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卿环紧紧地望着楚锦棠的眸子，即便在这样的夜里也亮的惊人，握着她的手并不热、也不有力，但池卿环的心奇迹般安定下来。
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楚锦棠脸上挂着温柔的浅笑，“夜深了，快去吧。”
池卿环这才由连翘扶着往流云宫去，楚锦棠并未立刻转身，看着池卿环一步三回头的走远了，这才回转过身。
池卿环走了，楚锦棠的脸色冷了下来，寒声道：“明早你去一趟棠梨宫和曼音阁，莫采女和许御女造谣生事、目无尊卑，责令罚抄《女诫》百遍，十日内抄完，再让膳房断了两人的荤食。”
楚锦棠偏头嘱咐向荆道，“就说是我的意思。”
御茶膳房是常顺管着，放了楚锦棠的名号出去，以常顺这个人精，必然能闻弦而知雅意，够这两人喝一壶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楚锦棠便从莫采女和许御女开刀，叫满宫里看看，要与她作对，即便是皇后的人也没有好果子吃。
杀鸡儆猴，不外乎如此。
“主子放心。”向荆点头，清浅的美目阴沉，“奴才定会让她们知道，什么是尊卑……什么是分寸。”
第184章 ：柳莺啼
要谋算的都算完了，楚锦棠才勉强松了紧了一整日的神经，放慢了步子。
楚锦棠在席上喝了一杯酒，她在闺中从不饮酒，这一世算是第一回 沾酒，此刻酒意渐渐上来了，头脑有些昏沉，得亏向荆扶的稳当。
在红墙的琉璃瓦上，歇了一只柳莺，在琉璃瓦上蹦蹦跳跳地，发出雀跃而嘹亮的鸣叫声，合着微风听不大真切。
楚锦棠反而觉得别有一番趣味，似乎……比麟德殿里的乐音更妙。
听着，她的脚步不禁就慢了下来，有些出神。
向荆也注意到了那只鸟，低声道：“主子若喜欢，奴才这便去捉了来，养在宜秋宫的廊下，可日日为您鸣唱。”
楚锦棠摇摇头，“人家自由自在的，何苦抓了来？”
向荆浑不在意，“只要您喜欢，为您歌唱是它的福气，怎么会苦？”他的目光锐利，紧紧盯着那只跳的正欢的鸟儿。
许是感受到危险的气息，那只小巧的柳莺小跑几步，振翅腾空，只听翅膀哗啦啦的响了一阵，圆滚滚的小身影便隐在了无边夜色之中。
楚锦棠能感受到向荆扶着她的手微微一紧，脚尖跟着垫了垫，一副恨不得立刻追上去的架势。
好在他还记着要扶楚锦棠的头等差事，再度稳住了身形。
楚锦棠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瞧瞧你，连只鸟儿都能吓跑了。”
向荆要强，立刻道：“奴才这便去追了来！”
“诶！”楚锦棠赶紧拉住了他的手，向荆本来跟离弦的箭一般的身体，被她轻轻一拉便拽了回来。
“我听过了它的叫声，我高兴了；它能翱翔天际，它也高兴。本是两全其美的事，你何苦要拘了人家在笼子里？”楚锦棠声音里带了笑意。
楚锦棠认识的向荆沉稳妥帖，她未见过他这样毛毛躁躁的模样，觉得有些新奇。
向荆乖乖地站回楚锦棠身边，不吭声了。
楚锦棠松开手，仰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天空广阔，风清朗月，岂是雕梁画栋的廊下金笼可比的？”
一旁的青町跟着仰头，月光清冷让人神伤，她如何听不出楚锦棠话里的伤感失意，不知是在为柳莺伤心，还是为楚锦棠自己失意。
向荆却没那么多愁善感，反而正儿八经道：“主子不喜欢拘着鸟儿，奴才可每日定点投放食物，自有鸟雀啄食而来，尽兴而散。”
青町啧了一声，本以为向荆没听懂主子的言下之意，才要提醒。
向荆就温声道：“您并非廊下豢养的鸟雀，皇后和嘉美人不过是得意一时罢了，只要您想，奴才必定竭力助您直上青云。”
楚锦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只是含笑看着他们，只要在乎的人都在身边，这冷冰冰的宫殿似乎都没那么磨人了。
这样想着，楚锦棠就不免思念起了儿子弋安，她要尽快升上去，才能保的弋安不再受任何委屈。
“走吧。”楚锦棠收拢心神，缓步往宜秋宫去。
拐过了转角，楚锦棠远远看见了通往宜秋宫的宫道旁似乎站着两人，手里提着的灯笼照亮了脚边的地面，却看不清是谁。
楚锦棠走近了才发现，是一脸局促和紧张的霁听娇。
一见她过来，霁听娇俯身行礼，“嫔妾参见宜美人，请宜美人安。”
楚锦棠在路上耽搁了好一会儿，霁听娇早该到宜秋宫了才是，“起来吧，你等在这里做什么？”
