她,担心不已:“姜总,您怎么了?”
桑潼缓了缓,颤抖着唇道:“送我去医院。”
去医院的车上,桑潼手机不停响。
她打开一看竟是一个许久没动静的群聊。
皆是些出了名的二世祖名媛,她之前为了裴垣加进去的。
有人在群里@裴垣问道:“年哥,我好像在海城看见你了,你来海城干嘛?”
桑潼心沉下去。
海城?那不是楚飘然现在待的城市吗?
群里七嘴八舌,桑潼刚想拨通裴垣的电话。
裴垣回消息了:“追老婆。”
第8章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却像刀刺入桑潼的心脏。
老婆?
她惨白的脸上露出一个讽刺至极的笑。
桑潼一个字都不愿再多看,直接点击了退出群聊。
下车时,桑潼脚一软,虚弱得几乎跌倒在地。
纪之远吓得将她半抱在怀里才护住,向来冷静的脸上满是慌乱,带着她往医院内走去。
然而恰逢姜氏集团出事,桑潼身边早就布满了不少记者和狗仔。
这场面立时被人拍到上了当天的新闻。
或许是觉得不够刺激眼球,又有人将之前裴垣与楚飘然的亲密照放了上去。
【豪门表面夫妻,开放式婚姻各玩各?】
远在海城的裴垣自然也看到了这条新闻。
……
在医院住了一夜,翌日,病情得到缓解的桑潼才回到别墅。
然而一踏入家门,桑潼便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神情森冷的裴垣。
他面前的电视开着,正播放着昨天的新闻。
桑潼看到先是一怔,随即像没看到他一样,敛下眼眸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裴垣见状,将手中遥控器狠狠一砸,声音淬满了寒冰:“桑潼,你就这么贱?这么缺男人?”
桑潼脚步一顿,下一秒视若无睹地继续走。1
这一夜她不仅要治疗还要处理公司的事,实在没力气跟裴垣再吵。
被无视的裴垣墨眸中怒气翻涌。
他一把上前拉住桑潼,脸黑沉如水。
“你要找你也找个像样的,不行我给你介绍,这种货色,不觉得丢脸吗?”
桑潼闭了闭眼。
倏然,她抬头看他,语气平静:“你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