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不过了豪门世家子弟,自小矜贵自傲的大家公子哥儿,底气十足顺风顺水的长到三十二岁,接管华容之后比父祖辈们的能力更强势彰显。
等闲之人谁有那个底气完全拗着他的意思去讨他的嫌?
本来就是知道他今天不会回来才过来的,谁想到突然就回来了。
等林家父女拜完年走了,荣母便跟姜颂宁解释,“……你林叔叔过年这几天应酬多犯了胃病在家里休养,今天好一点了才有空过来走一趟,你别误会。”
姜颂宁漫不经心地笑,“林荣两家是世交,即便联姻不成继续来往也是应该的,您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荣母的一腔话便都堵在了喉咙里。
背向姜颂宁时她有些不悦地看向丈夫,示意他去跟儿子说,可荣父刚要开口,姜颂宁便淡淡地说,“我回房了,晚饭不用叫我。”
荣父与荣母对视一眼,两人脸上都是掩藏不住的不悦和,无奈。
说是不让叫他,可做父母的,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生的孩子挨一顿饿?
晚饭时荣母还是叫厨房备了姜颂宁爱吃的菜,自己亲自端上楼送去了他的房间。
门敲开,姜颂宁已经洗漱完换了月白色的丝质家居服,一手正握着手机在打电话,是工作上的。
荣母便进门,默不作声地把餐盘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放在了宽大卧房里外间休憩待客的桌子上。
等他打完电话了,荣母才跟他说:“多少吃点吧,你平时工作本来就忙,饿坏了胃更没个好身体了。”
姜颂宁抬眼一扫桌上那一碟碟精致的菜色,闻着那清浅淡香的味儿,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他笑着说,“我不饿,您叫人来收走吧,再说家里佣人这么多,何必劳您亲自动手做这种送饭的小事?”
这话本来也没说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荣母心里忽然一下子就来了气了。
但再生气,老牌的豪门大家小姐出身,教养作祟她还是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来,遑论跟姜颂宁吵一架了。
她只是说,“你不高兴宣泄出来就是了,何必一直这么憋着跟我不阴不阳地说话?
我知道你为了你女朋友的事一直对我跟你父亲有意见,可是我跟你父亲难道又做错了?
荣家多少代进门的儿媳都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我,你祖母,你太祖母,往上数多少代都是一样出身教养良好的世家小姐?

是,我承认你如今喜欢的那个女孩确实优秀,出身寒微却能白手起家到现在,能力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孩可比拟的。
但她的确声名狼藉花边新闻无数,这我没说错吧?
荣家多少代人累计下来的规矩和名望,偏偏到了你这一代另辟蹊径,我们做长辈的眼睁睁看着,还不能有一点异议吗?”
说到最后,她已经明显动了气,显然压抑许久已经到了临界的边缘。
姜颂宁沉默地看着母亲,她已经五十多岁,却因为自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高贵端庄的脸上连条明显的皱纹都没有。
手和身材也是纤细修长的,保养得当宛如少女,一圈圆润光滑的白珍珠项链绕着她纤细洁白的脖颈,像一圈洁白的圣光笼罩着她。
她身上是价格昂贵质地优良的高级定制家居服,头上漆黑的发挽成一个低髻,髻上一只羊脂白玉簪子,簪头一只莹润的水滴状宝石碧绿青翠,算是她一身素上唯一的点缀。
但这唯一的一滴点缀也足以彰显她身份显贵气质高昂。
姜颂宁想起他的女孩,他的陆远洲,她才32岁,鬓边的发却已经白了两缕了,时常要靠去染才能维持住她一头黑发的模样。
她眼下有纹路,是以前经常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拼命工作熬出来的。
她还有黑眼圈,戒安眠药睡不着的时候,她难受煎熬的样子简直让他心如刀绞。
她的肩周炎一变天就会犯,她才32岁就大病缠身。
幸亏是良性的肿瘤,手术也很顺利,以后只要慢慢修养就没事了。
可即便是良性,她也才32岁啊。她还那么年轻。
姜颂宁揉着太阳穴,苦笑着慢慢摇了摇头,过了会儿他才说,
“……我一开始就知道以你们的标准,你们必定对她不会那么满意,也料想过你们可能会给出的一切反应,但我万万没想到,你们选了一种最让人接受不了的方式。
在她私交良好的商业合作伙伴那里,明确表示你们的厌恶和反对,这不是公然打她的脸和她过不去吗?
你们那时要干什么呢,用你们的权势地位和影响力,以这样的方式,逼她识趣点,自己主动走人吗?”
荣母一瞬间哑口无言。
豪门儿媳的挑选标准,本来就是严苛无比的,要家世得当,要教养良好,要样貌学历名声样样拿得出手,要完美的近乎没有缺点。
第29章 决裂
如他们荣家这样的顶尖豪门,则更加严苛了。
对于一个出身贫寒声名狼藉的女人,即便她不是真的男女关系混乱靠美色上位,有了那样的名声在外,真正的世家豪门,哪一个会容她这样的女人进门?
她能力强又怎么样呢,豪门大族里想找一个家世好能力强的儿媳还不是易如反掌?
多少人家门当户对的女孩们望眼欲穿地想嫁进荣家、嫁给姜颂宁而不能呢。
他们不喜欢她那样的,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姜颂宁有些讥讽地笑了,“你们确实也成功了,她主动走人跟我分手,然后外面关于她的流言蜚语又多了一堆;
一个想嫁进豪门而不能的野心勃勃的烂女人,一个靠美色上位最终还是被豪门摒弃不能接受的贱女人。
表面被赞扬被追捧被仰望,背地里却被无数人嘲讽讥笑,戳着脊梁骨骂她是不要脸的婊子,这样您跟父亲,满意了吗?”
荣母越听越难以接受,她已经接近崩溃。
一步错,步步错。
早知如此,当日就是忍着异样的眼光和讥讽也要压下他们的不满让她进门。
好过今日父子隔阂母子嫌隙。
姜颂宁的诛心之言,却如恶魔低语再一次响起,他笑,“偏偏我还就是喜欢你们眼里的婊子,怎么办呢,母亲?我比你们眼里的婊子还下贱。”
荣母再也听不下去,她崩溃到泪流满面,大哭出声,
“别说了,别说了,你要做什么我都由着你,我去求你父亲让他点头,我去召开记者会让所有人都闭嘴,我会让荣家所有人都拿出所有的诚心去诚恳接纳她……求你了,别说了……”
姜颂宁却已经慢慢的,恢复了他大家公子哥儿的矜贵傲气冷静自持,他说,
“妈,您这又是何必呢?再说,也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有挽回的余地的,我们如今不是如您和我爸的意愿分开,只做普通的朋友了?您二位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好了,我累了,我要休息,请您出去吧。”
话开了头,却没彻底说开,荣母不由得有些急切,
“那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跟你父亲?我们是一家人,难道就这么不阴不阳的过一辈子吗?”
姜颂宁漫不经心地笑了笑,他说,
“怎么会呢?我如今和您二位的相处,不是正如你们幼时所教导的那样,礼貌温和情绪稳定,再大的事都要思量着慢慢想慢慢说了吗?还要我怎么样呢?再多,可就超出我的能力范畴了。”
荣母越听越面色苍白,摇摇欲坠,可她就是再崩溃再不甘心也知道,今天的沟通到此为止了。
姜颂宁这样的一出生就是天之骄子的孩子,她怎么能不了解呢。
他的耐心,从来都是有限的。过多的挑战他的耐心,带来的后果他们只会更加承担不起。
太优秀的孩子,太出色的继承人,他自己本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