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很快就敲定了时间和地点。
一周后,进入最冷的冬三九,街上到处是白茫茫的雪景,路边,公车站牌和屋顶上都是,一轮的采访结束后,苏向晚跺了跺脚,感觉冷透了。
“棚子里的空调坏了,要不然没这么冷。”她刚才坐了一会儿,越坐越冷,对着手心呵了口气,“徐韫文后来有没有找你?”
萧岁渊摇头,笑眯眯地凝着苏向晚,眼前又浮现她在老头面前怼得他面无血色的画面。
趁着在没人注意的角落,年轻男生捉着苏向晚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肌上,冰得他扬了下眉。苏向晚瞬间红了脸,那邦邦硬又热烘烘的触感,别提多好了。
正要开口让他注意点影响,忽然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的年轻女人,脸色惨白的,和脸上的红印子形成极强烈的对比。
如同幽灵一般,突兀地出现在那。
萧岁渊看到苏向晚忽然愣住,顺着她的目光,也看到了岑瑜,只是那模样,说不上来的怪异渗人。
第六十一章
岑瑜的一边脸肿得高高的,刻意用长发挡了挡,但双眼布满的血丝还是暴露了此刻的狼狈,她几乎一眼不错地盯着,她从没见过萧岁渊对人这么亲近过。
昆仑山巅常年不化的雪,融了之后,也不过如此。
她下意识地往前了一步,前面忽然出现一名工作人员拦住了她,“您好,您也是这次受邀的设计师吗?请问您贵姓,我这边安排。”
“我……”岑瑜看到了前面的受访专区,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设计师正在和主持人侃侃而谈自己的初心与梦想,她被这一幕深深刺痛。
“我不是。”
她是那样羡慕,那样嫉妒。
而她本来有机会成为其中之一,她永远都记得温雅君那句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BAZZAR……
工作人员确定她不是此次的设计师后,皱起眉头,顿时转了语气,“不是就让让,没看到我们那么忙呢,添什么乱。”
说着,见岑瑜还这么呆板杵着,就要伸手,“出去出去,别碍手碍脚的。”
岑瑜被碰到肩,一张脸瞬间疼得冒了冷汗,整个人向后蜷缩了下,看上去就像是被人重重推了一下,伤到了。
那名工作人员看着给气笑了,“你搁这来碰瓷的是吧,我就轻轻碰你一下,你可别说自个是玻璃做的,演什么呢,你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岑瑜缓过了疼劲儿,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却死死咬着牙关,不肯动,不知道为何,她笃定只有眼前人能救她了,就像那天晚上的电话一样,如果,如果她早就发现就好了……
最后是苏向晚拦下了要叫保安的工作人员,简单交涉了下,在工作人员“有病治病,没病少出来发疯”的碎碎叨叨下,带着脸色更加惨白的岑瑜到了没人的角落。
“你……出什么事了?”苏向晚从她看萧岁渊的眼神发现了不对劲,近距离也看到了她的状态,“你脸是怎么回事?”
