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打领带的中年男子端着香槟穿行而过，脸上挂着礼节性恭维的笑，还有身穿漂亮礼裙的年轻女孩，青春洋溢地走来走去。
看起来像是一场豪门盛宴。
屋内人影错落，热闹而精致，像金碧辉煌镶满碎钻的高级礼裙。
院外静谧无声，只有淡淡月华和窸窸窣窣的虫鸣鸟叫。
……
“喂。”
懒洋洋的声音。声音外模糊夹杂着酒杯碰撞的叮当脆响。
他在社交的热闹中心接了电话。
黎夏站在他家门口，从手机里说：“盛衍，我帮鹿西拿东西。”
她想着拿完东西就去鹿西家找宋渔。
手机那头却停顿了一两秒。
盛衍脸上带着礼貌却疏离的笑，接起手机，听见手机那头的冷淡声音，站直身体，敛了冷意，笑道：“你在哪？”
“你家门口——”
盛衍单手松领带，“行。我给你送出来。”
拒绝了来自周围精心打扮的女孩的闲聊邀请，他扯开领带，在父亲不赞赏的视线中上了二楼。
拿了东西，从另一个楼梯下楼，出一楼大门门，走进庭院。
寂静月色下，有个女孩靠ʝƨɢ着院外的墙发呆，她神情寂然，顺滑黑发披肩，稍微遮住侧脸。
吱呀。
庭院大门被从内打开。
盛衍倚着铁门，饶有兴致地垂眼看她，“你怎么来了？”
黎夏抬头看见是他，抬眉，简单解释，“来找西和小鱼儿。”
盛衍笑了，嗤道：“鹿西他们那有什么好玩的。”
他的西装外套搭在臂间，上身只穿了件白衬衫，领带早被解了放在家里，顶端解开一颗扣子，正经的打扮，看得出来正在经历一场不一般的聚会。
他颠了颠手上的快递盒，“带你去个更好玩的地方，来不来？”
黎夏看他，疑惑：“你不是有事吗？”
他这一身打扮可不像随时能脱身的。
盛衍转手腕，单手解了腕骨间的金属手表，接着笑，“破事。不值得我浪费时间。”
他把解下的昂贵手表和快递盒随意扔在院门口的门牌号下，“走不走？”
……
黎夏其实自认为和这位同桌不算很熟，虽然他曾经帮她搬过书、疑似帮她赶走过惹事的王琦、在滨海的时候送她回家，她也曾坐过他的机车，给他泡过感冒药……但这些在她看来更多时候是礼节性的往来，是普通的社交行为，并没有夹杂什么特殊的情感。
黎夏对某些方面的情感认知很迟钝，盛衍现在在他心目中还只是个长得挺帅的、人似乎也还行的普通同学。
而跟着这位普通同学单独去玩已经超过了她的安全线，换成平时，她是绝对不可能答应的。
但现在不一样。
她心里漫出某种很复杂的情绪，充满安全感的自己的世界破了个洞，很小很小，但却一直呼呼地不断漏风。
在这样的时刻，有一个人站在墙外，站在她的身边，单手插兜，穿着精致矜贵的纯黑西装，用散漫的语调问她。
“走不走？”
他的语气就像，这个世界所有的事，都无所谓，都不用在意。
只有此刻，此时，以及马上要去做的事情，才值得珍惜。
……
黎夏点头。
盛衍笑，右手转手机，干净利落，大拇指划开锁屏，回了几个字。
质感很好的黑色西装外套也随同手表扔在地上，这下一身轻松，他脸上的笑更随性。
他看向她，道：
“走吧？黎夏同学？”
***
“擦，衍哥把我的夏夏拐走了！”
宋渔看手机，大叫一声。
鹿西刚从大门进来，不见黎夏人影，抓了门口几个人刚问完有没有见到个巨漂亮的姑娘，结果都得到了否定回答，正挠着脑袋思考难道黎夏没找到自己家的位置这回事。
却见宋渔风风火火从一楼某个房间冲出来，冲到客厅，“西西西西西——”
喘着气，“刚刚衍哥给我发消息……”
鹿西问她，“你见着夏了没？按道理她应该比我早到呀，她从盛衍那拿完东西过来要不了十分钟啊。”
宋渔一愣，“我说呢——就是这事！”
她接着说：“衍哥给我发消息——说，黎夏他带着去玩儿了。”
“啊？？？”
“啥？？”
“不是！！！盛衍这人忒不厚道！”鹿西怒吼。
有人问：“这什么情况？衍哥不是被他爸喊回家和一堆人吃饭去了吗……”
“是啊，还是鸿门宴呢，好几家不都带了自家的女儿去，这也能逃的吗……”
“牛，还是衍哥牛。”
宋渔疑惑，“衍哥自己逃饭局就算了，怎么还拐走了我家夏夏啊？”
第28章 面前少年的眼睛也很亮
盛衍出了公馆，在别墅区门口街道上摁了车钥匙，滴滴，车闪了两下前灯，解锁。
“上车了。”他抛下一句。
