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挣扎,只觉得这个怀抱,万分熟悉,这个人,她竟然一点也不想推开。
“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
陆深贴着她的鬓发,心如刀绞。
“我是阿鸻,是你的夫君。”
“阿鸻......夫君......”
苏筱烟只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角就有一滴泪淌了下来。
她抚了抚额头,“夫君......可为何,铭远哥哥也说,他是我的夫君。”
陆深瞬间抬眸,怒视陆铭远。
“他骗你的。”
陆铭远斜睨他一眼,朝苏筱烟温言解释。
“玉儿,我没有骗你,我本就是你的夫君,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婚书为证。”
陆深嗤笑一声。
“那要不要,把和离书也拿出来看看?”
苏筱烟身子一抖,“和......离?”
头痛欲裂,眼前又有些重影,她甩了甩头,还是很恍惚。
“卿卿?”
“玉儿!”
陆铭远急得上前,“我说了,不要刺激她!”
苏筱烟浑身都有些软,一个不稳倒在陆深怀里,男人慌忙将人打横抱起来,行进内室。
陆铭远将薛翎寻过来,查看了之后,并没有太过担心。

“她的记忆应是在恢复当中,不过,还是少些直接的刺激,循序渐进吧。”
陆深微松一口气,她没有抗拒他的怀抱,潜意识里,应是记得他的。
陆铭远眉眼一垂,明显有些伤神,若她恢复了记忆,便再也不能像这些日子那样,同他亲密相处了。
陆深一直握着她的手腕,他站在这里,像是多余的空气。
深吸口气,准备转身出去。
苏筱烟躺在榻上,忽然睁开眼侧头看他。
“铭远哥哥。”
陆铭远欣喜地回到床边,“玉儿,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苏筱烟摇摇头,“没那么疼了,你送我的花,我很喜欢,谢谢。”
“你若喜欢,我今后每日,都送你好不好?”
苏筱烟却笑着,“太麻烦了。”
随后顿了顿,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我想,同他说些话,你可不可以,先出去一下?”
陆铭远瞪了陆深一眼,那人也沉着脸回瞪他。
他有些不舍,却只能应下,“好。”
偌大的寝室,只剩下他们两人。
她想挣扎着起身,陆深连忙扶住她,在背后垫了好几个软垫,让她舒服倚靠着。
“谢谢。”
苏筱烟歪着头打量他,“你的左脸,怎么了?”
陆深眸色一黯,“不小心,受伤了。”
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触碰那张面具,男人不自觉往后避了避。
苏筱烟悠的抽回手,“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要碰你,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内心深处有个声音提醒她,他一定是对自己很重要的人。
陆深默了片刻,伸手摘掉了面具。
苏筱烟在看见那毫无光泽的瞳仁,和狰狞的疤痕后,心脏霎时一阵抽搐,汹涌的泪溢满眼眶。
她手足无措地摸着脸上的泪,不知为何自己会这样伤心。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看你受伤了,眼泪就,自己淌了下来。”
她抬袖拭去了泪痕,轻声道:“失礼了。”
陆深却满心欢喜,即便忘了他,可身体残留的本能却骗不了人。
他知道,她一定,还爱着他。
陆深一把将她圈入怀里。
“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
他克制不住吻上她的眼角,湿润的触感在唇间蔓延。
却又怕她恼了,蜻蜓点水般一触即走。
苏筱烟被亲得有些懵,脸颊唰的红了,眨了眨眼。
“我们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陆深笑着点头,“是,还有更亲密的事。”
苏筱烟羞赧着,眉头轻蹙。
“那日,铭远哥哥也想如此,我却觉得抗拒。”
陆深内心又把陆铭远活剐了一遍,平复情绪,轻声问她:
“那我,你也觉得抗拒吗?”
苏筱烟想了想,摇摇头。
“好像,没有。”
不仅没有,她的身体反倒渴望他的触碰,一想到这里,她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们没有成亲,这样不太好。”
她往后缩了缩,被他身上的沾着风霜的战甲吸引了目光。
“你是将军吗?”
