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涧不以为然：“是吗，几个人？”
“一个。”
第五十六章
一个，那只能是萧景寒。
沈云涧和慕容玥的神情同时瞬息万变。
却完全不同。
只见慕容玥瞳孔骤然紧缩，呼吸跟着一滞。
而沈云涧在顿了瞬后，脸上霎时出现个玩味的笑。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人拉拽了起来。
慕容玥目露诧异：“你要做什么？！”
沈云涧径直带着她走出马车，语气戏谑：“公主，你的护卫来救你了，我们当然要来看看他有多么的英勇，你说呢？”
他漆黑的眼眸里似乎闪着血腥的光。
不知是不是慕容玥的错觉，此刻的沈云涧给她一种极其兴奋的感觉。
她试图挣脱：“沈云涧，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我跟你走，你就放过他们。”
“我没有食言，的确放过了他们不是吗？”沈云涧转眸看向她，唇角上扬，“但他非要追上来送死……公主，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心善的人。”
慕容玥浑身狠狠一颤，四肢百骸冰冷而僵硬。
她的脑海里倏地浮现出个念头——
他要杀了萧景寒！
慕容玥猛然抬眸望向远处，只见一道身影正策马而来。
她下意识屏息看去，心顿时狠狠坠落！
是萧景寒，真的是他……
再顾不得其他，慕容玥撕扯着嗓子喊道：“萧景寒，回去！”
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闻言，沈云涧侧眸看了她一眼，却仍是笑着的，什么都没说。
其实他们都很清楚，萧景寒既然孤身前来，就绝对不可能会退缩。
沈云涧正盼着他来送死，又怎么会放人？
吴江的将士拦住了萧景寒的去路。
萧景寒冷眼看着他们，手紧紧攥着剑。
沈云涧箍着慕容玥的腰站在马车上，他笑了笑，扬声道：“萧景寒，我当真是小瞧了你，真没想到你敢一个人来啊。”
闻声，萧景寒抬眸望去。
眸色在看见慕容玥被挟制的那一瞬骤然冷沉。
可他凝视着她，声音温柔似水：“容玥，别怕，我来救你了。”
慕容玥心口猛地抽疼。
但她咬紧牙，指甲深深嵌进手心，故意放冷语气：“谁要你救！萧景寒，你不知道我就是为了逃离你才跟沈云涧走的吗？我不需要你救，你给我滚！”
然而话落，萧景寒的神情却没有一丝凝滞。
他轻轻挑起唇角，笑意看上去是那般的苦涩：“但我不能看着你被带走，我也曾答应过先帝，要保护好你，要让你永远做那个无忧无虑的公主。”
“但从前我没能做到……容玥，对不起。”
萧景寒握紧了手中的剑，眼神一瞬凌厉冷冽：“今日若是我没能救出你……还请你原谅我。”
言罢那霎，他喉间发出极其悲愤的一声。
紧接着就向面前的千万人马冲了过去！
像猛兽在临死前的挣扎。
“萧景寒……”慕容玥低喃出声，眼泪忍不住涌出眼眶。
沈云涧目光幽深地盯着她脸颊上晶莹的泪水，突然就冷笑了声。
“竟然把我心爱的公主给惹哭了呢。”
那冰冷的嗓音让慕容玥狠狠一颤。
她惶恐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只见沈云涧利落地抽出了剑。
而后他勾了勾唇角，脚尖一点，向着萧景寒就刺去！
慕容玥狠狠一怔，失声道：“萧景寒！”
“铮！”
两剑相交，萧景寒堪堪挡住了沈云涧的这一剑。
可沈云涧没有收手，反而逼得越发的紧！
僵持间，浑身满是伤痕的萧景寒力气逐渐不抵，就连握着剑的手都开始发颤。
见状，沈云涧挑起眉：“你打不赢我的，萧景寒，你也救不了她。”
萧景寒神情一冷：“就算我死，我也一定要带走她！”
沈云涧轻笑：“好啊……”
“那你就去死吧。”
话音未落，只见沈云涧的另一只手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匕首！
那寒光在萧景寒眼前转瞬即逝，而后——
直接刺进了他的心脏！
第五十七章
刹那间，慕容玥眼前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
只余萧景寒心口处，那抹迸溅而出的血红……
紧接着，他的身影轰然坠地！
慕容玥狠狠怔在原地，瞳孔骤然紧缩。
心霎时好似被生生撕裂成两半，悲伤与痛苦全都哽在了喉咙。
不，不要！
“萧景寒……”慕容玥双眼失神，下意识迈动僵硬的步子想到他的身边去。
