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她最远的一个黑衣人,被一个身量略矮的人影用一把柳叶形的匕首,一刀割破咽喉,鲜血顷刻间喷了半丈高。
那人转着手中的利刃,声色略有不满。
“杀这么快做什么?也不多留几个给我,这才得的新武器,还没试过瘾呢。”
旁边一个身形高大,浑身散发着冷冽气场的男子,面对那人说话时,声音却柔和得宛如一池春水。
“伤口还没好,等以后再慢慢试。”
那人撇了撇嘴,朝韩曦竹望了一眼,顿时喜上眉梢。
“那里不是还有一个吗?”
“你们都不准动手,我拿她的脖子试一试。”
韩曦竹吓得瘫坐在地,明明她已经胜券在握,将那些人通通都杀了个干净,这伙人究竟什么来头,她手下这些人不过眨眼的功夫就毙了命。
那人闲庭信步走过来,她将匕首横在胸前,厉声呵斥。
“你别过来!”
“倒是比你姐姐多了些狠毒,不过呢,还远远不够。”
那人掀唇一笑,黑色斗篷下,露出一张明艳倾城的脸。
“啊!鬼!鬼啊!”
韩曦竹仿佛被恶鬼缠身,不停地朝后爬。
陆悠然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有这么吓人?”
韩曦竹见到死而复生的昭阳公主,吓破了胆,以为真是地狱恶鬼来索命了。
陆悠然起了捉弄的心思,朝夏泽渊抬抬手,“你也来。”
男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仍是听话地走过来,似是对她这样贪玩的举动很是包容宠溺。

“不是要拿她试试,吓死了怎么办?”
当夏泽渊撤下黑巾,那张俊美得惨绝人寰的脸和陆悠然一同并排出现在韩曦竹面前时,她真的差点晕厥过去。
方才已经摔下山崖粉身碎骨的宣王,此刻完好无损,还同昭阳公主一起出现,韩曦竹捂着嘴,被陆悠然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闪得眼睛一痛。
“你们......你们.......”
“我们当然不是鬼了,不过,你很快就是了。”
恐惧让韩曦竹的头脑有了片刻的清醒,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她。
“这......这一切都是你们提前谋划好的?!”
“哎哟,你都想明白了呀。”
韩曦竹瑟瑟发抖,从迎霜开始来同她汇报,就是假的!
宣王恐怕早就醒了,布了这个局,等着他们一个个往里跳,自相残杀。
一股凉意从头蔓延到脚,宣王此人竟如此心机深沉,狡诈奸险,殿下如何是他的对手。
对,殿下还不知道,她要回去告诉他!
“想回去告诉你那未来夫君?”
陆悠然一刀横在她眼前,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韩曦竹看着那把刀刃划破了自己的咽喉,热血喷溅在父亲的尸体上,染红了一大片。
爹......我们都被算计了......
她再也来不及对父亲说一句悔恨的话,便颓然倒了下去。
“放心,你的夫君,也会下来陪你的。”
陆悠然抬起韩相的手臂,将剑尖刺进了韩曦竹的胸口。
“父女残杀,一出好戏。”
她拍了拍手,这将她嫁去漠北的老匹夫,终于以这种憋屈的方式死了,算是大大出了口恶气。
“走吧,过会儿就来人了。”
韩相今日未上朝,这一场刺杀,很快会传进皇帝的耳朵里,不知道荣王看到岳丈和未婚妻互相狗咬狗,会不会气得两眼翻过去。
夏泽渊翻身上马,将陆悠然捞上来。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你也是死人的身份,这辰国,以后你真不打算待了?”
夏泽渊无所谓地笑笑,“不待了。”
陆悠然想起他说回晟国的事,现在仇报了一半了,等尘埃落定,她真的要随他走吗,可贺家人还在辰国,她仍是放心不下。
一行人消失在山野间,剩下满地狼藉的血腥,和横七竖八的尸体。
皇帝和荣王带着御林军赶来时,震惊得瞠目结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荣王见韩曦竹和韩相竟互捅身亡,一时也反应不过来,他不是让她伪装劫匪杀了宣王和韩月舒,造成马车坠崖的假象吗,怎么会搞成这个样子。
“陛下,这里有马车的痕迹。”
封如山查看了一番,眼眸微沉。
“恐怕是冲下山崖去了。”
皇帝龙颜大怒,“立刻彻查!”
他狠狠瞪了惊慌失措的荣王一眼,“当朝丞相竟不明不白死于这荒崖之上,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第139章龙阳之好
荣王万万没想到,自己杀宣王的计划,会被一个庶女搅浑到这个地步。
山崖下发现了韩月舒和宣王残缺不全的尸块,找到时,部分残肢都已被野兽叼走了。
而这群刺客,直直指向了荣王府。
竟管他一再辩解,这一切都是韩曦竹的谋划,是她和韩相韩月舒有仇,才痛下杀手。
可皇帝一个字都不信,于是,他如今和宁王的命运一样,也进了这森冷骇人的诏狱。
父皇究竟是何意图,把他关进来,难道真要立老九那小屁孩儿当太子?
老九不过十四岁,尚未成年,而萧玄璟,那更万万不可能,他有渊国血统,历来就不受宠。
思及此,荣王又燃起几分希望,他在诏狱关了这些天,也未曾对他用刑,看来,父皇还是舍不得下手的。
只是他不知道,是众人,都有些忙,还顾及不上他而已。
重开的会试如期举行,之前涉案的礼部官员通通被证实与舞弊无关,礼部尚书袁朗从诏狱走一遭,还能毫发无损地出来,心中庆幸又忐忑。
不过这短短时日,宁王幽闭荣王下狱,总觉得冥冥中有看不见的手,在拨弄棋局。
三日后,会试放榜,不出所料,陆家的三公子陆听寒位列榜首,只待殿试后,由陛下钦点三甲。
陆悠然隐在人群中,快速浏览着榜上的名字,没了宁王安插的那些人,榜上竟有三分之一的寒门子弟。
这些人同京中的势力没有牵扯,也没有靠山,陆悠然心下盘算,暗记下名讳,将来得找机会拉拢才行。
她一转身,就撞到身后那堵人墙。
这人又练过了吗,怎么身板一天比一天硬?
夏泽渊笑着看她,宽大的衣袖下,手掌圈住她的手,十指交握。
“干嘛?我们现在都是男子,大街上牵手像什么话?”
“龙阳之好而已,很奇怪吗?”
他朝人群抬了抬下巴,陆悠然扫了一眼,还真有几对举止亲昵的男子,她撇了撇嘴,讪讪收回目光。
反正都易了容,夏泽渊就这么大庭广众牵着她在街上走,另一只手递给她一封信笺。
“什么东西?”
“此次入仕的寒门子弟名单。”
陆悠然瞳孔微缩,这个人,是她肚里的蛔虫吗,怎么她想做什么,都能提前看透她的心思。
陆悠然无奈地叹口气,还是道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