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按住了他的嘴唇。
其实他不知道我会不会回来了。
其实又何止是他，连我自己也是。
其实直到这一刻我还不想跟他回他们家，幸好顾宴迟明白，他没有提。
不止没有提这个，关于他们家的其他人，他都没有提。
还是我先开口问：“你们联系敏敏了吗？”
“我没联系。”
我问：“什么叫你没联系？其他人联系了？”
“我不知道。”顾宴迟说，“他的事，大姐夫在管，我不参与了。”
“是因为我吗？”
顾宴迟轻轻摸着我的头发，没说话。
看来我是很难洗清这件事了。
随便吧。
“出卖他的人是胜男。”许久，顾宴迟才说。
“噢……”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他的手指抚着我的脸，柔声说。
我说：“我问过……那个谁。”
顾宴迟又不说话了。
唉……
我不该提起侯少鸿的。
我问：“何野告诉我胜男生孩子了，一切都好么？”
“嗯，”顾宴迟低声说，“母子平安。”
“那就好。”我说，“可惜你堂弟不知道，不然多开心啊。”
沉默……
我再度出声：“你别紧张，我不在意的。”
见顾宴迟不说话，我又道：“我状态很好，你也看到了，昨晚睡得那么死，还睡了懒觉。”
我没开玩笑，我的状态真的很好。
“我知道。”顾宴迟微微地笑了，柔声道：“否则我也不敢出现。”
我说：“所以有什么话都可以对我说，没事的。”
顾宴迟再度陷入沉默，许久，开了口，“其实……”
他又不说话了。
我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说，你们家人不打算怪胜男？我理解的，你堂弟都这样了，胜男也不是有恶意，只是……”
“玥玥醒了。”顾宴迟突然是。
“啊？”我狠狠呆了一下，忙问，“居然醒了？什么时候的事？”
“生孩子的前一天。”
这大概是繁家连日来唯一的好事了。
我忙说：“那你们肯定很高兴吧。”
“当然。”顾宴迟抚了抚我的头发，轻声地说。
“胜男肯定也很高兴吧？”我说，“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不知道。”顾宴迟说，“现在没人见得到她。”
“为什么？”我忙问，“难道她……出意外了？”
毕竟生孩子，哪怕是当今的医学技术，也是有死亡率的。
“玥玥派人把她关起来了。”顾宴迟显得兴趣缺缺，“谁也不知道在哪。”
“是为了林修的事？”
“准确地说，”顾宴迟低声说，“是因为她做了内鬼。”
“可那是她亲哥哥呀，繁玥都没了解一下吗？”我说，“繁玥也太狠了。”
“他是在保她。”顾宴迟说，“不然她已经死在产床上了。”
第665章只向着你一个人
我陷入无言。
顾宴迟也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吻了吻我的额头，说：“不聊这个了，你饿了么？”
“还好……”我说，“我还想聊一句行吗？”
顾宴迟再度陷入沉默，良久，说：“菲菲，这件事是阿星不对，侯胜男向着自己的哥哥也无可厚非，但问题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直接做了内鬼。她可以争，可以闹，但你绝不可以做内鬼。”
我说：“她不懂呀，如果她是正常人，她肯定不会这样做……其实她能有意地维护哥哥，已经挺让人意外了。”
“所以玥玥才能把她藏起来。”顾宴迟说，“他才刚醒几天，话都说不完整。”
所以顾宴迟还是放水了。
“……”
“其实每个内鬼都有属于自己的理由，”顾宴迟说，“阿茂说他爱了我二姐多年，一直全心全意地辅佐她。可我二姐一个接一个地换男人，始终不肯正眼看他。我其实可以理解他的心情，可还是要处理他。”
他的表情很平静，但眼里是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不禁有点害怕，忍不住问：“那我算吗？”
顾宴迟一愣，随即笑了：“傻瓜，你救了我呀。”
我说：“我不是说这个。”
他知道我在说什么。
顾宴迟陷入沉默，许久，说：“内鬼指得是把我们出卖给别人。”
“这是你的解读吧？”
我都给他下药了。