黎夏上副驾驶，系安全带。
盛衍划开手机屏幕，看了眼时间，然后偏头看后视镜，熟练地把车开出来。
黎夏没问什么，在此刻，她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信任。
信任什么？她也说不清。
沉静夜色，车流不息，路灯辉映。温暖的气流很快开始烘烤着车内的空气。
黎夏在等红绿灯的间隙看盛衍。
他的右手搭在方向盘上，瘦长食指在无意识地敲打皮质方向盘。
盛衍意识到身侧目光，于是侧眉看过来，他嘴中嚼着口香糖，眼里带笑，是那种“他妈老子终于不用应付破事”的恣意和爽，嚣张又混蛋极了。
他是一个从来不按大人们标准规则成长的人。
黎夏能看出来。
他是和她不一样的人。
她冷淡，不爱社交，是众人眼中孤僻到古怪的高岭之花，可她依旧在社会庞大繁杂而规整的框架里，她依然要平稳地求学、高考、工作。
她依然会很敏感地意识到父母和老师的目光——她不能像他一样那么肆无忌惮，那么漫不经心。
她心里像藤蔓一样长出一点很小很小的羡慕。
就像小的时候别的小朋友都有爸爸，无论是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都会在家长会的时候坐在小朋友们的座位上，和老师们聊着孩子的学习和玩耍。
她像羡慕其他小朋友一样羡慕盛衍——因为他有她不能拥有的东西。
或许早就意识到了，但她很好地把这点羡慕隐藏起来了，然而今晚和父亲的一顿饭局让她再一次想起了这些。
她是被爱的吗？她能像弟弟一样哭闹着想要自己喜欢的东西吗？
以及……她敢打破心里这潭平静无波的湖水吗？
……
盛衍看她，语气带笑，“黎夏同学，麻烦别这么视死如归。”
“我的驾驶技术还是不错的。”
淡淡微笑浮现于嘴角，黎夏收回思绪，“我们去哪？”
绿灯亮，盛衍踩油门起步，嘴角依旧在嚼口香糖，一侧脸颊咬肌轻轻凸起，回落，“先回我家拿个东西。”
车辆很快停在静苑。
盛衍熄火，摁亮放在驾驶台上的手机，显示有几个来自家里长辈的未接来电。
他笑了，没点开，径直摁灭，看黎夏，“我上去拿东西，你先在车里可以吗？”
“嗯。”
他凑近，属于男生的淡淡气息瞬间传来，带着点热意，黎夏不自觉绷紧了皮肤，睫毛颤了下，她看他。
盛衍低眼打开黎夏前面的储物盒，翻出了个解环玩具，五颜六色的，乍一眼给黎夏看愣了。
他递给她，言语随意，“给你解闷玩。”
黎夏想拒绝，“我不玩玩具。”
盛衍笑，掀起眼皮看她：“我弟的，我就说是玩具，他非说是益智游戏——走了。”
最后也没经黎夏同意，不由分说就塞她手里。
砰地关了车门，只留给黎夏一个白衬衫黑西裤的背影，大迈步，极其潇洒。
等他再下来，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黑色挺括长款大衣，他个子高，穿起来显得肩宽腰窄。
盛衍手上似乎还搬了一个挺大的物件，黎夏没看清，只听见他开了后备箱放东西。
他从外拉开车门，上车，寒气顺风灌入，盛衍启动后先开了暖气，调了下出风口的位置。
黎夏右手提着解环玩具，微笑：“解开了。”
盛衍从她手中接过时手指不小心触碰到她的，柔软的皮肤，他忍不住蜷起手指，摩挲手掌，把五颜六色的解环玩具握在掌心。
他低笑：“真厉害。”
黎夏语气不自觉带了点骄傲：“这有什么。”
盛衍抬眉，面前女孩终于不再是垂头丧气的低落样子了，他心稍舒，于是说话自然带上戏谑口吻：“不愧是大学霸——还要麻烦你之后多教教我。”
黎夏和他视线相触一秒，很快别开视线：“这跟学习又没关系。”
她转移话题：“待会去哪？”
盛衍把掌中玩具放回储物盒，拿起手机，导航，“上山。”
导航完，他想把手机放回驾驶台，刚好黎夏抬手去驾驶台拿纸巾，而且嘴边正问他：“这么晚开车上山安全吗？”
两个人的手在一刹那撞在一起，并且巧合的是，盛衍把视线转回来想回应她的质疑，于是视线也对上。
少年和少女的手都是柔软的，少年的手掌骨分明，精瘦有力，是经过力量训练的手，少女的手是白皙而嫩滑的，纤细而漂亮，腕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