陆深温柔点头,“嗯,算是吧。”
苏筱烟有些兴奋,“我外祖家也是,不过,薛伯伯说他们还在打仗,现在还没回来。”
贺唯和贺乘风伤了胳膊腿脚行程慢些,他等不及,连夜行军,提前赶回来了。
她望着陆深那只黯淡的左眼,神色莫名哀伤。
“这只眼睛,是不是打仗时受的伤,是看不见了吗?”
男人沉默着点头,不知怎的,她又忍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陆深抱着她,轻声安慰。
“没关系,我还有另外一只眼,可以好好地看你。”
“只要能看着你,就足够了。”
苏筱烟摇头,“可是,为什么,我还是很难过。”
她伏在他怀中,只觉得不仅心口,连五脏六腑都在痛。
门外,寻风的声音响起。
“主子,漠北的使臣快要进京了,圣上命您去礼部协商事宜。”
第115章玉面修罗
苏筱烟从陆深怀里抬起头,忍住眼泪。
“是父皇要找你吗?你快去吧。”
他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一分一秒都舍不得离开。
他们这么久没见,生死未卜,好不容易见了面,她却记不得他,陆深内心无比煎熬,可皇命难为,羽翼未丰前,他不得不在萧诩面前隐忍。
陆深摩挲着她的侧脸,郑重其事。
“你只要记得,你是我的妻子,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苏筱烟望着他,下意识就点了头。
“别人要是对你说同样的话,都不要理他们,好不好?”
“那,陆铭远呢?”
“也不要,我会难过的,卿卿。”
苏筱烟对他的霸道却莫名的适应,仿佛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一般。
何况,陆铭远虽对她很好,但她总觉得他似乎隐瞒了什么。
她笑着点点头,“我答应你。”
随即催促他,“快去吧,父皇找你,想是有很重要的事。”
陆深又亲了亲她的额头,“忙完了我来陪你,等我好吗?”
“嗯。”
苏筱烟目送他的背影出去,头又有些昏沉,闭眼睡了过去。
陆铭远在外间拦住他,“你又跟她说了什么?”
陆深没给他一个眼神,径直拂开往前走。
男人跟上来,咄咄逼人。
“她现在的处境,你不清楚吗?”
陆铭远的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神女救世人的事,她被推向风口浪尖,圣上心里,恐怕亦有所忌惮。”
皇帝怎么可能允许,有人在百姓中的声望能比肩自己。
陆深垂下眼眸,他如何不知。
这次漠北趁幽州作乱,又在边境骚扰,贺炎将军年岁已高,征战一年已是疲惫,云州只有贺家长孙贺宁逸撑着。
贺宁逸乃武威军军师,但没有父亲贺唯和弟弟贺乘风这两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只能勉强打个平手。
现在贺唯和贺乘风受了伤,短时期内没法再赴边关,漠北军趁此和谈,却远不是之前那样被动挨打的局面。
这次漠北小王子亦随使臣进京,心里打的什么主意,陆深猜到了几分。
陆铭远忧心忡忡,“若是漠北王子求和亲,圣上说不定会趁机将玉儿送出去!”
陆深握紧了双拳,心中恨意浓烈到极致。
他的母亲被萧诩折磨至死,现在他的爱人,亦要重蹈覆辙吗,他不甘!
可若现在就让晟国玄甲铁骑踏上辰国领土,卿卿恐怕只会恨他,更不愿远离家人,随他去晟国。
他抱拳摁了摁骨节,眸中黑云密布,“先去会会那漠北王子。”
礼部忙得脚不沾地,袁尚书见陆深来了,焦头烂额的心终于松懈了片刻。
“殿下,这次漠北王子要亲自来,届时京城的防卫至关重要。”
“嗯,我会安排。”
他杀了静妃,虽是圣命,但这笔账荣王肯定算在自己头上,若是漠北王子在京遇刺,两国便又要开战。
商讨完使臣下榻的驿馆布防,迎接的具体事宜,以及宫宴的细节