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变得虚幻了起来,隐约的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唱戏声,低泣声,嘈杂的喧闹声,什么东西轰然倒塌的声音,一切都是混乱的,无序的。
姜清视线渐渐地变得清晰,最终看见了眼前的景象。
第62章 过去的旧人,旧事
屋子里的景象完全变了,说变了也不恰当,应该说变得新了很多,就像是刚刚建好不久一般,周围的陈设也变了,摆放的东西,陈设看起来都很有上世纪老旧的风格。
姜清下意识的摸了摸旁边摆设的东西,能触碰到,她现在处于一种很玄乎的感觉,或者说异常熟悉感觉,又回到死了那么多年,魂魄飘荡的感觉。
“我们离魂了?”钱沧盛的声音从姜清的身后传来,他眼中带着些许的惊叹,大概是第一次体验这种情况,下意识的跳了跳,摸了摸墙壁想试试看自己能不能穿过去。
“不是说,人没有实体后,轻轻一跳就可以飞很高吗,摸着墙壁就能穿过去,我感觉我好像没有什么变化,我们现在该做什么。”钱沧盛挑了挑眉,抬起手看了一眼。
“听说过一种说法吗,非自然死亡的人,在死亡之后会不断的重复循环自己的经历,不断的经历死亡,再不断的遗忘重新开始,简直就像是……”姜清开口,回头看了一眼钱沧盛,歪了歪脑袋,眼中带着笑,饶有兴趣。
“被困在了一个完全被隔绝开的小时空里,不得生,也不得死,只能不断重复,我很好奇……”姜清说到这里却停顿了,没说自己究竟好奇什么。
钱沧盛听见姜清的这句话,怔了怔,想到了那块无名氏的棺材木,谁也不知道那究竟是谁的,也不知道跟他们钱家的恩怨是什么,他努力的理解了一下,可以理解为,他们现在是离魂进入了那个棺材木主人的过去中吗,看见过去的东西。
“很巧妙的术,将死者的棺材木搭在你们钱家的横梁中,世世代代的压在你们的脊梁骨上,降着你们的气运,吸着你们的命途,然后温养“它”。”姜清开口,她也没透露究竟说的这个它是什么。
钱沧盛只能下意识的跟着姜清走,推开门后看见了外面的景象更是吃惊,一切看起来太真实太鲜活了,看起来完全就是钱家买下来之前的老宅样子,只是很新,甚至能看见不远处有佣人在干活,穿着打扮是上世纪民国时候的打扮。
没来得及细看,一个身影就出现在了姜清和钱沧盛的面前。
那是一个相貌很温婉的女子,穿着很是端庄温婉,一身浅蓝色的袄裙,上面的刺绣非常的精美,脚很小,穿着一双同色鞋子,手中拿着绢帕,头上束着发髻,抬眸,她有一双很漂亮水灵灵的眸子,打量着姜清和钱沧盛身上的穿着。
声音也是温温柔柔的。
“我叫岳月,你们是什么人,也是跟启宗留洋回来的学生吗,那你们有没有看见钱……钱启宗,他今天回来了,我……是他过了门的妻子。”女人说完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的羞涩绯红。
钱沧盛则是在看见女人的第一眼,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艳,然后就是怔然困惑。
钱启宗是他们族谱中,曾祖父的名字,但是他记得并没有在族谱上看见过配偶是岳月这个名字。
那么,她是谁。
“你真好看。”姜清优先的开口,冲着对方露出友好的笑容。

“对,我们是留洋回来的学生,不小心迷路走进院子里面了,姐姐,我们回来后联系不上家里人,能不能再你在借宿几天,不然我们就得流落街头了。”姜清眼睛都不眨的生开口,眼中写满了真诚,又生的一张具有欺骗性的脸孔。
“那……那你们住下来吧,有很多空余的厢房。”明叫岳月的女人开口,她大概从来没有听过别人这么直白的夸奖她,脸有些红扑扑的,她看向姜清,又看了一眼钱沧盛,眼中似乎有些艳羡。
“……留洋一定能见识很多东西吧,看很多书,学很多东西吧,真好。”
说话间,远处的干活的佣人那里隐约的传来了窃窃私语的说话声。
“听说了没,钱少爷留洋回来了,这吃了洋墨水就是不一样,张口闭口就是hallo,hi,穿的也跟那些洋人一样,西装笔挺的。”一人开口。
“但是这一次,钱少爷怎么还带了个女人回来,啧啧,那女人穿的那叫一个暴露,裙子快开叉到大腿了,烫着卷发,还拎着个包,就是脸看着有点眼熟,那不是咱们夫人出阁前玩的好的朋友江莲吗。”另一个人开口。
