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明煦顿了顿,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说了句:“好。”
虽然明知自己不该耽误她,明知不能让自己越陷越深,但每当言纤韵用这样充满期许的眼神看向他时,他根本无法拒绝。
三年前,在他和言纤韵的洞房花烛夜当天,慕明煦借着“紧急公务”的由头,连她的盖头都没掀开,便匆匆离去。
其实,哪里有什么紧急公务等着他去处理?
他只不过是找个借口离开,不想污了言纤韵的清白罢了。
皇城司人数众多,就算真有什么紧急公务,也未必要他堂堂指挥使亲自到场。
他们成亲这三年来,不管是言纤韵的生辰,又或是各种节日,慕明煦总爱用“紧急公务”的借口,对她避而不见。
其实这些日子他都记得,但他许不了她一世长安,就不要给她这些短暂的虚妄,这是慕明煦的考量。
他既然选择担负起皇族的安危,就意味着他此生都难以真正回归到家庭。
于是慕明煦只能一次次的躲避她,假装看不见她的失落。
成亲不过几日,慕明煦便将自己的东西一点点的从新房搬到了隔壁的偏室,说是自己时常半夜出公务,会叨扰她的睡眠,也会耽误皇城司的公务。
言纤韵虽然失落,但也只能安慰自己,说这是慕明煦作为皇城司指挥使的职责所在,更是慕明煦对她体贴的表现。
实则,慕明煦只是想保全她的名节,同时也不想让自己和她对这段终究会结束的姻缘越陷越深。
这么算起来,成亲这么多年,今晚,还是慕明煦第一次在夜晚和言纤韵共处一室。
更深露重,言纤韵穿的不多,此时夜风一吹,她忍不住偎在慕明煦的怀中抖了抖。
慕明煦注意到了她这一动作,立马解下外袍,包裹住了言纤韵消瘦的身躯。
他将言纤韵拦腰抱起,稳步朝她的寝室走去。
如今将她抱在怀中,慕明煦才猛然发觉,这么轻的分量,她实在有些过于清瘦了,难道府中的厨娘竟没有好好为她准备膳食吗?
言纤韵双臂环住了慕明煦的脖颈,心中是一片暖意。
她的心上人,容貌举世无双,武艺绝步天下,怀抱沉稳有力。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一心一意,简直是全上京城最好的男子。
慕明煦将她放在软塌之上,拾起被子裹住了她的娇躯,随即转身想要离开,却被言纤韵猛地抓住了手臂。
慕明煦没有挣开,而是回身看向她,对上了她一双湿漉漉的,显然有些委屈的水眸子,“景湛,不要走……”
第十九章
慕明煦感觉,自己好像被言纤韵那炙热的眼神一烫,心也不受控制地重跳了一下。
他放软了声音,安慰道:“我只是去隔壁沐浴,很快便会回来。你若是实在害怕,我把春桃叫过来陪你。”
春桃是言纤韵从夏府带来的陪嫁丫鬟,同她感情极好,只是如今夜已经深了,春桃也早已回到自己的房中歇息了。
听见慕明煦说自己还会回来,言纤韵的心便安了下来。
她其实并非是害怕,只是想慕明煦陪着自己。
于是言纤韵松开了抓着慕明煦手臂的手,摇了摇头,“不用叫春桃,你快些回来便好,我想要你陪我。”
这是成亲三年来,言纤韵第一次如此露骨的说,想让他陪在她身边,慕明煦的心又是一跳。
他一直觉得,言纤韵嫁进白府是因为夏父的一意孤行,所以她对自己也该没有感情才是。
可是既然没有感情,言纤韵怎么会对他如此依恋?
而且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哪里像是没有情意的样子?
慕明煦虽性子冷淡了些,但也并非完全不懂情爱。言纤韵如今这副样子,分明就是对自己有情。
可……她不是被迫嫁给他的吗,而且这三年来他这般待她,她怎么会对他有情?