但她忘了自己还站在马车上。
这一步直接踩空，她毫无防备，重重跌倒在地。
浑身传来细细密密的疼，可慕容玥仿佛感觉不到一般，撑着双臂又踉跄地站起身。
她要去找萧景寒，她要去找他！
慕容玥谁都看不见了，眼底只倒映着那人的身影。
萧景寒似有心灵感应的偏过头。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人影，直直撞进她双眸。
只见，他嘴唇翁动，无声地在说：不要过来。
慕容玥身形一震，顿时停住步伐。
而沈云涧也瞧见了她。
他勾起个残忍的笑，抬脚便踩在萧景寒的身上，语调戏谑：“我说过的吧，你打不赢我，也救不走她。”
心口传出的剧痛已然袭遍四肢百骸，萧景寒却始终都没发出一声痛呼。
他紧紧盯着慕容玥，嗓音沙哑：“我救不走，还会有别人来救她……只要北昭尚在，她就永远都是北昭的公主。”
沈云涧不以为然地挑起眉：“所以，你是想让我灭了北昭吗？”
“你灭不了。”萧景寒狠狠咳出一口血，神情却依旧冷然，“你只会被北昭灭掉。”
闻言，沈云涧脸上的笑僵了些许。
他伸手一把抓住萧景寒的衣领，拖着他到了悬崖边，眸色晦暗。
“我会不会被灭掉还不知道，但是我现在就可以灭了你。”
慕容玥心狠狠一抽，抬步跑过去：“沈云涧，不要！”
沈云涧却只当没听见。
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萧景寒，睨着这个他恨了十几年的人，心底涌上股快感。
而萧景寒的眼神早已变得空洞苍白，仿佛盛满千万年的悲寂。
“永别了，萧景寒。”
沈云涧笑着轻声说完，没有一点停顿，直接松开了手。
萧景寒的身影就那样消失在悬崖边……
如晴天霹雳砸在身上般，慕容玥呼吸一滞，直直冲着悬崖而去。
“萧景寒！”
然而就在她想跟着跳下去时，沈云涧拦住了她。
他双臂紧紧箍着她，嘴唇贴在她耳边，声音像十八层地狱走出的恶鬼：“公主，你要做什么？我可不会让你死的。”
“放开我！”慕容玥竭尽全力挣扎着，“我要去找他……”
她撕心裂肺地哭起来，哭到嗓子疼，眼睛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好的。
沈云涧一双黑眸像是淬了毒，但始终都没松手。
不知哭了多久，慕容玥再没有一点力气，整个人瘫软在地。
她绝望地看向沈云涧，双眼毫无光采：“你会被千刀万剐的，沈云涧。”
沈云涧无谓地笑笑，伸手用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我早知自己是要下地狱的，但那有怎么样？”
慕容玥死死地攥紧了手。
突然，她身形一晃，捡起匕首就对准了沈云涧。
“我要杀了你。”
沈云涧微顿了瞬，反而笑着张开双臂：“那就杀吧。”
可对上他那双阴森的眸子，慕容玥却是狠狠战栗。
她杀不死他的……
但她可以杀了自己。
慕容玥咬住嘴唇，翻转手腕，将匕首冲着自己的心口直直刺去——
第五十八章
利刃刺进血肉，空气中霎时弥漫着血腥味。
可慕容玥没感觉到一点疼痛。
她怔楞地睁开眼，只见沈云涧不知何时伸出了手挡在她身前。
而那匕首扎穿的正是他的手掌。
慕容玥眼神茫然，眼底划过不可置信的惊愕：“为何……”
这一切到底都是为何？！
若萧景寒不执意要来救自己，他不会死。
若他不死，她不会这般绝望的像与他同去。
沈云涧也不会莫名地替她挡下这一刀！
像有无数根针扎进太阳穴，慕容玥的头突然一阵刺痛。
她抬手死死捂住，喉间却还是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呜咽。
终于，心底紧绷的那根弦断了。
慕容玥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重重倒去，彻底陷入了昏迷。
沈云涧脸色骤然冷沉：“慕容玥？！”
……
再醒来时，慕容玥头疼欲裂。
她缓缓睁开眼，眉心在望见四周陌生的一切时深深皱起。
这是哪儿？
慕容玥捂着头慢慢坐起身，逐渐回想起了昏迷前发生的所有事。
萧景寒来救她，然后……被沈云涧杀死丢下了悬崖！
“醒了？”
耳边倏地传来道声音。
慕容玥狠狠一震，猛地抬眸看去。
只见沈云涧正向自己走来，手上还端着碗药。
他坐在榻边，看着她扬起抹温柔的笑：“你终于醒了，公主，若是再晚些，外面那几个没用的太医就要掉脑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