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把小时就出来了，出来的时候，脸色苍白，步履虚浮。
话都没说，他拉着张婶就走了。
张婶母子连着来了十几天。
在继母的肚子向皮球一样鼓了起来后，他俩就没再来了。
张婶摸了摸继母的肚皮，笑得合不拢嘴。
她说一个月后再来看继母。
晚上是我奶和我一起给继母送饭的。
她围着继母转了几圈。
她用手按了按继母鼓起的肚皮。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奶拍着手一下子笑了起来，「我们家珠娃真是有福的孩子，瞧这腰，又粗了不少。」
「你就是碰上我们家了，能这样享福。要是在别家，哪会给你吃这么好，还不干活的。不每天挨打就是好事了。」
「所以你就安心呆在这里，别总想着外面了，外面的都是坏人。」
我奶又给继母说了几句，就先离开了，她还要去做月饼皮。
继母幽幽地望着我奶离开的方向，突然说了句，「这老东西的脖子就剩一层皮了，咬起来会不会嘎嘣响。」
她长大了嘴，嘴里的黑牙尖利得像某种凶兽。
「铃铃。」她冲我招了招手。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她。
继母露出一个慈爱的笑，「你帮了我那么多，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中秋节这帮坏家伙一死，我给你找点钱，你自己到城里过好日子去。」
我点了点头。
收拾好继母房间后，我刚一出门，我妹就面色不善地看向我，「你还磨磨唧唧的干什么。快点准备，我们要去小芳那里了。」
冥婚是在晚上结的。
这些天一直在忙张婶母子的事，我差点就把这件事儿忘了。
我和我妹一起出发了。
小芳的婚礼来了很多人。
她面无表情地抱着公鸡坐在凳子上。
小芳她爸笑得最开心了，一边喝酒一边向旁人吹嘘自己给小芳找了门好亲事。
我妹脑子灵光，她找了个理由把小芳带出去了。
我一个人留在了里屋。
「铃铃？」温和纯净的男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抬头看了来人一眼。
是宋禹。
他眉心蹙了下，担忧地看着我，「铃铃，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我看你眉间萦绕着一团黑气，是将死之相呀。」
7
宋禹长相清秀，读过书，气质和我们这里的庄稼汉格格不入，又懂一些卦象之事。
我们村的小姑娘都想嫁给他。
只是他左脚有点毛病。
听说是为救跳河的姑娘，不小心弄伤了自己。
以前我爸和我奶要打我时，他看见了总会护着我。
明明自己也不富裕，看我和妹妹饿得面黄肌瘦，还总是拿吃的给我们。
世界上没有比他更菩萨心肠的人了。
但我妹很讨厌他，见了他恨不得吐两口口水再走。
要是别人说我有将死之相，我肯定不相信。
但这话是出自宋禹之口的我话，我就要认真考虑了。
这新郎官一家和他是亲戚。
他把我带进了一件空房，递给我一把剪刀，让我剪下一小块衣襟。
我犹豫了下，还是剪了下来。
宋禹拿着衣襟，用火点燃后扔进了盆里。
火缠上那一小块布，把它一下子就烧成了灰烬。
盆里的灰很奇怪，颜色居然是白色的。
宋禹看了眼盆里的灰脸色更加不好，「这灰呈白色且有篆籀文字样的斑纹，主凶，是必死之兆。」
他又闭目沉思了一会，问我，「你们家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太想说。
他又加了句，「我只有知道了，才能救你的命。」
我想了会儿，把这些天的事删删减减告诉他了。
宋禹点了点头，「我算出有四个人想害你。」
「你继母是猪，猪的话是不可信的，等你中秋那天取下了她的链子，她就会一口咬断你的脖子。」
他看了我一眼，补充了句，「放心，我对别人养的猪没兴趣。那玩意儿看着就恶心。」ӯž
「中秋给猪吃的最后一餐，就是月饼，猪吃完后，就可以出栏了。但听你的描述，你继母好像和别的猪还有些不同……」
「算了，先说正事，你知道做成这月饼的最后一样东西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
宋禹手指点上我的额头，「就是你，它需要还没有长大的猪做馅……」
他还没有说完，门就被一脚踢开了。
我妹怒气冲冲地看着宋禹，一把把我拉到身后，「你干什么？」
她不等宋禹回答，就一脚踢在宋禹腿上，拉着我扬长而去。
我妹扯着我，没好气地说，「这家伙坏得很满嘴谎话，你可不要被他骗了。」
「你别这样说，宋禹人挺好的，他以前还救过轻生的姑娘呢。」
「呵，救人？那姑娘就是他推下去的！妈的，老子亲眼看见的。那小姑娘挣扎的时候，还用石头砸伤了他的腿。」
我故作惊讶地「啊」了声，「不会吧。他刚刚还让我提醒你，叫你提防奶奶，奶奶想拿你做月饼的最后一道馅。」