在皇上跟前当差多年,又统领着偌大的皇城司,慕明煦自诩自己应该算得上是个灵活机警的聪明人。
可这个问题,他直至沐浴结束回到房中的时候,还没能得出结论。
慕明煦回到房中的时候,言纤韵还没有睡下。
沉浸于死而复生的巨大喜悦中,言纤韵显然有些兴奋,想着要怎么谋划今后的事情。
此时看见慕明煦去而复返,她的眸子都亮了亮。
沐浴后的慕明煦不再束发,也脱下了那象征着皇城司指挥使的绯色长衫,如今只着深色的里衣和中衣,倒是更显得他窄腰宽肩,气度不凡。
慕明煦朝言纤韵所在的软塌处走了没几步,便在那圆桌矮凳前坐了下来,说道:“不早了,你赶紧睡吧,我在这儿守着你。”
见慕明煦没有要和她同床共枕的意思,言纤韵不禁柳眉微皱。
刚想发作,言纤韵便心生一计,朝他招了招手,正色道:“景湛,你过来一下好不好,我有话和你说。”
说着,她便往里挪了挪,在床边留出了一个空位。
言纤韵拍了拍那空位,示意慕明煦坐过来。
慕明煦下意识想拒绝,但他也不知为何,身体比大脑更快的做出了反应。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坐在了言纤韵的床沿。
慕明煦忍不住扶了扶额,深感奇怪。
自己今夜究竟是怎么了,为何那么听她的话?
分明,他们之间不该是这种能在一张床上秉烛夜谈的关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言纤韵便凑上前来,一手抓住他的衣襟,一手攀住她的手臂,拧着眉头问他:“慕明煦,我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你为何要这样避着我?”
第二十章
言纤韵的面庞离慕明煦极近,他这个角度,甚至能看清她如鸦羽般的睫毛,扑闪扑闪的,扰乱了他的心神。
突如其来的肢体接触引得慕明煦一怔,竟忘了第一时间挣开。
见言纤韵的一双杏子般的圆眼还牢牢地盯着他,在等待他的回答。
慕明煦这才悠悠开口:“你不是。”
他之所以避着她,只不过是他自己心里有鬼,言纤韵从来都没有做错过什么。
得到了慕明煦的答案,言纤韵还不满意,追问道:“那是我长得很难看?性格太差?”
“为什么你宁愿在凳子上将就一夜也不愿意和我同床共枕?你就这般讨厌我吗?”
说到此处,言纤韵像是提及了伤心事,垂下眼帘,几乎下一秒就要落下泪来。
见状,慕明煦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生怕她因此伤心落泪,连忙说道:“没有,你不要多想。你很美,性格也很好。”
“那又如何,你不还是这般讨厌我?”说着还吸了吸鼻子,活脱一副伤心到极点的模样。
慕明煦又哪里知道该如何哄女人?只得慌乱的解释道:“我没有讨厌你。”
听见慕明煦这么说,言纤韵才终于抬起了头,迎上了慕明煦有些担忧的目光。
她的眸子清澈而明亮,哪里有半点委屈的影子,分明满满的都是狡黠。
慕明煦这才明白过来,他英明一世,如今竟在言纤韵的手上栽了个跟头。
平日里,他虽常年冷着一张脸,但因为面容英俊,身姿卓越,于是心悦他的女人也不在少数。
尤其是在巡街时,总不乏有些未出阁的女子,假意冲撞,又或是假装跌倒,想要给他投怀送抱。
只可惜,慕明煦好像从来都不知道怜香惜玉这四个字怎么写。
那些女子在他面前讨不到笑脸,每每败兴而归,后来这样的事情便也就少了。
所以,像言纤韵这样不算高超的计谋,他应当看的很明白才对。
可为什么,明知自己被她作弄了,心里却并不生气。
慕明煦虽然不想承认,但又不得不承认,不管他对言纤韵怎样的避而不见,刻意冷待,她对于他来说始终是特别的存在。
被言纤韵灼灼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慕明煦轻咳一声,就要起身,却再次被言纤韵抱住了手臂,不让他走。
慕明煦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