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呢,亏心事做多的遭报应了吧。”如棠随口敷衍。
王婶儿叉着腰跳着脚的骂,她边上还有辆自行车,离远看没什么。
走近一看才发现,前后车胎都没了,只剩下轮毂,地上是碎了好几节的车胎。
是的,好几节,车胎被人大卸八块了。
如棠饶是有心理准备,看到这一幕,小嘴还是变成了o形。
“哎呀,碎成这样连给孩子改个猴皮筋都不行了吧?”郝梅还是头回见到这么惨的自行车胎。
这会大家日子过的都仔细,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衣服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自行车这么大的物件。
普通人家自行车坏了,推到修自行车那补补胎就行了,这个压根不给补的机会。
池浚野骑着倒骑驴路过,对着还在骂骂咧咧的王婶儿喊了嗓子:“婶儿,要不你报警吧?”
“噗!”如棠没憋住。
这家伙太损了。
他是怕王婶儿猜不到他,故意给人家暗示吗?
不对,这已经不是暗示。
这是明示啊,太嚣张了。
郝梅回头,就见着刚刚那个泼辣的妇女追着倒骑驴跑,一边跑一边骂,实在追不上,就把鞋从脚上脱下来,用力砸向倒骑驴。
池浚野骑得太快,无论是王婶儿还是王婶儿的鞋都追不上他。
“阳子,她咋追着咱们骂啊?”
“神经病呗。”池浚野轻松的回答。
他可真不是个好饼,如棠心里吐槽,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趁机给她娘做一波思想教育。
“娘,你看城里人也不都那么高贵吧?”

村里人都想要个城市户口,吃商品粮,还能有好多农村得不到的各种票,在郝梅和大黎村其他人的心里,城里人都是高贵的不得了。
打破旧观念,就要从细微之处入手。
郝梅点点头,脑子里浮现出王婶儿泼妇骂街的画面,好像跟村里那些泼妇吵架,也没啥区别啊。
“多出来走走,多见识见识,总会有不一样的发现。无论是城市还是农村,哪儿都有好人,哪儿也都有坏人,这就跟结婚似的,有人的婚姻就很幸福,有人就没那么幸福,饭馊了要扔,那日子过不下去了可不就是要离婚吗?没人说结了婚就不能离,要不法律干嘛要允许人离婚呢?”
如棠见缝插针的把“离婚是件很正常的事儿”塞她娘脑子里。
郝梅点点头,她是真听进去了。
到医院挂了号,医生在里面给郝梅检查,池浚野和如棠在走廊里等着。
“你还挺有耐心。”他靠在墙上,淡淡的说道。
“什么?”如棠惦记着母亲,没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池浚野用下巴比了比诊室,如棠明白了。
他是说,她对她母亲很有耐心。
她对母亲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精心设计过的,循序渐进的引导。
“我当初还是个小婴儿时,不会走路也不会说话,她有耐心把我从牙牙学语的小婴儿养到这么大,我现在长大有能力保护她,自然也不会嫌弃她观念落伍。”
如棠双目柔和的看着诊室,所谓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大概就是这意思吧。
“嗯,你还是婴儿时就很可爱,穿了个红兜兜,还没有头发毛一笑哈喇子就流下来。”
“……你这形容可真让人惶恐,你怎么知道我婴儿时的模样?”
“我记事早,穿开裆裤时的事儿我都记得。”池浚野骄傲地扬起下巴。
他不仅记得她婴儿时期小秃头的样子,他还亲过她奶嘟嘟的小脸呢。
他那会还穿开裆裤,自然不可能对那么小的娃有啥邪念,就觉得那个浑身奶香味的小妹妹太可爱了,忍不住想亲一下。
池浚野眯着眼回味着过去,努力搜刮形容词来描述她当初多好看,想了一会终于想到了。
“你小时候脸就跟土豆一样。”
“???”如棠马上摸脸,她,土豆?!
“圆乎乎的一个小球,土豆脑袋。”
如棠双目圆瞪,这家伙太恶毒了,竟然用土豆来形容女孩子的长相,还给她起了个土豆脑袋这么难听的外号!