8
我妹没作声，自己一个人走在了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我知道我的话已经对她产生影响了。
我妹这人疑心特重。
我本来的计划是想利用继母完成复仇。
但是现在……
我妹回去后把眼泪交给了我奶，就回房了。
不到一个月，继母的肚子已经大得像塞了几个皮球。
她告诉我她要生了。
我眼皮猛地跳了起来。
夜晚我偷偷摸摸地把张婶带过来了。
她没带她儿子说产房不吉利。
张婶拿了几团布，把继母嘴巴塞上了。
继母疼得满头大汗，她还不停地按压继母的肚子。
「矫情货。」张婶骂了句。
我低着头不想看这血腥的场景。
张婶忙活了几个小时，从继母肚子里掏出了十个孩子。
她每掏出一个，就会看看是不是男孩。
如果不是她就会狠狠地把孩子摔在地上，再一脚踩碎她们的头。
白色的脑浆和血液沾了她一脚。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打在继母身上，投下一片猪的影子。
张婶手里的男婴的影子也成了猪。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影子……
9
我忙活了一晚上，才把继母的房间收拾好。
女婴的尸体被我埋在了门口的那颗老槐树下。
张婶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她自己已经得了孙子，还想拿继母赚钱。
带了很多生不出儿子的男人来找继母。
继母露出古怪的笑，告诉我来得越多越好。
「不过铃铃，你最近的表现有点奇怪。是不是听了外面的人的话？」
「他们是不是告诉你，我不能相信？取下我的链子我就会发狂，乱杀人。」
「铃铃，这都是他们离间我们的把戏。好让你能更好的看管我，让我逃不出去。我和你的处境是一样的，我最能理解你的感受。」
「你确定要相信外面那些殴打妻子，溺死女儿的人的话吗？」继母一脸认真地看着我。
我连忙解释，「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外面那些人都该死。」我咬牙切齿道。
继母又看了我好几眼，才缓缓点了点头。
我安抚好继母后，又去找了宋禹。
宋禹对我的到来惊讶了一瞬，「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为什么？」
「你妹肯定对你说我是骗子，叫你不要相信我。」
「她肯定还会说，当初我没救上来的那姑娘是我推下去的。」
宋禹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想说，你知道你妹妹为什么讨厌我吗？」
「因为我看见她杀人了。她说她讨厌女生间的勾心斗角，就把那姑娘骗到河边准备溺死她。恰巧被我看见了。」
是像我妹能干出来的事。
她像一个真正的调皮的男孩一样，喜欢搞一些恶作剧，比如在别人凳子上放图钉……
「你妹妹是个天生的恶种，相信我，她对你没抱什么好意。」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问出了声。
宋禹握上了我的手，目光真挚，「你相信我吗？」
我点了点头。
「那我带你走，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愚昧无知的地方，就没有人可以伤害你了。」
我感动得直流眼泪。
宋禹贴心地给我递了张手绢。
手绢有股栀子花的香气。
「那如果真解开了猪脖子上的链子要怎么办？」我随便问了句。
「也不是没有办法。杀猪就好了，只不过解开链子后的猪就不能用普通的刀杀了，要去玉盘山上取兔子的骨头，做成骨刀。」
「不过这骨头可不好取。」
「那座山上的兔子会吃人，尤其是中秋夜。」
宋禹一瞬不瞬地看着我的眼睛，「不管怎么样，铃铃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我对别人家养的猪不感兴趣，不会为了利益害你的。」
10
我和宋禹约定好，三天后，他就来接我。
现在离中秋已经不到一个月了。
继母不停生产。
我奶最终还是发现了端倪。
我爸揪着我的头发，把我的头不停地往墙上撞。
血在墙上开了大片大片的花。
我爸还嫌不够解气，用狠狠给了我几个耳光。
我耳边一阵轰鸣，感觉牙齿也松动了几颗。
我倒在地上感觉浑身的骨头，都要断了。
我爸去找镰刀，说要割掉我的舌头，让我不敢乱说话。
「行了。」我奶拦住了他。
我爸愤愤地把刀一扔。
我奶把我带进了她房里，她认真地给我上起了药，「玲玲你爸也是气极才会这样打你，你不要怨他。」
「我不是告诉过你很多遍了，不要把你继母的事告诉别人吗？」
「不过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