也就是在佣人的话音刚落下,远处就隐约看见了一个身影在逐渐走近,一个穿着西装,看起来有些英俊的男人,隐约的能看出来,轮廓和钱沧盛有点相似。
名叫岳月女子眼睛亮起来,她刚想提起裙摆走过去,就听见了对方的声音。
“岳月,你回家去吧。”男人钱显宗走到面前开口,他视线落了下来,很凉也很冷漠。
“我们的婚姻只是可笑的笑话,年轻不懂事而已,是父母包办的,不能当真,我的思想现在已经得到了开阔,不会遵从那种愚昧封建的事情了。”钱显宗开口,他视线再一次的落在了岳月的身上,皱了皱眉。
话音刚落下,就看见钱显宗身后走来了一个穿着时尚的女人,也就是佣人口中说的那个女人。
钱沧盛盯着那个女人的脸,眼中的困惑和错愕更重了,这个人正是钱老太太,或者说是钱老太年轻的时候。
“你还停留在旧时代,你太过愚昧无知,腐朽破败,充满了封建的味道,甚至连我随口说的话你可能都理解不了听不懂,一个字也不认识,我们两个却已经站在新的时代的道路上,我和她才是一路人,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我……”钱显宗说着皱了皱眉,搂住了身旁的女人。
岳月大概没有反应过来,她原本水灵灵的眸子暗淡了下来,站在原地,像个逐渐的被历史所抛弃的腐朽老物件,暗淡无光,无措又无助。
咚……
所有人都没有反应的瞬间,钱沧盛直接一拳头砸在了他这个年轻版曾祖父的脸上,力道很重,他从小就按照家族培养,精通格斗术,这个年轻的曾祖父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钱沧盛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气什么,脑海中只是一瞬间想到了岳月那张温婉又清丽的脸,眼中满是欢喜和期盼的模样。
明明听姜清说了,这里只是过去,既定已经成事实的过去循环,那个横在他们钱家横梁里的棺材主人的过去,更何况面前这个可是他的曾祖父。
妈的。
钱沧盛下一拳揍的更重了。
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中,姜清淡定的后退一步远离了战火,若有所思的视线落在了那个名为岳月的女子身上。
……
最终这场混乱以钱显宗被搀扶离开收尾了。
钱沧盛的手背上多了些破口和淤痕,岳月将绢帕递给了钱沧盛,脸色有些发白,脸上依旧是温温柔柔的,很是愧疚的看向姜清和钱沧盛二人。
“抱歉,让两位客人看笑话了,是我的事情牵连了你们。”
“没事的,岳月姐姐,能告诉我一些你的事情吗,我想和你做朋友,想了解你,帮助你,那个女人你认识?”姜清坐在一旁,开口询问。
听见姜清的这句话,岳月脸上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但不知道是姜清的样子实在是太容易让人放下警惕了,还是她实在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或者说,除了姜清以外,似乎也从来没有人想要听她讲。
她的故事和事情说来其实也很简单。
出生在一个规矩森严的大家族,从小就被告知,女人最大的成就就是嫁一个好男人,不需要识字读书,只需要学会怎么相夫教子就好,还有要把脚裹的足够的小,才能算合格的闺阁千金。
但其实,她很喜欢去外面,喜欢和男孩子一样赤着脚无拘束的奔跑,喜欢爬树,喜欢躺在草地上打滚,也渴望能通过书本了解更多东西,私底下偷偷的藏书,琢磨着那些字该是什么意思,怎样写,怎么读。
母亲会给她偷偷的解开束脚的布,竭尽全力的帮助她获取有限的自由。
然后她被发现了,母亲被父亲请了家法弄的半死,说没有管教好手底下的孩子,她则是被打断了双腿,绑在了床上,脚被裹脚的缠布生生的折断了,一躺就躺了大半年,她就再也不能奔跑了,连走路都很费劲。
可是所有人都说,女人就该是这个样子。
后来,父亲做主把她嫁给了钱家的钱显宗,钱显宗说他一眼就看中了她温婉柔和,她的那双裹得恰好的三寸金莲,选她做妻子。
二人办了酒席,她没有选择,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