岑瑜异常沉默,但视线依旧锁定在萧岁渊身上。
萧岁渊几乎是料到了岑瑜的结果,他提醒过,但对方不听,落得这样结果,多少有些唏嘘。“看我也没用,早跟你说过了,是你自己选的路。他本来就不是什么正常人。”
岑瑜的瞳孔骤然缩了缩,因为提到那人,反应剧烈地激颤了下。
苏向晚看着都觉得有些可怜,也不知道到底受了什么刺激,“他打你了?”她顿了下,“这事你应该找警察。”
“不、不能。”岑瑜飞快反驳,一双眼对上苏向晚,神情复杂极了,“他会彻底毁了我的。”
那一声低喃,带着难以启齿的乞求意味,令苏向晚诧异,曾经在她面前的岑瑜,哪怕一口一个学姐,但都有她的傲骨在,内心里狂妄的野心,可现在,那些东西好像被人抽掉了一样。
她的状态,更像是趴在冰洞边缘凭着本能拼死求救一样,濒临崩溃。
“他是个恶魔。”
苏向晚想到萧岁渊说过那人擅长pua,看着岑瑜的模样,心底不禁有些发寒,“如果受伤严重的话,还是先去验伤,我们陪你。”
岑瑜摇了摇头,又死死咬住下唇,脸上是因为激怒了他被掌掴的,连带着被推撞在茶几上,好像撞骨折了,但身体上的疼痛,远远比不上那个人对自己精神上造成的迫害。
她所有引以为傲的,原本拥有的……都没有了。
设计天赋,那些原本应该锦上添花的东西,全部沦为笑柄,尊严也被人踩在了脚底下。
那些话不断回响在耳畔,岑瑜想要捂住耳朵,但不妨碍那些声音持续,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贪婪造成的。
“岑瑜,岑瑜?”苏向晚拉住她。
岑瑜猛地抬首,一双通红的眼里蓄满了泪水,“救救我,我不想再回去,他把我当成工具,完全控制,演奏时的穿着,就连时间上都要精确到分秒,他太可怕了……”
“他要我出面,只要我以受害者的身份出面,给你们制造麻烦,要我在公众面前卖惨。”
“然后我问他之后呢。”岑瑜的眼神转瞬暗得出奇,“他说让我耐心等等,他会安排澄清。他夸我琴艺进步了很多,你知道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吗?他根本就不打算放我离开了,就因为我在弹琴的时候,像他那位亡妻!”
正是她多问了两句,触怒了他。
然后他那位秘书看她可怜,把一切都告诉她,她简直不敢相信,那个人竟然在郊区准备好了一套全指纹密码锁的房子。
只要一想起,岑瑜就觉得寒意彻骨,才明白,自己究竟招惹了什么,而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成为徐韫文手里的一颗废棋,赔上了名声,甚至面临要被抹杀的存在……
她无比后悔,泪眼迷蒙地看着萧岁渊,“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穿着白裙子的瘦弱身体不住颤抖,显然已经被吓坏了。
萧岁渊的脸色也很差,知道徐韫文变态是一回事,但知道他已经变态到这种程度还是禁不住脸黑。
“他最近受了不少刺激。”
苏向晚很快就明白,和萧岁渊对视了一眼,同样窥见了对方眼里的担忧,是不知道对方会做出什么的忧虑,但岑瑜现在这样在外面也的确不安全,“只是暂时找个落脚点的话,有个人能帮忙。”
这个人就是夏栖言,作为坐拥七八栋楼房产的小富婆,知道苏向晚要租个房子,立马就给人把钥匙送过去。
在得知岑瑜的经历后,愣了好半天,才把恶人自有恶人磨这句话给咽回去,憋着一脸古怪神情把钥匙给了岑瑜。
“多谢。”岑瑜轻声道,声音还带着颤,像是有些不敢置信,苏向晚这么轻易就帮了自己,至少她以为……以至于当下的心情十分复杂微妙。
苏向晚睨着她,“只是暂时住几天,房租照付,事情还是要解决,不是你浑浑噩噩躲几天就能躲过去,你也看到了,过分偏执是什么样的结果,那人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才二十几岁,未来还有大把大把的时间,是就此一蹶不振颓废丧气,还是重整旗鼓再战,ʝƨɢ选择权在你。”
“做设计,本身要承认自我本人的风格,而不是彻底沦为市场的奴隶,走错了道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不然你以为萧岁渊为什么会提醒你,你就不会动动脑子想一想。”
苏向晚说得飞快,只是表情十足冷漠,如果岑瑜还是跟以前一样执迷不悟,那就当她多说了几句废话。
岑瑜幽暗的眸子里浮浮沉沉,隐隐破出一丝光亮来,她凝着苏向晚,半晌,才开口,“我可以和萧岁渊单独说两句吗?”
这话一出,夏栖言就不乐意了,顿时黑着脸骂道,“人刚帮了你,你可消停点吧。”
岑瑜的脸又白了白,咬住下唇恳求道,“就几分钟。”
苏向晚看向萧岁渊,后者手插着口袋,被cue到后眼神里也有些意外,但看着岑瑜又慌忙解释在旁边就可以,才勉强挪了几步,和岑瑜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