“不是。”顾宴迟说，“你知道……我三姐为什么没有带你回去么？她一见到我就说你走了。”
我说：“我回去一定会死？”
“对。”顾宴迟说，“家里想赶在我出来之前解决你。因为当时大家认定是你，觉得我回来之后，肯定会包庇你。”
我说：“然后胜男就交代了？”
顾宴迟说，“我逼她交代的。”
“……”
“我跟她说，她要是不说实话，我就会杀了她，哪怕她的孩子会被憋死。但交代的话，可以只死她一个。”
“她听得懂这种话吗？”
“听不太懂。”顾宴迟说，“所以我让人把她的头按进了水盆里，她就懂了。”
我说：“我以为你很喜欢胜男。”
我记得他对候胜男的评价很高。
“我是很喜欢，所以我特地仔细调查了家里每一个人。”顾宴迟说，“除了她，没人有能力改安全系统。”
的确，林敏敏虽然也会写程序，但水平比较一般。
不过……
“你这意思是，你当时根本没有证据？”
“她把安全系统都改了，”顾宴迟说，“阿星和你都不在，FꞏH的工程师不能来处理。”
那就是没有证据呗。
我说：“你就没想过……也许是我吗？”
顾宴迟说：“你不会送我进去。”
“如果我前面都是骗你的呢？”我说，“我以前连那种事都做了，而且我本来就……”
我本来就不希望他们杀侯少鸿。
“不可能。”他的声音不高，却很坚定。
“其他人也这么想吗？”
顾宴迟没说话。
果然是这么想。
唉……罢了，反正我也不想回他们家。
“胜男把安全系统改回来了。”顾宴迟说，“自己也复述了整个过程，大家都明白了。”
“……”
“我妈妈也帮你解释了。”顾宴迟说，“我爸爸也冷静下来了。”
我说：“你妈妈情况好些了么？”
“嗯。”顾宴迟说，“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那就好。”我说。
顾宴迟没吭声。
我也安静了一会儿，说：“我能不跟你回去么？当然，我也不会让你一直来看我，我可以去那边看你，不过就先不进你们家了。”
顾宴迟吻了吻我的头发，说：“除非你自己想，否则永远都不用再登那个门。”
“……”
“他们没办法真正信任你，我改变不了他们，也不想你再在那里委屈度日。”他说到这儿，翻身搂住了我，轻声道，“你还肯要我，我已经很知足了。”
我说：“你别说这种话。我这么任性，该知足的是我。”
“那么你也别说这种话。”顾宴迟柔声说，“现在玥玥醒了，他可以接他妈妈的班。等他恢复些，我就带着孩子们回来，你喜欢哪里，咱们就住哪里。”
想想那个场面，我还是很开心的。
但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便说：“那你爸爸肯定会难过吧……”
他爸爸不止一次地说过了，希望可以都在他家住。
我本来也没什么异议，虽然跟别人的关系磕磕绊绊，但那时他爸爸对我好，我也没家人了，很喜欢在他身边继续做女儿的感觉。
尽管那只是黄粱一梦。
“正是他让我下定了这种决心。”顾宴迟说，“无论他说他疼谁，最爱的始终是他老婆，他能为他老婆什么都不顾，作为他的儿子，我太糊涂。”
“……”
“如果是他，当初肯定不会为了阿星怪你。”顾宴迟说，“他一定会向着你，只向着你一个人。难怪家里人都说玥玥最像我爸爸，人家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保自己的老婆。”
“……”
“其实外甥ʟᴇxɪ有什么关系？他在里面对我说，他知道林敏敏是内鬼，但还是希望我不要怪她……”他眼眶发红，“我们因为他几乎蹉跎了十几年，家都折腾得几乎散了，但在他想来，他的老婆把我折进了警察局，他要我不要怪她。”
“……”
“我那些年都在干什么啊？”他眼眶发红，声音哽咽，“为什么要为了这些人怪你？”
梅姐拿来的是大闸蟹，我俩美美地吃了。
原本下午想带顾宴迟去附近的景区看看，无奈人太多而做罢，就赖在我的小屋里，有种有情饮水饱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顾宴迟不得不走。
我把他送去机场，告诉他：“等我把这边收拾收拾，就去找你。”
顾宴迟说：“我下周可以再来。”
“我要回去看孩子。”我说，“还要看看我老公这半年有没有在家里养小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