霁听娇期期艾艾地开口，“大姐姐，方才在麟德殿上，并未嫔妾不想帮您说话，实在、实在是嫔妾害怕……”
“求大姐姐莫要见怪，嫔妾绝无异心，日后……”霁听娇紧跟在楚锦棠身边，吞吞吐吐道：“日后嫔妾必定与大姐姐同进同退，第一个站出来为大姐姐说话……”
楚锦棠听着她倒豆子一般的保证，有些不耐地抬手打住，“你我之间，就不必装什么姐妹情深了。”
楚锦棠知道，霁听娇打心眼里就没想着帮她，但也是不敢害她的，她也不指望霁听娇能帮她什么。
“不过……虽然你我之间并无情分，但你我却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倒了，你也没法独活。今日这事，若真叫皇后得逞了，不止是你我，整个霁家，我们的父母兄弟，都活不了。”
楚锦棠逼近了霁听娇，“二妹妹只需记着这一点，便知道，日后应该如何行事。”
霁听娇嘴皮子都在发颤，今日皇后向楚锦棠发难，她起初是窃喜，想着风光得意的嫡姐也有今日，待形势严峻了，才晓得害怕。
而后巧心和她细说了几句，她心里便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了，这会儿是怕楚锦棠秋后来算自己的账，赶紧来解释。
“嫔妾记下了。”霁听娇头都不敢抬。
楚锦棠也懒得再与她周旋，她有些困乏，与霁听娇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
扶着楚锦棠的向荆微微抬眼，瞥了一眼霁听娇身边的宫女巧心，这头巧心立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待转过了街角，隔的老远就能看见宜秋宫门口排布的整整齐齐的灯盏，一眼便知，是萧烨宸的銮驾。
楚锦棠微微拧头看了眼远远跟在自己后边的霁听娇，原来萧烨宸在宜秋宫，怪不得霁听娇连自己宫的宫门都不敢进。
楚锦棠脚步不停，她可不怕他。
常顺正在宜秋宫门口来来去去转悠呢，张福见师傅着急，贴心道：“师傅，不然徒弟沿路去找找？这都多久了，宜美人怎么还不见人影？”
“找？找什么找？”常顺拿着拂尘一扬，往他后背上一抽，“你这二愣头，陛下都默不作声地等着呢，你个当奴才的上赶着去挨骂不成？”
张福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提了。
常顺往宫道上探头探脑，远远看着几个人影并一盏提灯过来了，赶紧跑着迎上来了，“奴才请宜美人安！”
楚锦棠点头致礼，“常总管。”
“您可回来了，陛下惦记您呢，都等了好一会儿了。”常顺步子有些急。
楚锦棠不紧不慢进了宜秋宫，正殿里灯火通明。
萧烨宸还穿着威仪奢华的黑龙相间龙袍，只将头上的冠冕取了，金簪束着的头发有几缕散落在脸侧，让他身上咄咄逼人的气势稍稍散了些。
撑着脑袋，微微合眼，不知是醒着还是睡了。
不过楚锦棠知道，他不是会放任自己打盹的人。
果不其然，萧烨宸身形不动，眼皮子都没掀开，声音低醇，“舍得回来了？”
第185章 ：心胸宽广
楚锦棠脚步一顿，扫视四周不见宫人，身后的门扉传来一声轻响，常顺贴心地把内间的门合上了，偌大的内殿只他们二人。
明明是普普通通的一句废话，从萧烨宸的嘴巴说出来，叫楚锦棠听出来满耳朵的阴阳怪气。
“臣妾恭请陛下圣安。”楚锦棠依着规矩微微躬身。
萧烨宸听着她疏离从容的声音，缓缓睁开凤眸，深晦的瞳孔被浓密的睫毛遮掩着，看不清思绪。
但平直的嘴角、锋利的长眉，总归不是高兴的模样。
“过来朕身边。”萧烨宸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
楚锦棠迈步过来，预备往矮桌对面坐，才要坐下，萧烨宸就探手过来托住了她的手肘，止住了她坐下的动作。
楚锦棠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萧烨宸骨节分明的手在自己的膝头轻轻拍了两下，而后直勾勾地看着她。
意思很明白，让她坐到自己腿上去。
楚锦棠和他相持半刻，抬手挣脱了萧烨宸的手，依旧与萧烨宸隔着矮桌对坐，还撇过了头去不看他。
以前萧烨宸也没这毛病，怎的现在行事腻的慌？
好好的椅子不让坐，非要拉了她坐腿上，叫人瞧见了传扬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