“现在张开了,不像土豆了。不过你放心,等结婚后我肯定把你喂胖三十斤,到时候说不定脸能圆乎点。”
“还,还三十斤?!”如棠有点呼吸不畅了。
“嗯,胖点富态,这样咱俩出门,谁都知道哥哥我有钱。”养个富贵胖媳妇出来,多好啊。
他光想那个画面都能美死。
“从现在起,你保持沉默!我要跟你绝交三分钟!”如棠指着他气鼓鼓,被她嫌弃的直男一脸问号,完全不知道她在气啥。
“郝梅家属,进来一下。”医生出来喊人,如棠跟着进去,还不忘丢给大直男一个奶凶的眼神。
莫名其妙被嫌弃的池浚野摸着下巴,为啥说她土豆脑袋她会不开心呢,难道要他说长了个西红柿脑袋她才开心?女人都是这么奇怪的生物吗?
郝梅的腿问题不大,开了些药,医生又告知了些注意事项就可以回去了。
回去骑的依然是胖嫂的倒骑驴,郝梅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麻烦人家一天了,还不如花点钱坐老乡的马车回去。
如棠只留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她自己体会,她娘马上就会明白,这倒骑驴很快就能用到了。
“这一天到晚来回折腾,生产队的骡子都没我这么累,有事的时候喊我耀阳哥,没事儿时要跟我绝交不跟我唠嗑。”
已经看穿一切的车夫池浚野小声嘟囔,郝梅不懂如棠的意思,他明白。
“耀阳哥,我以德服人。”如棠目视前方,一身正气,只是说出的话就没那么正气了,回去还有硬仗要打呢,他可是主力。
战前的士气鼓舞,还是很有必要的。
以德服人……池浚野马上干劲十足,说这个,他可就有精神了。
第36章你可真不是个好饼啊
“这咋回事?!”郝梅看到一片狼藉的家,差点晕过去。
“出门前我不是提前跟你说过嘛,我以为你会有心理准备的。”如棠的反应就没她这么强烈。
她家的玻璃全都碎了,院子门前的自留地也被人浇了盐水,菜叶子全都蔫巴巴的,一看就活不成了。
郝梅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弄成这样,腿一软就要跌坐在地,如棠手疾眼快的把她扶起来。
池浚野很快就领着村长过来了,还有生产队长,周围的邻居也都围过来。
“这咋回事?”村长见到如棠家被砸成这样问周围的人。
邻居们都不说话,看样子是不太想招惹是非。
“你说咋回事?”池浚野指着边上的一个小孩,这是住在如棠家西屋的老张家孩子,才八岁。
小孩往他娘身后躲,不敢开口,池浚野从兜里摸出块糖,小孩见状马上上前一步要抓,池浚野把手握成拳,摆明了说实话的小朋友才有糖吃。
“你们刚进城,如棠姐的大爷就领着人过来了,站在院子外骂了一会,然后就翻进院子里,用砖头把玻璃砸了,我娘问他干啥,他还骂我娘了。”
小朋友禁不住诱惑,很快就都说了,他娘按不住他嘴,只能叹了口气说道:
“我也是劝不住啊,他们一群人跟要吃人似的,谁拦就骂谁,我寻思这是你们的家事儿,也不好插嘴……”
如棠颔首表示理解,村里就这么大,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人家不想得罪人也正常,能帮忙拦着已经是情分了。
“这…….要不,把她大爷叫过来,你们俩当面锣对面鼓的说说?”村长听到是陈财干的也打怵,也不太想掺和进来。
郝梅听出村长不想管,眼里满是绝望,如棠爹不在家,家里没男人撑腰,她面对这种事毫无招架之力。
“有什么可说的?玻璃是不是他打碎的,菜是不是他浇的盐水?你就说你管不管吧?”池浚野一把拽着村长的胳膊,想溜那是不可能的。
“这我咋管,都是她们老陈家自己的事儿,亲戚之间有啥话不能说清楚的。”村长看到池浚野脑瓜子更疼了。
“走,借一步说话。”池浚野把村长拖一边去了。
嘀嘀咕咕不知道说了啥。
郝梅六神无主的问如棠。
“这咋办啊?”
“没事,交给耀阳哥,他能处理的。”如棠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紧张,一切尽在掌握中。
很快,村长跟池浚野达成了共识,再回来可不是刚刚那副躲事儿脸了,简直是一身正气冲云霄。
“把陈财给我叫过来,太不像话了,欺负人家孤儿寡母的没男人在家?根本不把我这个村长放在眼里!”
郝梅惊讶,下意识地看闺女,阳子到底跟村长说了啥啊,村长咋突然就会说人话了?
“以德服人了呗。”如棠扯扯嘴角,能唤醒村长良知的不一定是职责和使命,可能还有钱。
“别瞎说,哥哥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不是随便啥人都值得我收买。”池浚野凑过来趴她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